第16章 泣血悲鳴
事不宜遲，許友亮立刻向上級報告了情況，由所長出麵層層上報，緊急聯合其他派出所，連夜出動了大批警力，封鎖幾個重要的縣市通道，徹底追查那幾名打手的下落。
許友亮等眾多警員們全身心投入到案件追查中，而深陷於自責的潘春花，看著警察同誌們有條不紊地連夜搜救，也終於找回了一點信心和希望。
連聲鞠躬道謝後，潘春花在林宏華的陪同下，離開了派出所。
……
夜已漸深，散出去四處打聽的村友鄉親們，尋人無果，也都各自回家了。
唯有吳蘭英，獨自一人，不知疲倦，到處奔走訪問。
直到連一個路人都沒有了，每一家店鋪都打烊了，她仍不依不饒地穿梭在空****的街道上，仿佛隻要她一直不停地找下去，她的小暑，就能找回來了。
大街小巷，都靜悄悄的。
朦朧的月光，微弱而殘缺，照不亮回家的路。
吳蘭英心如死灰，漫無目的地遊走在河邊，宛如孤魂野鬼，踏不回歸家的路。
不知不覺，她又繞到了弄丟林小暑的地方。
她無力地跪坐在高高的垃圾桶旁，低垂著頭，布滿血痕的手，一下、一下，摩挲著粗糙的地麵，那是她將小暑的背簍放下的地方。
這塊地，那麽冰涼，她怎麽能舍得，讓可愛的小暑受凍。
這塊地，那麽硬糙，她怎麽會把細皮嫩肉的小暑，放在這樣的地方受苦啊！
她的小暑，是那麽乖巧，不哭不鬧又愛笑，笑起來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多靈動討喜啊...
雖還不會咿呀說話，但那柔軟的小手掌，常常握緊她的大拇指，多麽暖心可人啊...
可她這該死的老東西，怎麽連個孩子都看不好，活著還有什麽用！
吳蘭英怒聲責問自己，句句泣血聲聲淚，以額搶地，半匍在地上，失聲痛哭。
……
潘春花走到家門口時，已是筋疲力盡。
她本想再四處找找，總比停下來胡思亂想好。
可林宏華百般勸說，孩子被人抱走，對方一定已經躲藏或轉移到別處了，即使再在附近問下去，也是沒有結果的。現在警方已經全力在追查，要相信警察，耐心等待消息。
再者，必須得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才能應對之後的事，家裏還有另一個孩子也需要她的安撫。
潘春花木訥地點頭應下，如同行屍走肉般，跨進了門檻。
剛進屋，林小滿哭著直撲進潘春花的懷裏，衝擊地她那虛弱的身形，差點站不穩，得虧一直守在家裏的陳翠香伸手扶了一把。
“這孩子不肯睡，一直要等你回來。可能是嚇到了，一直悶聲不響。”陳翠香見潘春花回來了，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估摸孩子沒找到，她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寬慰了幾句，就先行離開了。
破舊空**的老屋裏，響徹著林小滿歇斯底裏的哭聲，也藏著潘春花的悲愁垂涕。
直到哄睡了林小滿，潘春花才意識到，家婆至今未歸。
她顧不上歇氣，又掩門而出，到處尋找吳蘭英的身影。
路上行人罕跡，她想到一處地方，直奔而去。
還未走近，就聽到一絲絲壓抑的嗚咽聲，微弱而破碎...
仿佛埋在心海的苦水，繞過腸子，掐著咽喉，一點一點擠出了絕望的悲鳴。
潘春花駐足在幾米之遙，靜靜地守著倚靠在垃圾桶旁的吳蘭英。
她清楚，親手弄丟了孩子的家婆，會多麽愧疚悔恨。如果這樣可以減輕家婆內心的罪孽感，那暫且任她釋放悲苦吧...
說起來，她才是最大的罪魁禍首，要不是她沒攔下丈夫遠赴出海，要不是她一心撲在工作掙錢上，要不是她忽略了對孩子的照看...
潘春花默默守在暗夜中，飲泣吞聲，想念著孩子，陪守著吳蘭英。
隔了許久，夜深露更重，潘春花上前扶過吳蘭英。
“媽，我們...先回家吧。”
……
黑雲壓城，陰雨綿延，暗沉的陰影籠罩在心頭。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原本風雨飄零的家，更是搖搖欲墜。
跛腳桌上，半鍋紅薯湯，紋絲未動。
“阿媽，阿奶，你們喝一口吧。”林小滿愈發懂事，舀了兩碗，遞了上去。
雖然她不懂什麽是人販子，什麽叫拐賣，但她知道，妹妹突然不見了，跟阿爸一樣都沒回家。
眼看著家裏的氣氛越來越凝重，她不敢出聲詢問“妹妹去哪兒了”，也不敢追問“阿爸什麽時候回家”。
隻能安靜地坐在一旁，默默地抱著那張五人全家福，在心裏默念呼喊，讓他們快些回家，她真的好想念以前那個充滿歡聲笑語的家。
“阿奶，阿媽，再不喝要涼了。”林小滿學著大人的口吻，眼神擔憂，糯聲勸著。
“好，阿媽這就喝。”潘春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隻會加深小滿的惶恐，連忙端起碗強迫自己咽下，也勸吳蘭英多少吃點。
正食不知味時，屋外下起了瓢潑大雨。狂風呼嘯，肆虐敲打著屋頂的青瓦。滴滴雨珠，扒開細縫，順著房梁，前赴後繼地撲進桌上的紅薯湯裏，濺起幾絲波瀾。
屋漏偏逢傾盆雨，潘春花和吳蘭英連忙合力抬走了跛腳桌，林小滿熟練地端過臉盆，放在地上接水。
好一番折騰，才歇下手。不過巴掌點大的地方，擺放了大大小小十多個鍋碗瓢盆，一滴一滴接著漏下的雨水。
潘春花交代了幾句，獨自冒著大雨去了派出所。
雖然她明知道消息沒那麽快，但還是想來這守著，萬一有新消息傳來，她也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這樣，她覺得可以離女兒，更近一些。
……
接連幾天，潘春花日日在派出所守著，時不時和吳蘭英一同出去街上找一找孩子，隔一會兒又奔趕回來，問一問有沒有消息。
終於在度日如年的第五天，收到了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孩子，找到了！
警方成立的精英特別小組，兵分兩路，日夜不斷地分別追查那群打手和拐賣販子的下落。
幾經輾轉，找到了好幾處軌跡重合的地方，終於在浙閔交界的福北一帶，抓獲了包括虎背大漢在內的十多名人販子。
就在警方實施抓捕行動的前夕，人販子們從各個渠道逃竄至福北的一個小山村裏匯合，準備經由幾個聯係好的買家，把手中偷來的嬰孩，各自轉賣出去。
也幸得早了一步，警方趁在犯罪團夥商議轉賣前，將他們一網打盡。要是遲了一步，萬一孩子們已經通過各種暗地渠道被散賣出去，那再搜查起來，可真是大海撈針難上天了。
不幸中的萬幸，所有丟失的孩子，全都毫發無損地尋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