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核心問題
“難道阿姨就沒跟你說過程嘉賜的事情嗎？”沈佳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程彤彤大大咧咧，不清楚這些也算是有情可原，畢竟她本來就是這樣的性子。
可阿姨和叔叔應該是知道的啊，老一輩的人坐在一起不就喜歡談論這些嗎？
“我媽？”程彤彤見火鍋裏的湯沸騰了起來，伸手將牛肉下到鍋裏，“我媽當然說了，誇的跟朵花似的，說多麽多麽厲害，弄得我都聽不下去離席了。她的習慣你也知道，逢人就誇，找不到好處也能硬誇，反正在她嘴裏就沒有不厲害的孩子。”
聽到這裏，沈佳楠算是徹底明白了，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彤彤，那你有沒有想過，說不定程嘉賜是真的特別厲害呢？”
程彤彤將筷子一放，眉頭也皺了起來，擺出一副教訓人的樣子：“我說沈佳楠同學，你今天怎麽回事？開口閉口程嘉賜，你是喜歡上他還是怎麽了？”
“不敢，我就是有點兒好奇……”沈佳楠笑著說道。
程彤彤夾起一塊牛肉放到沈佳楠碗裏，隨後又指著麵前的鍋說道：“你也不用好奇，我都不往高裏說，就程嘉賜這個性格，他要能當個部長，我把鍋吃了！”
程彤彤這邊FLAG立得飛起，且完全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沈佳楠知道程彤彤絕對是誤會自己了，自己好奇的並不是程嘉賜的身份，而是程彤彤的腦回路——這姑娘聰明的時候是真的聰明，缺心眼的時候也是真的缺心眼啊。
“我今天見到程嘉賜了，我們在一個公司，他不是部長。”沈佳楠將碗裏的牛肉吃了，眼見程彤彤嘴角一挑準備笑，又立馬補充道，“他是總經理，也就是這邊分公司的老大。”
聽沈佳楠說前半句的時候，程彤彤立馬擺出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聽到後半句的時候，程彤彤徹底傻了。
嗯，的確不是部長，人家是總經理！
程彤彤此刻完美地演繹了“呆若木雞”這四個字，看著麵前完全石化的程彤彤，沈佳楠有些心疼地說道：“放心，不會讓你吃鍋的！燙且不說，關鍵是還硌牙。”
過了許久，程彤彤才徹底反應過來，她知道沈佳楠是不會拿這件事跟她開玩笑的，可正是因為如此，程彤彤才更加覺得不可思議——就程嘉賜那樣的，可以做總經理？
“程嘉賜挺厲害的。”沈佳楠認真地說道，“我不否認高情商很重要，但實力才是硬道理。”
程彤彤以前總聽周圍的人說程嘉賜多麽多麽厲害，那個時候她一律當做“耳旁風”處理，直到這一刻，她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這個看起來木訥的表哥，真的很優秀。
回家的路上，程彤彤格外沉默，弄得沈佳楠都有些後悔了，或許自己不應該告訴她？好好的慶功宴，氣氛都弄得詭異了。
車停在了家門口，程彤彤卻並沒有解開安全帶下車，沈佳楠也坐在旁邊陪著她。
“程嘉賜，欺負你了嗎？”程彤彤開口問道。
沈佳楠搖了搖頭，隨後又有些疑惑：“為什麽會這麽問？”
“因為他以前在我家的時候，我欺負過他啊。”說起這個，程彤彤有些不好意思，“覺得他性格討厭，又覺得他不會又什麽大發展，再加上他一過來，我爸媽都特別照顧他，不知道是出於嫉妒還是什麽的……反正就對他態度不是很好吧。”
“你怎麽跟小孩似的，還搶糖吃呢？”沈佳楠忍不住打趣道。
“什麽叫小孩似的？人之常情好嗎？你家裏來了個人，爹媽天天誇他，你能不煩嗎？”程彤彤忍不住辯駁道。
眼看程彤彤急了，沈佳楠也不再打趣：“所以你覺得他會因為我們兩個是朋友關係，報複到我身上？”
程彤彤點點頭，隨後又說道：“當然，也有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真的是你多想了。”沈佳楠聲音輕柔地安撫道，“程嘉賜沒有欺負我，反而很支持我的工作，他如果真的是那種格局小的人，也不會有今天的發展。”
聞言，程彤彤的心也放下不少：“好了，走吧！開心點，爸媽還在家等著給我慶祝呢！”
最後一句話，程彤彤是說給自己聽的。
沈佳楠這邊也是迅速整理好心情，跟著程彤彤一起回了家。
後麵的幾天，日子風平浪靜地進行著，沈佳楠的工作也逐漸進入正軌。
有了程嘉賜的支持，再加上之前的鋪墊，沈佳楠工作起來的確順心不少，至少她擁有了完全可以支持工作用途的電腦，平時有什麽東西溝通起來也比較方便，在建立好ERP係統之後，沈佳楠也實現了當初的諾言，幾乎是手把手地教會了高海麗應用方式。
與此同時，高海麗還自發地成立了學習小組，由她擔任老師，沈佳楠擔任顧問，向辦公室的其他人傳授相關工作軟件的應用方式。
解決了後顧之憂，沈佳楠再一次開始了她的學習之路。在她看來，現在要麵對的問題就是廠子最核心的問題——產量。
產量與效益息息相關，這邊的廠子之所以岌岌可危，也是因為這幾年產量一直上不去，持續虧損，所以集團總部才動力關閉廠子的念頭，隻是抱著最後希望將程嘉賜派來，作為最後一次機會。
沈佳楠在這裏說到底隻是一個技術指導，真正的決策權並不在她手上，因此她在學習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打算去找程嘉賜聊一聊，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還不等她去找程嘉賜，程嘉賜就率先找上門來了。
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沈佳楠道了一聲：“請進。”
她看書的時候喜歡關門，因為辦公室的位置靠近樓梯，人來人往好不吵鬧，雖然關門不能做到完全隔音，但至少聲音會小一些。
沈佳楠本以為是高海麗又碰到了什麽難題搞不懂前來詢問，直到抬起頭對上那高大的身影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麵前站的是程嘉賜。
“我以為你會先來找我。”程嘉賜開口說道。
“啊？”沈佳楠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程嘉賜直白地說道：“人事後勤的事情基本告一段落，是不是也應該要開始真正關注核心問題了。”
“是如何提高效益嗎？”沈佳楠笑著問道。
看著沈佳楠淡然自若的笑容，程嘉賜的心情突然有些複雜，自己每天忙的頭暈眼花，但這個女人好像永遠氣定神閑，關鍵是她還非常清醒地知道計劃。
索性程嘉賜也不再廢話：“你有什麽建議嗎？如果沒有的話，可以聽聽我的想法。”
“科技創新。”
“科技創新。”
沈佳楠和程嘉賜異口同聲地說道，講完這四個字，二人又同時停了下來，望著彼此。
“看來是想到一起去了。”程嘉賜輕笑一聲。
沈佳楠很少從程嘉賜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一時間有些呆愣。
“我發現你是真的很喜歡看著我發呆啊。”程嘉賜忍不住感歎了一句，隨後便將話題繞回正軌，“科技創新說起來也簡單，無非就是裝備智能化、生產智能化、管理智能化，構建智能製造‘生態體係’，以智能化生產賦能企業高質量發展……但這些東西，要真的做起來，可沒那麽容易。”
沈佳楠點了點頭：“我過來的第一步就是搭建管理智能化的環境，目前已經初見成效，但要想做到構建智能製造‘生態體係’，這隻是其中一步，我們要走的路還非常遠。”
“可是時間不夠了。”程嘉賜低著頭感歎道。
他是被總部派來的，當初就是臨危受命，現在更是清楚——集團的耐心沒有多少了。
沈佳楠聽到程嘉賜的話，先是有些疑惑，隨後還不待開口問，她自己一琢磨便明白了程嘉賜的意思。
有的事情，程嘉賜比她更清楚。
“光是一個人力資源部，推行起來就如此麻煩，真正落實到廠裏，落實到每個工人的頭上……還真是路漫漫其修遠兮。”程嘉賜苦笑著說道，“如果我早來一些，或者你早來一些，我可能還會十分自信地說一句沒問題，但現在……”
沈佳楠卻依舊是那副積極樂觀的模樣，她笑著說道：“別那麽沮喪，我做事的原則就是，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言放棄，而且困難越大，取得勝利的時候成就感也會越大！”
程嘉賜點了點頭：“我隻是最近有些疲憊，人累的時候總是會想的格外多一些。”
看著程嘉賜眼中的紅血絲，沈佳楠知道，程嘉賜這段時間絕對沒有休息好。
也是，自己每次下班，都能看到程嘉賜還在加班，以前在程彤彤家住的時候，有程父程母看著，程嘉賜就算辛苦，至少能保證基本作息，眼下他徹底搬來工廠住了，沈佳楠不用問就知道，程嘉賜一定是廢寢忘食。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沈佳楠無奈地說道，“這種老生常談的話，我還以為自己不用說了呢。”
程嘉賜低著頭，假裝自己沒有聽見。
見狀，沈佳楠索性使出殺手鐧：“下一步就是裝備智能化和生產智能化，後者依賴於前者，所以不出意外的話，程總應該還要去集團總部一趟吧？到時候又是一場談判，你難道就打算以這樣的精神麵貌過去？”
沈佳楠故意上下打量了程嘉賜幾遍，隨後狀似惋惜地感歎道：“可惜，再好的提案估計也談不成了。到時候集團總部的人一看你這副喪氣的模樣，可能都不願意聽下去。”
“別胡說，什麽叫談不成？”程嘉賜聞言難得有些著急，“必須談成！不能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正如沈佳楠所說，他的確是打算去總部一趟，畢竟裝備智能化是需要總部撥錢的，也需要他這邊出詳細的提案，他這段時間加班加點忙的就是這件事，也為此深深焦慮著，原因無他，隻是這件事太重要了。
看著麵前程嘉賜著急的模樣，沈佳楠頓時樂了：“看不出來，程總還有點兒迷信呢。既然如此，那我收回剛才的話，我祝程總旗開得勝，心想事成！”
程嘉賜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他望著沈佳楠解釋道：“別的事情我從不迷信，但人在麵對至關重要的事情時，總是忍不住講究一些。”
沈佳楠明白程嘉賜的緊張，隨後接著問道：“那你的提案上有沒有說明，如果總部同意撥錢，采購智能設備，如何激發工人學習性和勞動性，保證真正的智能化生產？”
“嗯，這是必須要寫的。”程嘉賜點點頭，“還記得之前我們在食堂吃完飯後的談話嗎？我是借鑒那個，還有你和高海麗的溝通方式來寫的。”
沈佳楠提出的點也正是程嘉賜發愁的點，寫這種提案，一定要說明為什麽要這些東西，要了有什麽好處，如果得到了如何保證使用，能夠達到什麽樣的效效果。其他的幾點程嘉賜都可以做技術分析，唯獨保證使用這一點，程嘉賜有些拿不準，畢竟這裏的工人也大多是一些老人，思想方麵可能跟高海麗一樣，都比較守舊，程嘉賜也擔心自己一旦提出智能設備引進，他們就會采取和高海麗當初一樣的抵製態度，甚至可能會更加戒備，並且不配合。
也正是之前沈佳楠的處理方式給了程嘉賜靈感，所以他借鑒了一部分完成自己的提案，這次來找沈佳楠，也有想要討論這個的意思。
隻是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提這件事，反倒是沈佳楠已經將話題引上來了。
“總而言之，我引用了你處理這件事的例子，說明要照顧到員工情緒，婉轉地表明態度，同時向員工說明利弊，從內心深處調動員工的學習性……”程嘉賜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沈佳楠打斷。
“太複雜了！完全不行！”沈佳楠果斷道，“你知道什麽叫因勢利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