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不幹了
不想把事情鬧大，倪康帶著李紅秀往偏僻處走。
走到拐角攝影組堆放器材的地方，李紅秀不耐煩地停下腳步：“行了就在這兒說，你還想打我是怎麽著？”
倪康對這個大牌化妝師耐心耗盡，時常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沒了：“是你來找我的，有什麽事就說吧。”
“對，”李紅秀想起來意，心頭火起，說話像機關槍似的，“老倪，你什麽意思啊？我不就家裏有事離開幾天，你就欺負我徒弟？你們劇組再窮也不能克扣我們工資吧！”
“有兩個前提我們要說清楚，”倪康繃著臉，抬手，“首先，你是接了其他劇組的活，根本不是所謂的家事，惠灣總共就這麽大，你那點小動作瞞不住我。”
被戳穿真相，李紅秀先是心虛，繼而梗著脖子道：“我就是去幫老朋友幾天忙，怎麽了？你這邊的拍攝又沒耽誤。”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倪康抱起胳膊，冷聲道，“你讓你徒弟給我們劇組的主演化妝，可以，但是我隻會按你徒弟的價格給錢。當初我願意開高價，請的是你李紅秀，不是你徒弟。”
“你這不就是要趕我走麽！”李紅秀的聲音愈發尖利。
“是你自己走的。”倪康的語氣很平靜。
原來是這麽回事。
躲在牆角的衛璃和淩笙對視一眼。
神通廣大的淩笙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柚子，窩在旁邊一邊聽一邊剝柚子吃，聽到這兒小聲對衛璃道：“其實她徒弟化的挺好的，至少肯聽意見。”
“她讓徒弟幹活，劇組給她徒弟工資，這也沒毛病啊。”衛璃湊到她身邊，伸手。
“大牌化妝師抹不開麵兒，覺得丟人唄，”淩笙遞給她一瓣柚子，“希望她別回來，我受夠這個大媽了。”
身為女一號，受李紅秀最多欺負的就是她。
簡直毫無女一號的尊嚴。
那頭的李紅秀還在嚷嚷，不用靠近就能聽見她激動的咆哮聲，前麵門洞裏有人探頭探腦，仔細一看還是隔壁劇組的。
正在一邊看一邊小聲偷笑。
李紅秀這一鬧，真是丟人丟大了。
衛璃將剩下的柚子塞進嘴裏，酸得直眯眼。
好不容易咽下去了，她拍拍手起身：“我去看看倪製片。”
淩笙捧著剩下的柚子，目送她往拐角裏走去。
“勇士。”她評價道。
倪康看著五大三粗，其實是個文化人，幹不來跟一個歲數比他還大的女人撒潑對罵這種事。
看見衛璃過來，他顯而易見地鬆了口氣。
倒不是怕李紅秀，隻是此人音量太高，語速又快，他連話都插不上。
“李老師，”衛璃像是偶然路過一般出現，“怎麽了？快消消氣，這樣對身體不好。”
化妝師和編劇八竿子打不著，更何況衛璃很少出現在劇組。李紅秀沒見過衛璃，暫時閉上了嘴。
她可以在這兒跟倪康吵架，不代表別人能看笑話。
李紅秀的眼神在她那身大牌行頭上掠過，停留在衛璃的臉上，臉色雖然不好看，語氣倒是沒那麽衝了。
她理了理因為過於激動有些散亂的鬢發，試探著問：“你是……最近剛出道的新人？有點眼熟，想不起名字了。”
衛璃失笑：“李老師過獎，我就是個編劇。”
“哦，”這話一出，李紅秀立刻知道了她的斤兩，驟然換上另一副麵孔，翻了個白眼不陰不陽地道，“這麽說你們是一夥的。”
“談不上一夥。隻不過我想，您應該是來解決問題的，用不著把氣氛搞得劍拔弩張。這樣下去除了招來圍觀群眾外並沒有任何用處，惠灣總共就這麽點大，有什麽事沒到晚上就傳遍了——您也不想變成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吧？”衛璃道。
“我是來解決問題的沒錯，可是倪製片絲毫沒有誠意，我能怎麽辦？”李紅秀揚起下巴，攤手。
倪康沒忍住冷笑了一下。
“你看看，他就這態度。”李紅秀見縫插針地對衛璃道。
“那李老師您的意思呢？”衛璃問。
“簡單，”李紅秀撣了撣手包上不存在的灰，獅子大開口地道，“以後你們劇組就由我徒弟接手，我就不過來了。她一個人負責幾個主演忙不過來，我可以再給你們介紹一個，隻不過價格要在之前談好的基礎上翻倍。”
倪康一口回絕：“不可能。”
當初是給李紅秀開的高價，如今卻隻能來個徒弟，甚至還想翻倍，當他是冤大頭嗎？
“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李紅秀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其實您的徒弟水平也還不錯，我想倪製片應該不介意給她開稍微高一點的價格，隻是跟您一樣就有點……”衛璃朝著倪康使眼色。
“哎呦，”李紅秀打斷她，眼神輕蔑，“你一個編劇，都能替製片人開口啦？”
沒想到她的槍口會調轉到自己身上，衛璃頓了頓，才笑容和緩地道：“我是來幫你們解決問題的，何必朝我撒火？”
李紅秀一噎，陰惻惻地掃了她一眼，笑容虛假又譏諷：“哎呦，你是編劇是吧？哪家工作室的？”
這是在打聽她有沒有後台。
“帶我入行的老師是鄭勵然。”衛璃微笑。
李紅秀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過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道：“哦，他啊。”
鄭勵然的父母都是圈內知名的幕後工作者，輪咖位比李紅秀隻高不低，用來狐假虎威最為合適。
衛璃駕輕就熟。
見李紅秀平靜下來，她看向倪康，試探：“工資的事，再商量一下吧？”
“算了，不用浪費時間了，”倪康粗聲粗氣地道，“你既然不滿意就走，我再找別的化妝師。”
這回輪到李紅秀愣住了。
她出名之後恐怕從來沒有被人趕出劇組的經曆，當即炸了毛，橫眉立目地指著他警告：“你可想好了！我李紅秀一走，沒人敢再來你這個小破劇組！你信不信？”
“總統都沒你口氣大。”倪康不耐煩地看了一眼表，“好好的午休時間就這麽給耽誤了，真是。”
“哎，等等……”沒想到倪康今天竟然如此硬氣，衛璃伸出爾康手，還想再拯救一下。
口嗨一時爽，他完全沒考慮這拍到一半上哪兒去找化妝師吧！
好的化妝師都得提前預約的！
她不知道的是，自從劇組開機以來，倪康早就受夠了這個李紅秀，如今忍無可忍，根本不打算妥協。
李紅秀趾高氣昂地走出去：“哼，我這就收拾東西走，我倒要看看你這戲往後怎麽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