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成就感

不久之後，沈瀾收到賀銓發來的消息，據大江采購部王經理說大江置業上午開采購審議會，沈瀾想幹脆留在這邊先等待結果。如果結果不好，她得想辦法再和趙小果麵談一次。畢竟昨天的會麵太短，沒有深入交流，不足以展示公司產品的實力。做業務，就要有鍥而不舍的精神。

沈瀾表麵平靜地回酒店，在所住樓層的走廊上遇到了陸奕辰。

“吃早飯了嗎？”沈瀾問一臉茫然的他。

“吃了，你去哪了？”

“到附近的公園散了一下步。”

“你倒是挺有閑情雅致的。怎麽？業務搞定了？”因為他付出了努力，他也開始關心結果。

“沒有。”

“那怎麽辦？我們，繼續在這呆著還是回去？一直等著會有改變嗎？”一大早沒有得到任何指示的他，倒覺得有些不自在了。沈大媽一個人單獨行動，也不叫他做事，這不科學，更不正常。

“再等等吧，既然來了，不著急回去。我上午在房間辦公，等會發送一點資料給你，你把它們熟讀，最好背下來。還有，前天給你交代的任務，不能因為出差了就不了了之，繼續追問。”沈瀾有自己的工作，如果原來陳心妍在，完全可以幫她分擔一些，但是現在是陸小白，她就是一一交代了，他還不一定做得好，不如她自己動手快。她現在隻能讓他先熟悉最基本的產品情況。

“背下來？”陸奕辰瞪大眼睛，覺得不可思議。前天的任務李芊紫已經幫他做好，但是為了不讓沈大媽知道他請了外援，他故意沒有發給她。等她催了再發。沒想到，請人搞定了一個事，又來另一個事。這次是要他自己背下來，這事，就是神仙都幫不了他。

“當然，做我們這一行的如果不懂產品，如何向客戶推銷？”沈瀾有些不爽，讓你睡到自然醒，布置一點工作居然就推三阻四。

“我又沒準備在這一行久呆，我每天做點端茶倒水打字複印的活就好。”陸奕辰簡單直白地拒絕。雖然背誦東西於他不過是小兒科，但是，對於不喜歡的東西，那就是沒有眼緣，不要說背，多看一眼都覺得頭暈。

他的反應在沈瀾的意料之中，她並沒有生氣，而是耐心地勸導他：“即使你以後不在這一行待，你在這一天，就得把這一天過充實。學海無涯，多學點東西對你沒壞處。你看你學了第二外語，昨晚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沈大媽，你能不能別老是這樣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教？我才不會背。”陸奕辰覺得沈瀾說話真的古板又老套。她其實和他同歲，但是，她那說教的態度，就像那種老姑婆，沒有一點可愛之處。

沈大媽？！又叫她沈大媽。她一年輕姑娘，職場資曆方麵是比他陸奕辰老，但也不至於被他稱為沈大媽。她的眼前浮現出爆炸頭，身材圓滾的油膩大媽形像。這個頭銜居然安在她身上，沈瀾無比震撼。雖然單位上的同事不管比她年長的還是年輕的，大多都稱她為瀾姐，這一點她沒有意見，因為這是昵稱，也是尊稱。這聲沈大媽，瞬間點燃了她的小宇宙。可是，她卻並沒有爆發，而是換了商量的口吻柔聲問他：“那你想幹嘛？”

“我想到處走走。”陸奕辰覺得反抗有效，正好放飛自我。

“行。你請便。走完了回來背，今天下班前考核，考核結果關係到你的工資打幾折。”

沈瀾不再理他，徑直回自己房間。

既然不能退貨，她能考核他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扣工資，他會在乎嗎？誰上班不在乎工資？當然，啃老族除外。他不是全部家當就三千五嗎？這幾周下來，估計也所剩無幾。

工資？

陸奕辰第一反應是誰在乎工資？突然，他想起來公司上班前，他已和父親達成協議，父親收了他所有的信用卡和銀行卡，他現在是一個十足的窮光蛋，一個靠工資吃飯的工薪階層。

陸奕辰默默地進了房間，打開電腦，果然，沈瀾的郵件早已躺在郵箱裏。

打開郵件前，陸奕辰默默地念了十遍“沈大媽”！

中午的時候，賀銓那邊傳來好消息，大江公司的采購審議會上，絕大多數人讚成采購東宏的機器設備，而小趙總也沒有再堅持，王經理已經通知賀銓下周一去簽合同。

“恭喜你，賀銓。”沈瀾由衷地替他高興。每一次的成功，如同一場戰鬥的勝利。

“謝謝你，瀾姐，如果沒有你的助力，這一單，恐怕很難扭轉過來。咱們中午去喝一杯？”賀銓提議。

“都是你自己的功勞。勝利的酒，等你真正完成這一單之後再喝不遲。我馬上訂回去的機票。你盡快簽訂合同，敦促對方打預付款，我好安排發貨。”沈瀾一向是幹練務實的工作作風。

機場候機廳，陸奕辰玩了一會手機突然抬頭問沈瀾：“這單業務的成功是不是我也有間接的功勞？”

“你還關心業務？你反正在這行業做不長久，怎麽，也想邀功請賞？”沈瀾故意懟他。

陸奕辰撇撇嘴，不作回答。

“其實，每一單業務的成功，都是眾人合力的結果。你昨晚當然是有功之臣，是不是也有那麽一點點成就感？”沈瀾想表揚他，借此引導他。

“這點小事會能有什麽成就感？”他表麵上依舊顯得很不在乎，心裏確實還是有些喜悅的。

沈瀾很誠懇地和陸奕辰聊天：“陸奕辰，你才進入社會，也許，你原來過得衣食無憂。不當家不知油米貴吧？你知道嗎？當年我才到公司的時候，是公司到那時為止曆史上最輝煌的時期，當年像我這個位子的銷售經理，根本不需要跑市場，坐在辦公室打打電話，協調一下發貨就行。廠裏生產出來的設備，還沒做最後調試就會被客戶搶走。然而不過兩三年光景，市場低迷，供方市場變成了需方市場，要推銷出一台機器出去，非常困難。前年，是我們最困難的時候，我們年底的工資都打了折。不過，最困難的時候，公司員工從上到下全體努力，最終挺過去了。去年比前年好，今年又比去年好，這是可喜的進步。在逆境中，每一筆業務都十分珍貴，付出之後的成就感就越強烈。當你在公司真正進入角色之後，和同事們、公司融為一體，體驗那種艱難之後，榮譽感會更加強烈。不是一點小事的問題，而是不放過任何一筆小業務。大業務都是以小業務為基礎的。”

陸奕辰沉默，他是不懂業務的艱辛，這些年他甚至是逃避，根本不曾過問公司的業務。沈瀾所說的輝煌時刻，他隻知道父親和他的東宏總是出現在媒體上，而這幾年，確實沉寂了很多，他認為不過是行業的問題，他認為這是夕陽行業，所以並沒有真正探究過具體的運營情況。聽沈瀾這麽說，他一下子能理解父親為什麽這三年比原來更忙，原來背後有諸多的不順，難怪頭上增了很多白發。作為兒子，他的不聞不問，其實是非常不合格的。

今天沈瀾的一席話，讓他觸動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