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場外指導
王文景聽向梁說要叫張秀穎，他也沒說什麽。
既然文婷看不中向梁的職業，他也不能硬往一塊撮合。
而且，他的妹子他最了解，拜金主義，以向梁現在的條件，確實難以相處。
到了貨場，王文景借個引子自己走了，讓向梁跟著張秀穎去。
他想，反正向梁已經上了兩次貨，也差不多會了，而且，還有張秀穎呢，上貨的問題，他不用擔心了。
向梁賣葡萄掙了錢，王文景就建議他繼續賣葡萄。
他就需要上這一樣貨，葡萄也不用像瓜漏那樣搶，還是比較好上的。
他就先幫著小穎上完貨，把貨放在田姐家，然後，他上了400斤葡萄。
因為他看到丁長忠的教訓，所以，他要穩紮穩打。
如果他要把王文景借給他的1萬塊錢賠進去，他可還不起。
張秀穎上貨，也是緊忙，兩個人說的都是上貨的事，哪有時間談情說愛，培養感情。
上完貨，向梁給王文景打去電話，王文景說他已經上完貨，和別人合夥雇一個車拉回去了。
於是，他和小穎雇了一個麵包車，回到早市。
這時，天就要亮了，向梁簡單吃一口飯，正要擺攤賣貨，看到丁長忠來了。
丁長忠還是那一身打扮，就是額頭多了個包，一隻眼睛成了烏眼兒青。
這是昨天晚上讓金老大給打的。
要不是向梁給拉開了，他肯定比這樣還慘。
可是，他喝多了，這些事都不記得了，隻記得喝醉了酒，腦袋上的傷怎麽來的都不想不起來了。
丁長忠把毛驢車停在向梁對麵，毛驢車上摞滿葡萄。
原來，丁長忠一直對向梁耿耿於懷，想要報撬號之仇，正好，向梁對麵有個人不幹了，他就把這個號買下來，想要跟向梁對著幹，要依靠毛驢車的優勢，把向梁幹跨。
他賣瓜漏賠了錢，看向梁賣葡萄賣得挺好，他就上了葡萄。
他想，你啥賣得好，我就跟著上啥。
這種辦法叫跟貨。
丁長忠打著口哨，挑釁地看了向梁一眼，也不急著擺貨，而是把車閘拉死，給毛驢喂上草料，他抱著鞭子吃飯去了。
向梁看到丁長忠滑稽的樣子，隻覺得這個農村人也不容易，他有點替對方感到悲哀。
不過，他也看出丁長忠對他沒有善意，應該是有備而來，他今天的葡萄，一定不好賣了。
可是，向梁還是想的簡單了，倒黴的事，還在後頭。
貨場的貨，價格沒有什麽規定，批發商根據市場貨物的多少，價格隨時變動，忽起忽落。
比如葡萄，如果來的車少，價格就高，要是來的車多，價格馬上就會降下來。
葡萄從葡萄園長途運輸過來，要受天氣、路況等因素的影響。
葡萄園在四麵八方，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距離，這決定批發商不可能同一個時間到達貨場。
因此，批發商看車少，馬上就會漲價，車呼呼都上來了，誰不想先把貨開出去，就要降價。
出早市的小商小販上貨、賣貨也都是有時間的，價高的時候，他們也不能等著降價。
因為，貨場能來多少貨，誰的心裏也沒準數，也許有很多車正在路上走著，隨時到了，也可能路上沒有幾個車，所以，他們說不定等來等去，還會等到了漲價，不但白白浪費了時間，還虧了。
一句話，等不起！
今天，向梁葡萄的上價是1.9元，他應該賣3.5元，10元3斤。
看上去是1.4元利潤。
但這是毛利。
他上的是大塑料箱的葡萄，一箱27斤左右，不去箱皮。
這種葡萄的箱子2斤多，箱皮就4塊多錢，加上麵包車運費，1斤葡萄就要加2毛左右，1斤葡萄的成本就2塊1毛錢了。
葡萄是最不好運輸的水果之一，運輸過程中也有壓壞的葡萄，這些都要算在成本裏。
葡萄本身要掉粒子，果農還要往裏麵夾餡，也就是摻雜劣質葡萄的。
當然還有地號錢、方便帶錢、品嚐、撅秤等等的費用。
撅秤，就是抬頭秤。
給顧客約秤的時候，秤隻能抬頭，不能低頭，否則，顧客心理不平衡，會說給的分量不足。
這樣，容易發生口角，或者顧客直接就不要了。
算來算去，去掉這些成本，賣10元3斤，1斤淨剩，也就6毛多錢了。
400斤葡萄順利賣出去，能掙200多元。
問題是，能不能順利賣出去？
市場開始上人，向梁開始賣貨，10元3斤，他還沒賣幾秤，丁長忠吃過飯回來了。
看樣子，這家夥小臉兒紅撲的，額頭的包又充了血，又沒少喝酒。
這小子開秤就是10元4斤，他又整了一套嗑，就是把賣瓜的那套改了改詞，吆喝上了。
早市不像馬路市場，這裏人多，也不怎麽找秤。
丁長忠自學成才，已經悟出了這個規律。
正常來講，就算丁長忠上貨便宜，頂多也就低出2毛錢，賣這個價就不掙錢了。
可是，這小子扣秤啊。
他不是有兩個秤嗎。
這個時候，他把標準秤藏起來，用上了二八秤。
丁長忠一吆喝，自家園子裏的葡萄，不上化肥，不打農藥，綠色食品，健康營養……
主要是他趕著毛驢車，不是像老農，而且他就是老農，毋庸置疑。
10元4斤，頂2.5元一斤，是很便宜。
顧客也要想一想啊，滿市場都是10元3斤，這個人為什麽賣這麽便宜呢？
答案是，向梁他們是小販子，在貨場上的貨，而這個老農是自己家種的葡萄，自產自銷，沒有本錢，當然便宜。
最重要的是，這是本地葡萄，綠色無汙染，對身體還有好處。
因此，顧客就把毛驢車圍上了買葡萄。
向梁沒有這些手段，頓時就賣不動了，他也降到10元4斤，甚至他降到10元5斤賠錢賣，也沒人買他的，就連打聽價格的人都沒有。
如果向梁距離丁長忠遠點兒也行，可是他的地號偏偏就在這裏，丁長忠偏偏就是麵對麵頂著他，看樣子，他的貨是賣不動了。
主要的還不是賣不動貨這麽簡單。
同樣賣葡萄的，人家呼呼賣，你一秤不動，挺大個個子杵在這裏，也太沒有麵子。
到了8點多，向梁也沒賣上一箱葡萄。
商場如戰場，市場就是這麽激烈的競爭，向梁幹瞪著眼睛，也沒辦法。
過了一會兒，陸美晶過來了。
她每天都要來早市買菜。
他到了向梁這裏，本想問問向梁賣得好不好，可是，看到向梁被丁長忠頂的賣不動貨，她就不能這麽問了，就說：
“老弟，別著急，讓他賣，等他賣了你再賣！”
可向梁看這小子一毛驢車葡萄，估計早市都賣不光。
向梁裝了幾串葡萄給陸美晶：
“陸姐，給紅紅拿回去吃！”
陸美晶想不要，但怕向梁更尷尬，就接過去了。
這時，張秀穎過來了，和陸美晶打個招呼。
她看向梁賣不動貨，就到丁長忠那裏看看，尋思了一會兒，然後問陸美晶：
“陸姐，先鋒路有沒有城管？”
陸美晶說：“沒有。”
張秀穎就像場外教練一樣指導說：
“向哥，丁幹巴的貨早市賣不完，你回先鋒路吧，那裏能賣一些，你扳著點兒價，賣四元一斤。散市後，丁幹巴會回先鋒路降價頂你，你要爭取在先鋒路多賣出去一些！”
向梁覺得小穎說的有道理，就說：
“那我就回先鋒路，陸姐，你買的菜放我車上，我給你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