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吉祥物
“啥意思？老賈你說說。”
自從賈石頭進了醫務室，在工人裏的地位明顯上升，他倒也知趣，表現越來越好，還真配得起自己的位置。
現在連凡士林都不揩油了，說要給需要的同誌用，這覺悟是提上來了。
“咱們廠那是歸部裏領導的，懂不？不歸市裏管，蘇廠長要是按級別，那是副市級。跟市長就是平起平坐的，為啥態度不好？”賈石頭分析得頭頭是道。
張三知道他說得對，也沒反駁。
“還有這說道呢？那我是個小組廠，在市裏算是啥幹部？”
“屁幹部？”
“哈哈哈！”
“他還真不是個屁，換算一下，他算是個副科呢。”賈石頭見眾人認真聽，越發得意，搖頭晃腦地說。
“乖乖，這還得了。原來以為是吃苦大力來的，這怎麽就混成官了，俺得給俺家裏寫信，讓俺娘，俺媳婦都樂嗬一下。”小組長一聽這話，熱血沸騰，都坐不住了。
這番話在工人中起的作用還是很大的。真應了小組長的話，原來都是想著來吃苦的，能賺到工分就行了，多賺幾個就更好。
現在看，這還能混上官當，廠子還沒建好就這樣了，要是建成了，那以後前途一片光明啊。
大家心裏核計的都是這件事，幹勁越發足起來。
蘇遠哲帶著範市長參觀完事，一再表達感謝，把他們送到門口。
“這頓豬肉燉粉條，還真別謝我，要謝就謝小秦大夫。”範市長笑著說。
“怎麽講？”蘇遠哲對秦明月那真是發自內心的感謝，隻是沒想到能吃上豬肉跟她也有關。
“我那個妹妹，成家賊了，哈哈。”說起這事兒，秦朗也是樂不可支。
上次有大鵝給大家分了，秦明月就惦記弄隻雞出來。
可是巧了，正好鄉下來人，送了兩隻雞過來，都是宰好的。
隻是這次阿姨留了心眼，沒敢直接放在窗外的箱子裏，用繩子捆了個結實，吊到窗簷下了。
秦明月不想跟他們廢話，想跟上次一樣拿了就走。
她趁著半夜起夜，摸到樓下，把廚房的窗子打開，這才發現放雞的箱子是吊起來的。
她正彎腰在抽屜裏找剪子，想把繩子剪了，就覺得眼前一黑，被人用竹筐給扣住了。
“抓到賊了！快來人啊！”阿姨叫破了嗓子，樓上的秦家人飛奔下來。
秦太太嚇得都哆嗦了，也不敢走近，在門口就喊秦朗，“快給派出所打電話，把人弄走，我見不得這個。”
秦朗可是知道上次的東西是秦明月偷的，所以懷疑這次還是她作案，沒有直接打電話，小心翼翼過來看。
秦明月被筐扣得人都縮成一團了，阿姨死死坐在上麵，她氣都喘不過來，隻能小聲叫哥。
秦朗聽到了，一把將阿姨掀起來，把竹筐向起一提。
“別呀！”秦佩吉見兒子這般衝動，嚇了一跳，剛要阻止，見穿著棉睡衣的秦明月站直身體。
“明月？你不睡覺出來幹嘛？餓了嗎？”秦太太卡巴著眼睛，不明白了。
“小月，你別裝神弄鬼的了。媽，上次的東西就是她偷的。”秦朗又好氣又好笑，隻能把秦明月供出去了。
秦佩吉歎口氣，把他們叫到了書房。
秦太太歎口氣，也跟進去，女大不中留啊，好好的孩子，怎麽開始作妖了？
等聽秦明月講完幾百號工人分一鍋鵝湯時，秦朗可坐不住了。
“這麽艱苦？他們幹的活夠累的，這樣下去身體也吃不消啊。”秦朗歎口氣。
“沒辦法，他們是歸部裏管，不歸地方。所有的東西全是從老家一起運過來的，生活物資也是。那邊離戰場近，能支援的都運走了，你想他們有什麽。”秦明月最近是深入到基層了，比秦朗還了解情況。
“唉喲，這仗還不知要打多久，老百姓苦啊，一共沒過幾天好日子，老美就不是個東西！”能讓秦太太罵的，真就不是個東西。
“我閨女偷得好，做得對，是我們想得不周到。每天我們的日子過好了就行了？要想想這好日子哪來的，沒有前線那些流血的，後方這些流汗的，我們西北風都喝不上，就是亡國奴！”秦佩吉的覺悟一向高，幾句話說得一雙兒女都坐直了身體。
“爸，您不用管了，明天我去找範市長，機關食堂的夥食還是不錯的。”
“不行咱就組織一下商會捐款，你別隻看你們食堂夥食好，你們機關一共多少人？那可是八大廠，吃過來把你們啃得骨頭架子都不剩下，要從長計議，不是衝動的事。”薑還是老的辣，秦佩吉心思細膩，想得周到，秦朗不由得佩服。
第二天他把這些跟範市長做了匯報，沒敢攬功，把秦佩吉的意見也遞了上去。
“你家老爺子這腦子真不是白給的，想得周到，說得對，我協調一下。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大問題，偶爾打下牙祭還是可以的。”
於是就有了這一周一頓解饞的豬肉燉粉條子。
說是禮拜天，隻是一個計算方式，沒有人能休息。
可是有這晚飯追著，大家感覺比休息還讓人快樂，幹活都多加了幾分力氣。
秦明月到是放假，她早早就跑過來幫忙。
她跟食堂這些大姐都混熟了，她們一見她遠遠就叫小月，也不喊秦大夫了。
“這又拎得什麽呀？你家底都快讓你倒過來了吧？”翠花接過秦明月的大布兜子，大驚小怪地說，這是給大家聽呢，讓大家記著秦明月的好。
“這是我媽讓拿來的，這是寬粉，燉著好吃，有嚼勁兒。”秦明月笑著說。
“這得有十斤，你這幹巴瘦的，還真有把子力氣。”翠花是粗人，誇人也誇得粗糙，把秦明月說得小臉紅撲撲的。
一開宿舍的門，就熱氣騰騰的。廚房的大鍋就沒閑著。範市長送來的不是現成的豬肉，是一頭豬。
還好賈石頭是個二把刀，閉著眼睛把豬給殺了，大家一起搭手兒，算是把豬給收拾出來，燒水燙毛的，清洗豬下水的，各司其職。
賈石頭在一邊跟人灌血腸，白色小線頭係得還挺溜。
秦明月是想來幫忙，可是瞧著殺豬這活兒太髒，就去一邊洗白菜。
她沒洗兩片，魯嫂就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