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成長（17）
周凝霏說完這話，自己也是嚇了一跳。
顯然這話是無意識脫口而出的，不是她的風格。
Mario轉悠了下眼珠子，“Fei，中國是不是有新的商機，需要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嗎？”
Mario壓根不相信周凝霏會放下這邊的工作，他琢磨著在中國應該有很好的商機，所以才會讓周凝霏迅速趕過去。
周凝霏在他們班是數學和經商的小天才，跟著她走肯定會分到一杯羹。
其實在眾多意大利人的眼裏，中國人數學好已成為一種印象，再加上勤勞的輔助，中國人能賺到錢是眾所周知的。但……對於更多意大利人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好事，中國人在海外的成功，他們會狹隘地想是剝奪了他們原有的工作機會，排外是家常便飯。
Mario倒不是個激進派，他更喜歡和聰明的人交朋友，跟著聰明人會有錢賺。
周凝霏眼神淡淡，“不需要，我是回去玩的，帶個朋友不方便。”
Mario迅速哭喪著臉，“我很喜歡中國，我還想再跟你一起回去看看。”
周凝霏：“……”
她不傻，自然是知道Mario意圖的。
Mario雖然不勤快，也沒有守時觀念，但他會在關鍵的時候站對隊伍，甚至知道誰對自己有利，用什麽辦法將利益最大化。作為一個富二代，他已經很好地穩定了祖輩的產業，這是一種能力，亦是一種手段。
但在這件事上，他錯估了周凝霏。
周凝霏哭笑不得，再三解釋，但Mario始終不相信，非要跟她回國，無奈之下，周凝霏隻能跟Mario和Gulia一起回國。
在姚萬寧夫妻倆的不懈努力之下，夢石軒和繪夢軒的生意都不錯，可就在這一周，潘水琴突然查出懷孕了，這可讓姚萬寧高興壞了，直接讓潘水琴待家裏休息，順便讓老丈人和丈母娘一塊來照顧。
這潘水琴不在繪夢軒了，那店裏全憑姚萬寧做主，但最近繪夢軒很是繁忙，所以他都無暇來夢石軒，隻能讓吳廣文出麵管一下。
吳廣文隻能接下姚萬寧的工作，這一陣是忙得夠嗆。
這日，吳廣文剛從外麵回來，陳海陽神秘兮兮地跑到吳廣文麵前，“來了一個大客戶，你去照顧一下。”
吳廣文：“在哪？”
“喏，我請進大廳了。”
平日裏再大的客戶都是在夢石軒店麵談的，怎麽陳海陽給請進大廳了。
吳廣文納悶，一走進大廳，便看見兩位金發碧眼的老外，男的高大，女的漂亮。
“……”
青田雖然華僑很多，但在本地看見老外是很少的。
他緊張了一下，隨即上前用英文打招呼：“你好，你們是來買石雕的？”
這些年他都有堅持背英語，所以基本的用語還是會的，隻是不知道語調是不是對的，畢竟沒和老外交流過。
Mario眼神亮晶晶的，走到吳廣文的麵前，用帶有一絲絲東北腔的中文說：“唉呀媽呀，你竟然會說英文。”
吳廣文：“你會說中文啊……”
吳廣文稍稍鬆了一口氣。
Mario表明自己的來意，他過來是看上他們店的一塊價值五萬塊錢的石雕，隻是對於價格，他不滿，認為偏高，想找老板商量一下，這不，就在這裏等吳廣文。
吳廣文詳細了解釋了下這塊石雕的情況，這塊石雕本身的石頭很是名貴，他們是花了大價錢買過來的，再來這個作品的創意是他根據青田縣龍現村的文化所構思的，為此他在龍現存待了一個月，深入他們的生活。
龍現村主要是田魚和稻米，石雕中既有豐收的稻子又有活靈活現的田魚，看一眼仿佛置身於其中。
他為了這個作品花了許多的時間和精力，他認為這個定價不高。
Mario：“我知道這個作品好，但你就不能再優惠一點嗎？”
吳廣文搖頭：“不能，如果你覺得貴，請自便。”
Mario：“……你們中國人不是最會做生意的嘛？我是誠心誠意的買，你可不能不講人情。”
吳廣文：“但我為這個作品付出不少心血，不忍心這個作品賤賣，不好意思。”
吳廣文這個人沒那麽多彎彎道道的，就是很直白地告知Mario。
Mario點點頭，隨即又說：“不過這個石雕不是我要買，是我的同學要買，她先托我過來講講價格。”
同學？
那估計是個不懂中文的老外，然後剛來中國怕被自己被坑，所以先讓眼前這個男人過來講價格，畢竟這個人懂中文，對中國的情況應該比較了解。
“你放心，我這個人公道，不會漫天要價。”
Mario失望地說：“好吧，那我回去跟她說一下。”
臨走之前，Gulia看著吳廣文，嘀嘀咕咕說了一堆，但眼前的女人說得是意大利文，吳廣文肯定聽不懂，隱約就是Fei，Fei。
Mario點點頭，“沒事，沒什麽事。她說她看過你有個作品叫驚若翩鴻，挺有意思的，問你是不是在雕自己的初戀。”
Gulia眨巴著大大的眼睛，笑眯眯。
初戀？
吳廣文頓時不好意思了，臉色微微有些不正常，泛著紅。
吳廣文：“隻是一個朋友。”
Mario：“哦哦，我懂的，你們中國人含蓄。如果隻是一個普通朋友，你臉紅什麽。”
吳廣文：“……”
Mario：“這麽漂亮的姑娘，你還有聯係她嗎？”
吳廣文知道眼前的Mario是無聊，他本可以不回答，但下意識又說：“沒有，再也沒機會聯係了。”
Mario：“為什麽？現在通訊這麽發達。”
吳廣文：“很多事不是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我和她有著一定的差距，不適合當朋友。”
Mario：“不懂，你們中國人還有和印度一樣的習俗嗎？”
Mario有些同學是印度來的，他們是同階級可以結婚，不同階級不能結婚。可他沒聽見說過中國人有這種習俗。
吳廣文：“這種差距不是在製度，而是在心裏。”
“哦哦，我懂了，你說就是自己配不上她。”Mario笑笑，“我覺得追求女孩子應該不懼一切，有可能她也在等著你，癩蛤蟆也可以吃天鵝肉。”
吳廣文一怔，癩蛤蟆也可以吃天鵝肉是什麽形容詞。
吳廣文糾正：“癩蛤蟆不是讚美的。”
Mario瞪大眼睛，“這樣啊，我以為癩蛤蟆是誇人的。”
吳廣文：“……”
Mario離開之前，又跟吳廣文說：“下周三我同學會過來，到時候你們見一下，你把你作品的理念和她說一下。”
吳廣文點頭：“好。”
而後Mario又遞了一本英文書給吳廣文，“這是我同學給你的。”
吳廣文接過，看著這本英文書，手微微顫抖，這不是當時趙初楓讓他讀的第一本英文書嗎？
吳廣文抬起頭，Mario和Gulia走遠了。
他陷入深思，難道那人是周凝霏？
她回來了？
晚上，周凝霏、Mario、Gulia一起到餐廳吃飯，Mario將經過告知周凝霏。Mario有諸多不解，為什麽周凝霏不主動出現在人家麵前，而叫他們先去晃**一下。
周凝霏沒有告訴他原因，而是問：“他收到英文書之後，什麽表情。”
Mario搖頭，“沒什麽表情，他傻傻的。Fei，他真是你初戀嗎？”
Mario覺得周凝霏是個腦子很活絡的女孩子，與木訥的吳廣文形成強烈對比。Mario一直認為周凝霏喜歡那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
周凝霏臉上有點失落，她沉默。
“不，我們隻是朋友。”
鄧子雲和趙初楓在深圳的發展可謂是順風順水，再在趙爸趙媽的幫助之下，兩人迅速打開了海外渠道，一時之間，收益頗豐，巨大的財富迎麵而來。
鄧子雲受到了許多的讚美，連以前罵鄧子雲不成器的鄧文富也是逢人就誇。鄧子雲有些飄飄然，奮鬥了那麽久，揚眉吐氣的日子總算是來了。
鄧子雲為兩人在深圳置辦了房產數套，以及買了一套別墅，換了一輛保時捷。
俗話說得好，人混得好之後，所有的陌生人都能成朋友。
鄧子雲也不例外，身邊無形之中出現了許多朋友，無非是從他這裏蹭吃蹭喝，或者謀一個好的工作。
鄧子雲之前能分辨這些，但現在有錢了，對於諂媚毫無抵抗之力，他甚至想，老子混了那麽久，不就是等著這群人給我俯首稱臣嗎？如今我做到了，給他們一些甜頭又何嚐不可呢。
於是，鄧子雲漸漸和朋友沉迷於喝酒享樂，每天的夜生活極其豐富。
這日，鄧子雲喝得醉醺醺地回來，剛一打開家門，趙初楓坐在沙發上，眼神冷漠。
鄧子雲的腦子還算清醒，他脫鞋，坐到沙發上，“怎麽，還不睡。”
趙初楓：“鄧子雲，你現在的日子是越來越好了。”
趙初楓記得剛來深圳創業時，兩人還吃了不少苦，對未來充滿希望，當時的鄧子雲意氣風發，充滿自己的規劃，如今發達了，鄧子雲怎麽就成了一個沉迷於煙酒的廢物。
“那是自然，我們現在的小日子是越來越好了。”
趙初楓：“你沒聽出我是在諷刺你嗎？你看看你最近都幹了什麽事，你給你那個朋友費洛當了我們公司的經理，他算個什麽玩意，能當經理？再來，你整日煙酒，每天跟你玩的都是一些不重要的狐朋狗友，浪費自己精力不說，還讓自己花錢，這有什麽意思？”
費洛是鄧子雲的初中同學，他一直在深圳的一家汽車行打工，為人善於諂媚，碰見成功的鄧子雲，開始對他大獻殷勤，恨不得把鄧子雲捧上天。趙初楓起初不把費洛放在眼裏，認為不過是個小角色而已，但隨著鄧子雲一直扶持費洛，她才後知後覺，這個人似乎不容小覷。
鄧子雲瞥了一眼趙初楓：“費洛有他的本事，我才會讓他當經理，至於那些朋友？我高興，我高興我愛花錢不行嗎？我每天活得已經是夠苦了，我找點樂子不行嗎？”
“苦？你苦什麽？人家來深圳多是自己赤手空拳，而你呢？受到我爸媽的資助，比別人已經快了很多，你有什麽資格談苦？”
是，就是因為趙初楓的父母資助，他在趙初楓的父母麵前，永遠是一個抬不起頭的人，無論他做的如何好，他們永遠都會覺得是自己的功勞，這讓他很沮喪。
從小到大，他已經在不成功的概念裏活著，如今在某一層麵上，自己獲得了成功，但在他們家人麵前，自己又是不成功，他實在累了，討好人太難了，現在的他隻能別人討好他。
他活得極為兩級，以前沒有成功，他有努力的方向，如今成功了，對前路充滿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還應該努力什麽？倒不如試試被他人簇擁的感覺。
“鄧子雲，你還記得我爸爸說過的嗎？每個行業都有高峰和低估，不可能永遠那麽好，我們現在運氣好，是處於高峰，但我們有一天也會有低穀，我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麵對低穀，如果你像現在這樣居安不思危，這是最大的危險。”
“好了！”鄧子雲低吼，“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不需要你在這邊跟我說教。這些都是我奮鬥而來的，你不要質疑我的能力！”
趙初楓：“你怎麽這樣啊！”
鄧子雲：“初楓，我知道你和你家裏人幫了我不少，我很感激，但對於我來說，我有我自己的壓力，我需要疏通壓力你知道嗎？你們一家子太過於強勢，壓得我喘不過氣，我好累，即使我再成功，你們一樣強勢，我又能怎麽樣。”
以前那個強勢的人是鄧文超，如今強勢的人是趙初楓一家，鄧子雲感到自己始終在一個循環中，他生命中會不斷出現一個強勢的人，壓著他，他覺得好難，好難呼吸。
“鄧子雲，你太不識好歹了。我們家拚了命成就你，結果就換來你這麽一句話。”
趙初楓跌坐在沙發上，結婚之前，她有種預感，婚後可能會不順遂，但卻沒想到這種不順遂是在所有一切都穩定了之後，鄧子雲變成這種人她毫無預料。
鄧子雲：“我累了，我去休息了。”
“等等……”
鄧子雲無奈：“又有什麽事？”
趙初楓：“聽費洛說，你們下周要去澳門？”
鄧子雲沒想到費洛竟然會跟趙初楓說這事，“沒，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