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懂事

何樂，一聽名字就知道這應該是一個很開朗的人。作為何家的小女兒，何樂的確從小就非常開朗，不管遇到什麽事情她總是很樂觀。母親生病的時候，全家人都陷入了憂慮，隻有她依舊保持著樂觀的心態。

在外人看來，這有點沒心沒肺，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擔憂和憂慮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本來家裏的氣氛已經夠壓抑了，要是自己再和大哥二哥一樣，那這個家就真的死氣沉沉了。

作為家裏最小的孩子，何樂卻異常的成熟。該懂的她都懂了，不該懂的她也懂了。就比如她知道如今二哥心裏是怎麽想的，也知道大哥挑著全家的重擔。

正因為她什麽都知道，所以她做了一個決定，準備輟學。她算過一筆賬，要是自己不上學了，每年能省下來近六千塊，要是自己再去幫大哥賣賣燒餅，說不定還能賺一些。

到時候這些錢，不僅能夠供二哥上學，還能還債。畢竟母親住院之後，家裏欠了不少外債，這些錢一天不還清全家人心裏就一直不會舒坦。不上學的事情，她打算等母親病好一些之後再和大哥商量。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去說服大哥，得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和契機。

這天她剛從學校回來，大哥還未回來，二哥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書。她蹦蹦跳跳的跑到二哥身邊，瞄了一眼二哥手裏的書，做了個鬼臉：“二哥！”

“你回來了？”何俊放下手裏的書笑道：“給你留了吃的，在鍋裏你自己去熱一下。”

“好嘞。”

何樂放下書包走到灶房，掀開鍋蓋之後裏麵放著幾個熱騰騰的饅頭。用筷子夾了一個起來，從一旁的紅木櫃上擰開一瓶豆瓣醬沾了一下猛地一口咬了下去。

她早就餓壞了，在上最後一節課的時候，她肚子就咕嚕嚕的叫個不停，老師在講台上講的很多都沒有聽進去，全被肚子給打擾了個幹淨。

兩個饅頭下肚之後，她才滿足的吐了口氣。從灶房出來之後，她問道：“二哥，你今晚就別去醫院了吧，我去好了。”

何俊微微皺眉：“你去做什麽？你好好在家睡覺，別去給媽添亂。”

“我想去看看媽，我都好久沒見她了。再說了，你很快就要高考了，就好好留在家裏複習唄。”

聽到何樂這麽一說，何俊頓時有些猶豫了起來。的確，雖然在醫院也能看書，但是卻經常會走神，畢竟在醫院那種公共場所，時不時就會有人走動，而且還不能讀課文。背東西的時候，都得小心翼翼的默念。

見到二哥的猶豫，何樂繼續開口說道：“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添亂的，大哥那邊我也會和他說的。你啊，就好好的在家裏專心複習。”

何俊思索了片刻之後，又看了看自己的何樂，最終點頭同意了。

見二哥同意了，何樂心情頓時大好。晚上的時候，何樂整裝待發，到點之後就帶著一本小說，高高興興的去了醫院。

來到醫院見到大哥的時候，她嘰裏呱啦的說了一大堆自己為什麽會過來的原因，無非就是二哥要高考了，要複習之類的。

這個理由無往不利，母親和大哥瞬間就理解了。就這樣晚上守夜的事情落在了何樂身上，她先是和母親聊了一堆雜七雜八的瑣碎事，緊接著又說家裏的近況。等到母親聽的有些疲倦的時候，何樂就會拿著盆去開水房接水，用熱毛巾幫母親洗臉。

做完這一切之後，已經夜深了。而在這個時候，何樂變得和白天有些不一樣，呈現在那張稚嫩的臉上的是一絲疲倦，外加一些憂鬱。褪去了人前的“懂事”，這時才回歸到真正的自己。

每當這種時候，她都會拿起自己最喜歡的那本《傲慢與偏見》一頁頁的開始閱讀。這本書已經不知道被她看多過少遍了，書皮都快有些脫落了。

這本書是之前大哥在書店門口賣燒餅的時候撿到的，當時拿回來之後，二哥先看了一遍，接著就放到了櫃子裏。在何樂上中學的那年，被她從櫃子裏翻了出來，隻是看了幾頁便被書裏的故事給吸引住了。

她不關心這本書的大環境，也不知道作者簡·奧斯汀在英國的影響力，她關注的隻是那戶姓班納特的家中的五個女兒，以及書中那位高富帥達西先生和活潑的伊麗莎白小姐。

每次翻開這本書，她總是能找到新的樂趣。雖然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但是她卻看不厭。就好似在玩找茬遊戲一樣，每次翻開就是新遊戲的開始。

有時候她也會幻想自己穿越到書裏，和伊麗莎白交朋友，和達西大呼小叫。

這種幻想是她唯一放鬆自己的方式，在幻想中她可以左右任何事情，也可以讓自己沒有任何束縛。可每次這種幻想遊戲過後，殘酷的現實就會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別看何樂開朗，其實她的心卻是非常敏感的。記得母親剛住院的時候，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在夢中哭醒。還有大哥和二哥對自己的好，一不小心就會觸碰到她那顆敏感的心，每到那種時候她鼻子總會變得特別酸，但是臉上卻洋溢著笑容。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學會不給別人造成負擔，知道了如何去調節自己的情緒。這些東西要是放在一個成年人身上或許算不得什麽，可何樂今年才十四歲啊。這是多麽懂事又多麽令人心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