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祖林是在上山的路上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原來就在自己和小華在郵校裏吵吵鬧鬧的時候，這裏卻發生了這麽驚天動地的事。而且，這個事的當事人就是自己的好友李誌誠。
半山腰上那暗哨換下來的小戰士，正好和他一起上山。一路上他不停地叨叨著那天發生的事，說得繪聲繪色、手舞足蹈，但說起來仍感覺後怕。
“祖林，你當時是沒看見啊！我們在連隊這裏就看見那邊半邊山燒得通紅。那些黑煙，直衝雲天，當地的老百姓和我們一樣的往那個方向跑。”
“當我們跑過去的時候整個山頭都快燒沒了，後來指導員和連長直接帶著我們在山下砍出了一條安全帶。整整一天一夜，才把這火給圍滅了！”
“這火是怎麽燃起來的？”賀祖林就像知道事情的起因是什麽？
“沒有人知道當時這火是怎麽燒起來的。當他們發現的時候，這武陵山上的幹柴烈火就已經竄天而起，停不下來了。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犧牲的許營長竟然還是一個紅二代，他爸他媽全部是大首長。”
“你怎麽知道是大首長？”
“家裏都裝著電話的，還不是大首長。我們連長都不敢報這個喪，還是來檢查來的團長向上麵匯報了這事，一級一級傳上去的。人家唰的一下子，幾天時間就從北方來到了這裏的小縣城，這首長還不夠大？”
賀祖林心裏笑了一下，看來這兵倒是沒白當，至少這分析能力是一套套的：“你啊，還當什麽防空哨的哨兵啊？幹脆打個申請，你就應該是偵察連的。”
這小戰士，一聽，更來勁了：“祖林，聽說你爹也是個老紅軍啊。可惜就是沒參加二萬五千裏長征，否則，你也是大首長的公子啊！哦，我說錯話了。瞧我這人吧，就是不會說話，你本來就是紅軍的後代啊！”
賀祖林自己都不好意思的馬上回道：“我這紅二代，和別人紅二代那是有天壤之別。你啊，說事就說事，千萬別帶上我和我家裏啊，謝謝。”
兩個人說著說著，就到了連隊。正是中午休息時間，李誌誠不在宿舍，也不在食堂，他這是去哪了呢？指導員從辦公室出來看見祖林這個樣子，心裏就明白了七八分，看看他，又指了指連隊後山的一個小山坡上。
祖林心神領會，便朝著那山坡走去。到了山頂，才發現這小山坡是山頂上的山頂，它高高地屹立在茫茫的十萬大山之巔，可攬星辰，可望滄海。
“這是一個好地方，我想，許營長會喜歡這地方的。”賀祖林默默地站到李誌誠的身後。
李誌誠沒有起來，他繼續半靠在石碑上，望著群山：“老首長說，這地方可以讓他更好的瞭望這片土地，還有這片天空。”
祖林走到了石碑的另一邊，從郵包裏拿出半瓶酒，全倒在了許營長的墓碑前：“許營長，你好。我叫賀祖林，是1101信箱的郵遞員。以後，我和誌誠都會常來看你的。”
誌誠拍拍祖林的肩膀，兩個互相依偎地靠在墓碑上，靜靜地，不再說話。看高天流雲，聽鬆濤陣陣。直到連隊的中午起床號響起，他們才起來，一前一後的走下去。
“誌誠，我已經去省郵校學習一個月了。”
“難怪，你的郵路由另外一個人在跑了。這是好事！你們要學習多久？”
“一年。局裏說，以後每個區政府都需要設立一個支局，所以，就派一些有文化的年輕人去學習，將來也能在支局裏也能把業務支撐起來。”
“太好了，將來你就在我們這裏的區政府……不過，這對你來好像也不是什麽值得慶幸的事啊。你家在縣城裏，要你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可不能這麽說。你們這不，也是在山頂嗎？你們都能待得住，我們為什麽就待不住？”
“我們不一樣，我們本來就是祖國的衛士。”
“我們還是祖國的眼睛和嘴巴呢！中國郵電就是黨和政府的咽喉。”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還是你厲害，好吧。好歹也是省郵校出來的高材生。我這個土老帽已經被你給比下去了。”
這是山火發生以來，李誌誠第一次露出笑臉。他為祖林能在事業上有所邁步而感到由衷的高興，如同他自己有了進步一般。
兩個都是差不同的同齡人，可自己卻還隻是一個小班長，走在祖林身後的誌誠悄悄轉了身，對著許營長的墓碑方向說：你等著，不，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這裏孤單寂寞的！
“誌誠，你什麽時候下山？我晚上還得趕最後一班火車去省城，所以我不能在山上待太久……”
“好，那我們現在就下山！我已經很久沒下山了。”
“好，我這陪你去和連長請假。”
連長看到李誌誠主動請假下山，臉上欣慰地笑了起來。他看了一臉賀祖林，點了點頭，如果不是他來開導誌誠，或許，他還不知道還需要多久才能走出釋懷的這一步。
“這就對了，你快四個月沒看你娘了吧。他身體不好，今天又是星期天，你們兩個現在就下山吧，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連長說完這句話，覺得自己對那場事故也有了陰影。任何戰士或者是幹部出門，他總是要叮囑一句：早去早回，注意安全。仿佛說了這句話，他們就會平安回來。
下山時，祖林明顯地感覺到經曆過了生死之別的李誌誠，在說話的表情上沒有了從前一目了然的單純，他的眼睛，也多了一層看不清楚的東西，有麻木，有傷痛，也有滄桑。
祖林看著他，心生感慨：經曆過磨難的人，總是有所不一樣吧，以前他總能在下山的路上給祖林說很多的連隊趣事，如今，他隻是默默地走著，時快，時慢。
“你有沒有食品站的票？我想給我娘買點東西。”快下車的時候，誌誠忽然問。
“有！有！”祖林高興地把今天父親給的票，全塞到了他的手裏。他很高興，他能主動開口向他要東西。
能被人需要，而且不見外的需要，這是一種信任和親切感的開始。祖林希望誌誠能像小華一樣和他不分彼此的相處，沒有見外，沒有生分。
“這食品站裏有餅幹嗎？我娘還沒吃過那玩意，我想讓她嚐嚐鮮！”
“有！有！這個還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