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父病重
“沒事,沒事。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不用這麽見外。隻是你們兄妹倆來就來吧,還這麽客氣。”
聽見母親如此言說,秋菊悄悄瞟了一眼賀大山,好巧不巧的,他也正對著她笑。
但大山馬上收住了一臉的笑意,因為他看見李秋菊的那張臉上寫滿了不滿意和不高興。他下意識地看看自己的左手,眼光瞬間暗淡下來。
一旁的老李頭看到了他的尷尬,無奈地拍了拍賀大山的肩膀。他知道,要自己的閨女馬上接受這個女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這卻是一件勢在必行的換親,想到與此他看著秋菊的深情嚴肅了起來:
“菊兒啊,你哥如今到了部隊,家裏是顧不上了。這兩年你娘為了照顧我,又忙著那點活,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唉,是我拖累了你們啊,拖累誌誠啊。”
“爹,你別說了,我會照顧好你,也會照顧好娘的。我,我……”秋菊想著這事最好是讓何大山自己萌生退意,或許才有轉機。於是一個轉身對著身邊的男人就要跪下:
“大山哥,我知道你是好人,這半年來勞你替俺爹忙裏忙外,但是,我們……我和你之間……”
沒等秋菊把話說完,老李頭心裏就明白自己的閨女要說什麽,心裏一陣急火攻心!便覺得胸悶,悶得心口異常難受,像突然之間壓上了千萬斤的大石頭,“哇”的一下就咳出了一口鮮血。
緊接著,他便覺得自己的喉嚨就被什麽東西卡住了,頓時臉憋得通紅。他看了李秋菊一眼,似有滿腔言語要對她說,但此刻他已經沒有力氣說出一個字來,隻能任由自己的身體慢慢地向下滑到。
身邊的人還來不及扶上,老李頭就重重地倒在了冰涼的地麵上。
“爹!你怎麽了!爹!”
“叔!”
“他爹啊!你這是咋了啊?你可別嚇我啊!”
屋裏幾個人同時驚呼起來,七手八腳地把老頭攙扶起來後,何大山一把接過就抱住了他,三步並作兩步把人抱回了**。
這時候的老李頭,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響,隻有兩隻手在空中胡亂比劃著,臉也已經成了醬紫色。
眾人一看,恐慌不已,一時之間這個不大的家裏充滿了呼喊聲和哭聲。
“我叔,應該是被痰卡住了。”
這種狀況何大山雖沒見過,但還是聽村裏的老人說過。據說這情形輕了病人自己努力做下咽口水的動作就能解決,可嚴重的話卻是要人性命的。
“這可咋辦啊?”
“叔,你用力咳一下試試,用力咳!”
“爹,你按著大山哥說的話,試試,用力咳一下。”
可無論秋菊怎麽教,老李頭都隻有出氣,沒有呼氣的跡象。何大山迅速地看了一下老李頭的情況,心知這情況已經非常不妙,如果再不急救,整不好的話這三、兩下之間,這人可能就沒了。
一旁的何芳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妙,把目光投向了自家大哥:“哥,你快想想辦法啊。”
“大侄子,你說如今可怎麽辦啊?”
秋菊他娘就是一個祖祖輩輩生活在黃土地上的農村婦女,自從到了這地方之後,她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三十裏地外的鄉政府。
往大裏去說,也不超過方圓五十裏。如今見到自己的老伴成了這等模樣,也知道老頭子已經到了性命攸關的地步。不由地把目光投向了這家裏唯一的男人。
“我試試。”
何大山撥開老李頭身邊的妹妹和秋菊,坐到了床沿上讓老李頭趴在他的膝蓋上:“大叔,你忍著點,我拍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用力。”
說完也沒顧上老李頭有沒有反應,幾巴掌就對著他的後背猛拍了下去。這時老李頭開始輕輕地咳嗽了兩聲,但還是沒有明顯的好轉。
何大山明白不能就此停下手,必須繼續拍下去,甚至比之前更為用力。想著便加大了手掌的力道,又幾掌下去,老李頭的咳嗽聲突然洪亮起來,“咳咳”兩聲就從喉嚨裏咳出一團綠濃色的老痰出來。
一瞬間,老李頭的氣息穩定了,麵色也慢慢地恢複了正常。他雙眼望向何大山想說些什麽,但嘴角動了動,可始終一句都沒有說出口。
此時的老李頭已經非常虛弱,他無奈地又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閨女李秋菊。眼光中有期盼,有懇求,也有一份隱隱的失落。
而秋菊隻是默默地低下了頭,心中糾結、矛盾萬分、千種情結、萬種緣由又向何人訴說,遲遲不願意麵對父母拋出的難題。
“嬸,我叔這病還是得去醫院啊。在家裏耗著也不是辦法。”何大山說到。
“我早就說了讓你叔去鄉衛生院看看,可他死活不肯去,說不花那冤枉錢。入冬後,他這病突然就加重了,想送他去,但他還是強著不肯去啊。我們母女也拿他沒轍……”
“叔,你這病到了冬天就更要好好養著,不能拖。這樣吧,我今天替嬸和秋菊做個主,馬上送你去醫院。”
老李頭躺在**虛弱地擺擺手,想拒絕大山的提議。但對方有意忽視他給出的信號,對何芳和秋菊說:“你們倆搭把手,把叔扶起來,我們現在就送他去醫院。”
若幹人慌忙之中就出了門,但到了村口才發現白雪皚皚的路上,根本就沒有任何車輛可搭乘。
秋菊又折回去跑到村裏尋求幫助,無奈的是村裏唯一的一台拖拉機都因為天寒地凍導致油箱裏的柴油凍住了,根本無法開動。
看到秋菊失魂落魄走回來的可憐樣,何大山心裏就明白找車是指望不上了,扭頭便走。三個女人連忙快步跟上他的腳步。
“大哥,我等會和你換。”何芳快步走向前去悄聲說。
此情此景都被在身後的母女看在眼裏,秋菊下意識地看了看母親,正好被老太太逮了個正著:
“秋菊,家裏沒個男人不行啊。”
“娘,這就不是一回事。感激別人不一定非得以身相許,還可以用別的方式”
“我說你這閨女怎麽就這麽拗呢,大山這娃有啥不好?”
秋菊看著母親,不知道怎麽回答,隻能埋首加快腳步跑上去走到何大山身邊:“大山哥,謝謝你。謝謝你們兄妹倆。”
“秋菊,有啥事咱們等叔好了再說啊,有些事你不說我也明白,但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
何芳雖然自認是個粗人,但李家這姑娘不願意兩家換親的事,她還是能看得出來。索性,她心裏敞亮的把話說明了,好讓這李家姑娘別因此有心裏負擔。
“這……”李秋菊沒想到這個何芳居然這麽豁然,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好感來,她點點頭不再接話。
何芳看看自己的大哥,心中心疼他:“哥,你如果累了,別撐著。我來換一回。”
“我,我也可以換一下。”何芳小聲的說到,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不用!”
何大山堅決的拒絕。這點路,還要兩個女人來替換他,這讓男人的臉往那擱。他殘的是手,又不是腿,更不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