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高山上的防空所
見妻子關了病房的門，賀開源才微笑著看兒子說：“你媽走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爸，我看見了一張奇怪的臉，是白色的，倒三角形的臉，那叫聲像狼，不，像嬰兒在哭，也不對，像一個老太監幹嚎嚎的聲音。我當時嚇壞了，就沒命地跑。”
“倒三角的臉？還像嬰兒哭？還像狼？老太監？....”賀開源重複著兒子的話：“是狐狸！兒子，你別怕，那不是什麽鬼怪，是一隻狐狸而已！”
賀祖林聽父親這麽一說，心中隱隱的不安開始散去。原來自己見到的還真不是什麽妖魔鬼怪，而是虛驚一場：“噢！確實應該是狐狸，因為霧氣太大，我隻看到了它眼睛下麵長了白毛的那部分模樣。”
“這世上就沒什麽亂力鬼神，不要自己嚇唬自己。明天周五，小華爸爸批了你一天的假，好好休息。下周一再去上班。”
“好，爸，我想再睡一會，我有些累。”
賀祖林聽到了爸爸的解釋和安慰，壓在心頭的那種恐懼感頓時消失了。可這時候的他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和前所未有的疲倦。他確實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覺。
第二天，賀祖林雖然沒有上班。但西鳳縣郵電局的會議上卻提到了他的名字。
“既然1101和1102信箱都在涼山地區，那就讓這個區的兩位同誌負責吧。一來順路，二來這兩位同誌的家庭情況我們都是知根知底的，都是黨員家庭，政治可靠，根苗正紅，是組織上可信任的人。”
會議上一個老同誌發聲到。隨著幾個會議上的同誌附議後，高本華才開口了：
“既然大家一致認為高小華和賀祖林都是合適的人選。那是不是就讓兩人分擔這兩個信箱呢？”
“高小華已經負責三個鄉鎮的投遞工作了，而賀祖林目前隻有兩個鄉鎮的。我建議，這兩個信箱都由賀祖林負責。”
說話的是分發室的老楊頭，他對兩人的分工情況最為清楚，因此他的發言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和同意。
就這樣，在賀祖林還在醫院休養的時候，在他的職場生涯中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波動，而也正是這次工作安排，他的生活也由此有了變化。
轉眼就到了周一上班這天，老楊頭把賀祖林叫到了一間小房間。從中取了一些信件、報紙和雜誌。並用一個白色帆布袋幫他裝好。
“賀祖林同誌，從今天起，你就是1101信箱的專職投遞員，另外在高小華還沒有過來負責1102信箱之前，由你先暫時負責。”
“好的。”不就是一個信箱的事嘛，編號都還挨得這麽近，完全就舉手之勞，賀祖林回答得很爽快。
“你要向毛嗲嗲保證，你永遠不會把這關係到這兩個信箱的人和事，說給任何人聽。你能做到嗎？”
看到老楊頭一本正經的樣子，賀祖林心裏一驚，這是怎麽了？送個信還需要向毛嗲嗲保證？
“這，這是什麽信箱啊！神神秘秘的，我......”
“賀祖林同誌，請嚴肅你的態度。你隻要記住，這兩個信箱的人和事，你都不能對任何人說。你能做到嗎？”
“如果這是黨的需要！我一定保證完成任務。”
看著老楊頭不像是開玩笑，賀祖林意識到這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這兩個信箱一定不簡單。
老楊頭滿意地點點頭，又抬起他的手習慣性地拍了拍這小子的頭，說：“這就對了嘛，你先別問為什麽？到了地方你就自然明白了。”
“這是局裏開的介紹信，我們已經蓋了章。你到了涼山區政府，再請他們辦公室的宋主任給你蓋個章。然後他就會告訴你這兩個郵箱的位置。”
老楊頭說完，遞給了賀祖林一封信。賀祖林連忙伸出雙手去接。這時候他已經完全明白這兩個信箱的重要性了，否則怎麽還需要介紹信才能走進？
到了區政府，辦公室的宋主任已經早早地坐在裏麵等著賀祖林。
他認認真真地看了介紹信之後，才掏出鑰匙打開一個抽屜，從中拿出一個印章對著嘴巴連哈了幾口氣，然後小心翼翼地在郵電局紅印章的旁邊蓋了區政府的章子。
“小賀同誌，請跟我來。”
宋主任把章子重新鎖好以後，就帶著賀祖林出了門。他們兩人在離開區政府之後一直往西走了大概六、七裏左右，便來到一處長滿野竹林的山坳裏。
宋主任在一塊巨大的青石旁站了片刻，賀祖林正想開口問，卻突然看見從密密麻麻的竹林裏神出鬼沒地走出兩個解放軍，胸前還掛著槍。
賀祖林驚得半天沒支吾出一句話，兩個解放軍走過他的身邊忍不住對他笑了笑，沒說話。然後對著宋主任打了招呼：“宋主任，這傻小子應該是新來的郵遞員吧？”
“正是！這是他的介紹信。”宋主任把介紹信遞了過去。
在審核完身份以後，宋主任和賀祖林交代了幾句保密條例之後，便回去了。剩下兩個解放軍帶著賀祖林上山。
“傻小子，多大了？”一個年長一點的解放軍微笑著問道。
“你看我，像傻小子嗎？傻小子能給你們解放軍送信？”
賀祖林此時的心情很開心，很興奮！這1101和1102信箱原來是他們用的，難怪老楊頭那麽嚴肅。
這確實是要注意保密的，並且值得用命去維護這條密道的安全。賀祖林越想越得意，覺得自己瞬間也變得偉大起來。
“喲嗬，大言不慚啊！以後可別哭鼻子啊，可不準逃跑當逃兵！”
“我才不會！隻要你們在這裏，我就一直送，一直送，送到你們不再需要為止。”
賀祖林一句不經意的話，卻成為了未來職場和生涯中的一種使命和責任。
賀祖林感覺跟著這兩個解放軍走了一路，就一直在爬山，爬……
身在十萬大山的武陵山脈之中，隻要當一天這鄉郵員，賀祖林隻有兩種狀態：如果不是正在爬山，就是正在前往爬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