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裏萌生的新芽
老楊頭不滿地瞪著賀祖林這不懂事的小鬼頭：“這位是徐大姐同誌，原來就是武裝部的機要員，現在直接轉業過來成為郵電局的總機室報務組的班長。”
賀祖林一聽，趕緊向這位前輩問好：“徐姐，你好！我是新來的鄉郵員，賀祖林，你以後叫我小賀就好。”
“小賀同誌，你好！”從部隊出來的徐英利落地伸出手去。
“哦，你好，徐姐。不，不，你好，徐同誌”
賀祖林趕緊迎了上去，在語無倫次中和前輩握了一下手，此時的他心裏樂開了花，他沒想到自己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革命隊伍裏的一名同誌。
這世界上有些人會對某些事情毫無感知，且無動於衷；而有些人卻特別享受這期間的樂趣。這好比這一聲“同誌”來說，有些人對此無感，甚至不屑，但賀祖林卻對此高興不已。
“這果然是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對待同誌像春天般溫暖啊。真好！”這剛進局裏沒幾天，就三番兩次地和同誌們握手，這讓祖林心裏美滋滋的。
以前雖然也在駐村工作隊工作，可是處理村裏各種雞皮瑣碎，吃力不討好的事兒。這讓祖林不由地在心中暗中比較著：
雖然同樣都是為了革命工作，但論存在感和被認同感，農村的工作還是比郵電局差了一點點，就那麽一點點。
“想什麽呢？傻呆著幹嘛。我在分發室半天沒見著人影。一打聽，你小子居然跑機房了！”
高小華不知道什麽時候竄了進來，連蹦帶跳地對著賀祖林的肩膀就是狠狠一拍：“怎麽著，還想跳到這高級場所來？”
賀祖林沒防備有這一招襲來，身體踉蹌了兩步，不滿地說：“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暗中下陰招？”
“誰讓你自己溜上來了？也不叫我？”
“我這不是幫他們抬交換機嘛，你那時候還沒來呢。我怎麽叫你？叫魂啊！哎，小華，你說咱們以後有沒有可能調到機房啊？”
“這沒什麽不可能啊。隻要工作需要，隨時都有可能。目前呢，咱們先當好革命的磚頭，哪裏需要哪裏搬唄。你的，明白？”
“那是！咱們還得有螺絲釘精神，幹一行鑽一行。到哪裏都是革命的不倒翁。”
賀祖林興致勃勃地回應到。此時的他滿腔熱血，覺得即便沒這每月18斤的公糧他也是願意幹的。
老楊頭笑著從後邊追了上來，一手搭著一個，問：“你這兩小子是不是有想法啊？”
“楊伯，真可以嗎？”高小華自己也按捺不住了，兩隻小眼透著亮光，忽閃忽閃地盯著老楊頭。
“現在肯定不可以啊，鄉郵九十九座山，九十九道拐，九十九灘等著你們呢，你們怎麽說離開就離開呢？”
“那我們就先安安心心跑鄉郵唄！跑到有人接班了，又或是哪天跑不動了，咱們就再換崗唄！對吧，楊叔。”賀祖林覺得自己還年輕，二十歲不到的年紀，這將來總有一天他一定能走進到機房工作。
這一年的他不會知道，他的這個想法，這一等就等了十年有餘。
“楊叔，那摩爾斯電碼好學嗎？”
高小華問出了一個重點問題，看到好友賀祖林拋過來讚許的目光，就更得意了：“你說，我們如果要學習的話，要多久時間？我和小林子可不可以先學啊？”
“喲，這我可真不知道。總之呢，我這樣的小嘍嘍肯定接觸不到電碼，你爸是局長，他說你行你就行。”老楊頭打趣道。
高小華一聽，不高興了。他最討厭別人拿他爸說事，動不動就給他貼標簽：局長的兒子。
“楊叔，我問真的，你別給我瞎咧咧那些沒邊的。”
“我的二位小祖宗，我就一個分發室的小組長。我哪知道這麽多啊。你還真的回去問你爹，要不你就去綜合科去學習人事條令。”
老楊頭兩手摔開了這兩小年輕，大步流星走進分發室，頭也不回就丟下一句話：
“您兩位小同誌！趕緊的吧。領了郵件就給黨和人民跑上去！別在這裏磨蹭了！”
“楊叔，我們上班這兩天怎麽沒看見沈一點，沈大哥啊？”賀祖林突然想到自己一直是沒看見沈大哥的身影，有些奇怪，忍不住問起來。
“哦！你還認識他的。他每周隻回來兩次，每周一和每周三會定時回來拿郵件，其他時間都直接住在鄉政府的宿舍裏。可能你們剛來沒多久，就錯過了吧。”
賀祖林恍然大悟地“哦”一聲，然後老老實實地和小華一起去領了郵包。出門的時候還和小華沒完沒了地議論摩斯電碼的事。
老楊頭忍住笑，扯著嗓門說了句：“別瞎想了。摩斯電碼馬上退出曆史舞台了。再過個一年半載的，咱們就使用新電台，直接數字報碼。你們就別在費勁琢磨這摩爾斯了昂！趕緊地送郵件，早去早回！”
送走著兩位，老楊頭又看了看分發單的名字自言自語道：還有三個人沒來
“嘿！這年頭，奇了怪了啊！來得最早、最積極的反倒是幹部的兒子。看來，還是革命家庭教育的孩子聽黨的組織的話啊，不僅性格好、覺悟高，而且還懂事有禮貌。這兩個娃，就是好孩子。”
老楊頭一會自言自語地表揚祖林和小華，一會又盯著名單上那三個還沒來簽字的名字搖了搖頭。可沒一會兒自己嘀咕上了：
“唉，這三天兩頭餓著肚子，遲就遲點吧。能堅持把這鄉郵跑下來的，已經是好樣的了！”
話說賀祖林和高小華二人一路說說笑笑的，就到了涼山區政府。他們把各自的郵包裏一部分的郵件放在宿舍裏，郵包裏隻帶下一站要去投送的郵件。
這涼山位於他們兩個負責的五個鄉鎮的中心地帶，無論哪個鄉政府都要途經區政府，這正好成為了這兩小夥的中轉站。
“小林子，你今天走得上夯卡村吧？聽我爸說，這是全區海拔最高的一個村。晚上回來的時候別急，我在宿舍等你回來。咱們再一起回家啊！”
高小華看著背上郵包就要走的賀祖林，趕緊吩咐了一句。
祖林回過頭來笑了笑，開心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