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遠行
送走了孫主任，張寒梅立刻轉頭朝王豔紅吩咐道：“豔紅，趕快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去縣裏，現在快點也許還能趕上末班車，再晚一點恐怕就得走路了。”
“我行李都拿回家了……”王豔紅答道。
“沒事。”張寒梅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先給你拿兩件我的衣服湊合一下。巧麗，你也來幫忙，今天晚上要是能趕上車，你就跟我們一起去縣裏，咱們先在縣裏招待所住一晚上。要是趕不上車……我送你去李老師家，你先在李老師家裏住一夜，明天我回來再去接你。”
“張老師，你別管我，你帶上豔紅姐走就行了，我自己留在家能行。”王巧麗立刻答道。
“那怎麽行。”張寒梅立刻搖頭：“要是明天一大早王豔紅的家長來鬧……”
“所以我才不走麽。”王巧麗朝張寒梅一笑：“我要是跟上你們走了，家裏都沒人，那勝利叔肯定懷疑豔紅姐被您藏起來了麽。就算您送走豔紅姐，他以後也肯定要來鬧。我就在這裏，勝利叔來了我就說您去縣上開會，晚了沒回來。”
“不行，你自己一個女孩子在家太不安全了。”張寒梅搖搖頭：“我不放心。”
“麽事，”王巧麗倒是滿不在乎的模樣：“我鎖好門麽，晚上肯定麽啥事，鄰居們都在麽。明天勝利叔過來，要是鬧得厲害，那我去派出所找人幫忙，我認得路。”
“那這樣吧。”張寒梅將手裏的衣服丟在**：“我現在去一趟李老師家，讓她今天晚上住咱們家裏陪陪你。”
幸好李老師家不遠，去一趟也耽擱不了太多時間，張寒梅很快就帶著李老師回來了。情況她路上已經向李老師說得清楚，李老師很痛快地點頭幫忙。
張寒梅將王巧麗拜托給李老師之後，轉身準備帶著王豔紅出門，但王豔紅卻有些猶豫的樣子：“張老師，李老師，我怕會給你們找麻煩。”
“快走吧，別想那麽多。”李老師朝王豔紅笑著擺擺手，話裏有話地說道：“你都已經是十八歲的成年人了，自己想出去打工，誰管得著你呀。”
這句話王豔紅聽懂了，她再一次朝李老師道了謝，接著轉身跟著張寒梅離開了。
她們的運氣不太好，出門有些晚了，到縣上的最後一班小巴已經發車，她們隻能走路過去。好在平安鎮到縣上的這段路，修得還算是平整，兩個人的速度還算快。
但就算如此，等張寒梅帶著王巧麗到縣裏招待所的時候，也已經接近午夜了。
兩人除了給王豔紅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以外，什麽都沒帶，毛巾、肥皂、牙刷什麽都沒有，隻能湊合著在水房洗了把臉，就這樣躺到了**。
“快睡吧。”張寒梅疲憊地叮囑道：“別擔心，我帶錢了，缺什麽明天在縣裏百貨店給你買。”
王豔紅躺在**，片刻後才輕輕應聲：“嗯。張老師，又麻煩您了，對不起。”
“別說這樣的話。”張寒梅答道：“我是你的老師，我隻是在做我該做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張寒梅帶著王豔紅，先去了一趟縣裏郵電局，她在那裏，給省城的一中的同事打了個電話。接著張寒梅又帶著王豔紅去了百貨店，買了點毛巾、牙刷之類的生活必需品。
等一切都置辦齊全了，她又帶著王豔紅去了縣上的長途汽車站，給她買了車票，又買了幾個包子給孩子當午飯。
“別擔心，”張寒梅將車票和一疊薄薄的鈔票一起交到了王豔紅手裏：“市一中的趙老師會去車站接你，她會寫紙牌在車站出口處等你，很好認的，到了市裏，你現在她家裏住兩天。我已經拜托她幫你打聽合適的工作了，你也可以自己去勞務市場轉轉，但凡事多留個心眼，小心別上當受騙。”
“張老師。”王豔紅抬起臉望著張寒梅，她的臉上帶著幾分慌張，有些不知所措地問道：“我……我不知道……”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但張寒梅聽懂了。王豔紅是個溫柔靦腆的山裏姑娘，個性拘謹羞澀，未來要一個人在外打工，她不可能不慌張。
“別擔心，”張寒梅伸手摸了摸王豔紅的頭，朝她露出溫柔的笑容：“其實我覺得挺好的，能出去看看，至少開闊眼界，長長見識，雖然不能保證你以後的路，會不會一帆風順，但總比困在大山裏強。”
“張老師，你說真的能行麽。”王豔紅的眼中帶著幾分擔憂，也帶著幾分向往：“我……我最遠就是去縣上參加高考。那城裏是不是比縣裏還熱鬧，我啥都不懂，能找到工作麽，人家會不會看不起我。”
“既然已經決定走出這一步，你得相信自己。”張寒梅答道：“來，拿好車票，別怕，到城裏之後，有不懂的事，記得多問問趙老師。”
“我不能再拿您的錢了。”王豔紅接過車票，但卻將那一疊薄薄的鈔票推回給張寒梅：“我已經……已經欠您很多很多了，還都還不清。”
“拿上。”張寒梅很固執地將錢塞回王豔紅的手裏：“你也不是一進城就能找到工作的，總得生活呀，手裏有些錢，需要什麽自己買，可以少給趙老師添麻煩。”
王豔紅最終還是帶著張寒梅的錢離開了逢山鎮，走上了獨自闖**的路。
她流著眼淚向張寒梅告別，向老師保證她一定會好好的，如果有機會繼續讀書，她會努力爭取靠自考或者成人教育學曆。
送走了王豔紅，張寒梅立刻返回了平安鎮，還沒接近自己家門口，她遠遠就瞧見門口為了一大群人，王巧麗這個潑辣的丫頭正叉著腰站在門口，似乎在跟人對峙。
“怎麽回事？”張寒梅連忙跑了幾步，擠開看熱鬧的人群，將王巧麗護在身後。
王巧麗看見張寒梅回來，似乎搖杆更硬了幾分似的，她立刻朝對麵的一群人說道：“看！我沒說謊麽！張老師剛縣上回來了。豔紅姐哪去了，我們還得問你呢，昨天從鎮上回村還好好的，咋人突然不見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