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愫暗生

突如其來的**畫麵,就像是海麵上突然掀起來的一個滔天巨浪,轟然一下將他卷入深海,巨大的衝擊力,使得身體裏血脈四處奔湧,完全失去控製,腦中有刹那間如失血般一片空白,轉而血脈又悉數湧入。

晏律怔然看著她,頭暈目眩,口幹舌燥。

溫酒看見晏律,瞬間臉蛋紅透,又驚又羞地喝了一聲:“出去!”

隨之,她飛快的拿起**的羽絨服擋住了身前。即便她動作飛速,但那飽滿的的胸部,如雪的肌膚,修長筆直的腿,無一不落入了晏律的眼簾。

該看的,不該看的,他已經全都看到了,而且強烈的視覺衝擊導致了身體某一處也迅速有了反應,跟條件反射一樣快。一向以自控力而自傲的晏先生,驚詫的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去擁抱她,撫摸她,甚至......

所以不必溫酒再說第二遍,晏律已經僵硬著身體,轉過臉去,再多看一眼,恐怕場麵會失控。

他深深吸了口氣,想要把那股欲念強壓下去,可是即便閉上眼,麵前依舊是一片**旖旎的畫卷,纖穠合度的身材,完美曼妙的曲線,還有瑩白無暇的肌膚,讓人血脈噴張。

溫酒捂著羽絨服,羞窘氣惱,簡直恨不得上前把看光自己的晏律暴扁一頓。房門明明是鎖著的,她怎麽會想到他竟然會一腳踹進來。

踹門的動靜有點大,樓梯口傳來老爺子的詢問。

“晏律,怎麽了?”

晏律怕爺爺上來,忙答了一聲:“沒事。”

然後是鬱芊芊的聲音:“爺爺,我上去看看。”

一聽鬱芊芊要上來,晏律急忙把房門給關上了。溫酒一看他沒出去,反而把門關上,和她單獨留在了屋內,頓時又氣又窘,要不是這會兒光著身子,真想一腳上前把他給踢出去。

晏律手扶著房門,背對著溫酒道:“快穿衣服,別著涼。”話一出口,他才覺得嗓子像是滾了一團火,腦子裏全是她**的樣子,就像是被刀斧刻上去一般,這輩子是忘不掉了。

溫酒聽見樓梯上的腳步聲,急忙穿起衣服,眼睛緊緊盯著晏律的背影,他要是膽敢扭過臉,她就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我不是故意要進來,剛才聽見你尖叫。”晏律的聲音分外的低沉,好像呼吸有點不穩。

溫酒見他手推在門上,是一副替她把門的架勢,並非有什麽不軌之舉,也就鎮定下來,說道:“衛生間浴缸裏有條蛇。”

“有蛇?”晏律驚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扭頭。

溫酒立刻喝道:“轉過去。”

晏律立刻將臉扭過去,奇怪,房子又不是建在荒郊野外,冬天門窗緊閉,怎麽突然會有一條蛇?他突然想起來,鬱芊芊剛才上樓來上衛生間,一樓就有衛生間,她為什麽要跑到二樓來。還有她行李中,親自抱上樓的寶貝木箱。頓時晏律便明白了。這丫頭從小就是個假小子性格,膽子野大,養寵物蛇這種事,對她來說,可真沒什麽稀奇。

溫酒匆匆套上睡衣,然後把羽絨服穿在外麵。這時,鬱芊芊已經到了門外,“什麽事啊晏律,剛才怎麽那麽大聲響動?”

晏律也沒回答她,啞聲問溫酒:“你穿好了麽?”

溫酒窘迫的嗯了一聲。她匆忙之間隻套上了睡衣,然後外麵裹上了羽絨服。

晏律這才轉過頭,兩人視線一接觸,彼此都有些窘。隻不過晏律的窘意中帶著一股不易覺察的溫柔和......歡欣。而溫酒的窘意則是帶著一股明顯的氣惱和無奈,白皙勝雪的臉上遍布紅暈,如皚皚的雪上,突然開出一朵明豔的花來。她這幅窘迫羞惱的樣子,簡直讓晏律驚豔到呼吸一頓。

溫酒飛快移開了目光。

鬱芊芊見門內無人說話,便直接上手推門,急等著看屋內的情景。這個舉動愈發讓晏律確認是她幹的好事。

他打開房門,鬱芊芊正站在門外,問道:“剛才什麽動靜?”說話時,眼光直接越過晏律看向屋內,發現溫酒羽絨服下穿著睡衣,鬱芊芊忍不住心裏一陣得意,隻可惜,沒有親眼看到她在衛生間收到驚嚇的狼狽樣子。

晏律冷笑:“浴缸裏有條蛇,是你的吧。”

鬱芊芊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對晏律道:“不好意思,我忘記說了,我房間裏沒有浴缸,隻有淋浴,燦燦需要遊泳,所以就放在這間浴室的浴缸裏了。我去把它拿出來。”

果然是她搞的鬼,晏律怒極,“你是存心的吧,你為什麽不告訴溫酒。”

“對不起,我忘了。”口中說著抱歉,鬱芊芊的臉上卻毫無一絲歉意,倒是一副惡作劇的樣子,眼裏有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本來說吃過飯就上來把燦燦拿走,結果奶奶一叫我打麻將,我就忘了。”

晏律冷笑:“你忘性這麽大?”

“對啊,我忘性就是大,你認識我二十年又不是不知道。”鬱芊芊白了晏律一眼,然後對著溫酒,嘲笑道:“你膽子也太小了吧。燦燦一看就是條寵物蛇,那麽小,你是怕它咬你,還是吃你?”

如果是有心理準備,就算見到蛇,溫酒也不會驚慌失色的叫出聲來,可是她當時光著身子去洗澡,一點也沒心理準備,一彎腰,突然從浴缸裏翹起來一個蛇頭,任是誰,也會嚇了一跳。

溫酒本來被晏律看光了身子,就一肚子氣惱,這會兒鬱芊芊又在她麵前挑釁,她終於是忍不住了,走上前一手抓住她的小臂,右腿伸出去輕輕一勾,鬱芊芊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還好,溫酒給她留了顏麵,沒有實打實地用力,隻用了一點巧勁去絆她,所以鬱芊芊沒有摔倒在地,踉蹌了好幾下,及時扶住欄杆勉強站住。即便如此,這也足夠讓她覺得丟臉到了極致,而且是在晏律的麵前。

她氣得抬手一揮,便朝著溫酒扇過來。溫酒正等著她出手,好順勢教訓她一下呢,鬱芊芊的手還沒到她麵前,就被晏律握住了。

鬱芊芊喊道:“放手。”

晏律冷喝了一聲:“放肆。”

鬱芊芊氣道:“她竟敢打我,別忘了我是客人。”

“你別忘了她是我女朋友。”

鬱芊芊氣得咬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因為晏律的意思很明白,溫酒比她重要的多。

晏律定定看著她,身子低俯,目光中帶著一抹冷厲之色:“今晚上你最好看好你的東西,要是再嚇到溫酒,你信不信我立刻就把它油炸了?”

溫酒第一次聽到晏律這樣重的語氣說話,即便是他被她氣得跳腳的時候,沒也沒有見到他這樣狠戾的神色。不知怎麽的,心裏竟然軟軟一動。

溫明月一直教育她,靠誰都不如靠自己,所以從小到大溫酒都異常的獨立自信,從沒覺得自己需要男人來保護。可是,當晏律這樣替她說話,替她擋著鬱芊芊的時候,她突然間覺得,被人護著的感覺很不錯。

晏律將鬱芊芊的手腕往下一放,扭身對溫酒道:“你到我房間裏來。”

“我要睡了。”

晏律不容置否道:“你睡我房間。”

溫酒馬上瞪了晏律一眼。晏律馬上又道:“我睡你的房間,房門被我弄壞了 。”補上這句話,溫酒才知道自己冤枉了他,便點了點頭。

晏律將她帶到自己臥房,然後將自己的電腦和衣服稍微收拾了一下,拿到了隔壁。

溫酒想著這會兒鬱芊芊正在浴室裏處理她的蛇,便打算過一會兒再去隔壁,把衛生間裏自己的牙刷毛巾拿過來。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晏律替她把東西都拿了過來。牙刷毛巾還沒什麽,他竟然把她放在**準備換的內衣也順便拿了過來。

溫酒一看到他手上托著自己文胸和內衣,頓時窘到了極點,趕緊一把搶了下來,紅著臉道:“謝了,晚安。”

這話裏送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晏律卻沒有走,而是低頭看著她:“你沒事吧?”

“什麽事?”

“有沒有被嚇到?”晏律的聲音異樣的溫柔。

“還好,當時嚇了一下,早就沒事了。”溫酒想到方才那尷尬羞窘的一幕,忍不住臉色微變。她雖然氣場強大,可也隻不過是個年輕的女孩兒,從未在異性麵前**過身體,實在是窘到了極點。

“那你休息吧。”晏律看到她臉色的緋色,心裏**漾著一種微醺薄醉的感覺,不知不覺,語氣也變得異樣的低柔。

“等一下,還有件事,”

“什麽事?”晏律心頭一動,她是不是要自己負責?雖然他最怕被女人訛上,但如果她真的硬要他負責的話.......算了,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吧。

晏先生深邃而漂亮的眼睛,定定看著溫酒的嘴唇,又為難又.......期待,等著她說出來。可是,溫酒並未說話,卻伸手指了指床,神情仿若有些不好意思。

晏律頓時覺得心口砰一下狂跳,她難道是要他留下來和她睡到一起?

這,這也.......有點太快了吧。

“你能拿一個新床單嗎?”

晏律終於明白什麽叫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冷水。

他隻睡了一晚的床單,她竟然在嫌棄!

他定定看著溫酒嬌美的麵孔,清亮的眼眸,從頭到腳都冒著涼氣。心裏的那些旖旎想法,瞬間被便被這一大盆涼水,給衝刷的幹幹淨淨。

溫酒不好意思地說道:“被罩不用麻煩再換一次了,把我房間的被子抱過來就好。”

晏律深深吸了口氣,一言不發地抱起自己隻睡了一夜便被嫌棄的被子,闊步出了房間,臉上冷得快要掉下來冰渣。

溫酒還有些納悶,怎麽剛才還好好的,突然間就晴轉陰了?還真是個情緒善變,莫名其妙的男人。

過了一會兒,晏律拿了一條嶄新的被單,抱著溫酒蓋過的被子,板著臉放到了**。

溫酒笑著道謝。晏律跟沒聽見一樣,一言不發的走出了房間。

身後立刻傳來溫酒關門上鎖的聲音,小按鈕按下去的那一聲微微輕響,仿佛在嘲笑他剛才那一閃而過的旖旎念頭,有多麽可笑,純屬自作多情。人家不僅沒有留他一個房間同床睡的意思,而且還嫌棄他用過的床單。

晏律關上房門,忿然坐在**,心裏鬱悶氣惱的簡直快要爆炸。他都沒嫌棄她,都沒打算要換床單,她竟然要換。哈,這簡直太可笑了,他可是天天洗澡天天換內衣的男人。

一想到洗澡,他的腦子又開始不受控製了,翩然浮現的全是她的身影,雪光四溢,曼妙婀娜,氣惱立刻被一股難言的燥熱之感所代替,體內一股一股欲念,跟電流通過似的簡直無法控製。他騰地站起身,去衛生間衝澡。

洗完澡,換了睡衣的晏律將被子一掀,蓋在了身上,枕頭上一縷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從鼻端一晃而過,仿佛一縷熏人欲醉的暖風,但仔細聞去又仿佛什麽味道都沒有。

他關了燈,閉上眼睛,可是那股香氣,又不經意的出現了。像是一個調皮的貓爪,不時在心上撓一下。這一夜,晏律的夢裏全是溫酒。

溫酒卻是一夜安眠,醒了之後洗漱完畢下樓,晏律剛好跑步回來。

晨光裏,一身運動裝的他,比平素穿著正裝大衣的樣子更顯得年輕英俊。

過了一夜,和他見麵依舊有些窘。溫酒也無法像昨天那麽坦然的欣賞他的美色了,一見到他,便會條件反射的想到尷尬的一幕。而晏律看著她的目光,深邃莫測,暗沉沉的有點像是深海,更讓她有點不自在。

早飯備好了,鬱芊芊下樓來,見到溫酒和晏律,本不想搭理,但爺爺奶奶都在,就勉強和晏律打了聲招呼,至於溫酒,她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心裏暗暗咬牙,你等著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她長這麽大,就是親爹都沒動她一指頭,溫酒竟然讓她那麽丟臉,險些在晏律麵前摔個四腳朝天。。她怎麽能咽下這口氣,一晚上都在想怎麽報仇。

“來,吃早飯了。”爺爺奶奶對昨天晚上的事兒根本問都沒問,笑嗬嗬招呼鬱芊芊吃早飯。

鬱芊芊有種感覺,兩位老人雖然一如既往的對她很好,但溫酒在,她就明顯的是一位客人了。

吃過飯,鬱芊芊挽著奶奶的胳膊說:“奶奶,我們還打麻將吧。我要把昨天輸的錢都撈回來。”

說著,鬱芊芊對著晏律挑了挑眉,昨天他贏了她三百塊,錢是小事,可是輸給他,她怎麽能服氣。

奶奶笑說:“沒問題啊。”

晏律對鬱芊芊的挑釁,基本上處於無視的狀態,扭頭對溫酒道:“你和我去一趟超市。”

溫酒點點頭,上樓拿了自己的皮包,和晏律一起走到院中。

晏律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可是溫酒卻沒有像昨天那樣,配合默契地將手交給他,而是淡定的插在口袋裏,好似沒看見他的手,目視前方,神色淡然。

因為發生了昨夜的尷尬事件,她有點抗拒和晏律的肢體接觸,故意裝沒看見,不想和他牽手,誰知道晏律徑直將他的手插進了她的口袋,在口袋裏抓住她的手,就那麽握著。

麵對晏先生有點近乎無賴的行為,溫酒的臉都有點紅了,下意識的就想要甩開他。但鬱芊芊就在客廳裏,可能看到他們,她隻好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

晏先生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勝利的笑。

一路上的氣氛略有點尷尬,兩人都是一言不發。到了超市,晏律推了車,轉了半天也沒有買一樣東西。

溫酒忍不住問:“你要買什麽?”

“鎖頭。”

溫酒便去問一旁的售貨員。熱情的售貨員將晏律帶了過去,買好東西,晏律正要走,溫酒突然道:“晏律,明天是爺爺生日,我準備點什麽禮物合適?”

晏律道:“不用。”

“真的不用?”

“不用。你就是最好的禮物。”

這句話頗有深意,似真似假的叫人難以分辨。溫酒心裏怔了一下,再看晏律,他已經轉過臉去,拿出錢夾在付款。

兩人回到家,奶奶正在和晏青玉看電視,鬱芊芊坐在一旁玩手機遊戲。歡歡湊在旁邊看的津津有味。

溫酒正要坐下來陪著奶奶聊天,晏律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臂,“你上來幫忙。”溫酒跟著他上了二樓。晏律開始更換昨天晚上被踢壞的門鎖。

溫酒好奇的看著他熟練的卸了舊鎖頭換上新的,驚訝不已,“你竟然還會這些?晏先生,你還真是居家旅行之良伴啊。”

晏律看看她,哼道:“你才知道。”

好好珍惜吧。

溫酒發現他把自己叫上來幫忙,其實她什麽也沒做,就是站在一旁看著他。她無意間朝著門內看了一眼,發現他**的床單也換過了,心裏反而鬆了口氣。她並非是有潔癖的人,但互相睡在彼此睡過的被窩裏,心裏總覺得有點那裏有些不對,似乎無形中構成了一種極為曖昧的親密關係。

修好了門鎖,晏律站起身道:“進來吧。”

“嗯,有事嗎?”

晏律沒好氣地瞪著她:“對,有事。”

溫酒進了房間便問:“什麽事啊?”

晏律蹙起眉,不悅地盯著她:“談戀愛的人無時不刻不想單獨膩歪在一起,你不懂麽?”

溫酒雙手插在口袋裏,帥氣而隨意地答了一句:“我又沒談過,我那兒知道。”

晏律一怔,眼眸驟然亮如火炬,她沒談過戀愛!

瞬間,一股莫名其妙的狂喜便湧了上來,嘴角開始不受控製的往上翹,眼看要失控地咧開,他趕緊轉身,麵對著窗外。

唉,窗外的天,真是好藍啊。

“再說我們又不是真的戀人。”

晏律的嘴角一僵,笑容瞬間就退了潮。

他轉過身,板著臉道:“明天鬱芊芊就回去了,今天你務必要時時刻刻都和我在一起,形影不離,別露出什麽破綻,否則前功盡棄。”

溫酒點點頭,可是貌似神情有點勉為其難,不情不願。晏律頓時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了異常嚴重的傷害。。

他自問自己無論容貌、學識還是事業,樣樣都是拔尖的,從初中起就被無數女同學暗戀明追,弄得不勝其煩。在這件事上,說實話他得感謝鬱芊芊,因為她強烈的占有欲,一直認為他是她的私人所有,於是四處消滅所謂的情敵,倒是替他解決了不少麻煩。

被那麽多的女孩兒追求,這足以說明他的男性魅力。為什麽到了溫酒麵前,他就成了一個完全沒有魅力的男人,她竟然還嫌棄他蓋過的被子,睡過的床單。

晏律覺得他一直順風順水的人生,在遇見溫酒的時候,突然就開始有一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味道了。

而就在他感慨的功夫,溫酒卻在想,兩個人待在房間裏,又沒什麽事做,晏先生時而一臉歡欣,時而一臉冰渣,莫名其妙,難以琢磨,還不如和奶奶一起打麻將。

再說,經曆了昨夜的尷尬,她潛意識裏總覺得和他單獨在一起很別扭,於是便道:“我們下樓和奶奶一起打麻將吧。”

晏律:“......”

他的個人魅力在不如歡歡之後,又再次下了一個台階,居然還不如麻將!

晏先生十分不悅地蹙眉:“我帶你出去轉轉。”

“去哪兒?”

“你到了就知道了。”

溫酒好以為晏律會帶她去個什麽好地方,誰知道車子開了一大圈,停到了一處廣場上。

下了車,溫酒一看,竟然是電影院。

“看電影總比打麻將強。”說著,晏律拉住了她的手,往裏走。

這會兒又沒人,不需要演戲,溫酒便想要把手抽回來,晏律卻緊緊握著,冷著臉道:“小心點,一會兒鬱芊芊說不定會跟來。”

溫酒扭頭去看,卻沒看到什麽吉普車的影子。

晏律不容置否地說道:“快進去吧,外麵好冷。”說著,便把她拉了進去。

晏律雖然來到X城已經無數趟,卻是第一次來到這裏的電影院。這裏的設施和Z市差了許多,而且因為是春節期間,內裏空空****,幾乎沒有人來。

售票員問到:“先生,有大廳,貴賓廳,豪華廳,您選那個?豪華廳裏空調暖氣很足。”

“豪華廳。”

晏先生倨傲的買了兩張票,和溫酒一起走進了豪華廳。

溫酒進去一看,便忍不住噗的笑了。還豪華廳呢,這就跟在家裏看大電視差不多啊。更悲催的是,小城的生活節奏比較慢,買爆米花和飲料的小姑娘,人家放假回家了。

溫酒是隨遇而安的性子,覺得看一場電影也沒什麽不好。以免和他一起待在房間裏,他跟個攝像頭似的坐在她背後。

因為遷就溫酒,晏律選了個韓國文藝片,思量著女人應該喜歡。果然,電影一開始,男主一出場,溫酒就哇了一聲:“好帥!”

晏律看著那單眼皮小眼睛的男主角,撇了撇嘴,有我帥麽?

男主在球場上打球,看上去技術還不錯。晏律正要和溫酒討論一下球技的問題,溫酒又花癡的歎了一聲:“腿好長啊!”

這到底是看打球還是看腿? 晏律哼了一聲,把翹起來的腿放了下來,有我的長麽?

打完球的男主角去淋浴了,鏡頭隻給了胸部,結果溫酒又歎:“哇,身材真棒。”

這到底是看電影還是看男人啊?晏律忍無可忍,終於忍不住酸溜溜地反問:“這也叫好身材?”

他都恨不得脫了衣服現身說法,讓溫酒見見什麽才是好身材!

溫酒淡淡睨了他一眼:“反正比晏先生你滿月時的身材好多了。”

竟敢拿老板滿月裸照開玩笑,晏律氣得眼前一黑。

溫酒忽又嫣然一笑:“不過好可愛。”

晏律勾了勾唇角,哼,這還差不多。

這不能怪溫酒隻盯著男主角看,實在是因為電影的情節太無聊。的確如售票員所說的那樣,豪華廳裏暖氣特別的足,待了一會兒就烘的人口幹。

溫酒道:“你有沒有錢,我想去買瓶水喝。”臨時被晏律拉出來,她身上分文未帶。

溫酒性格豁達,張口要錢的時候,特別自然大方,跟找自家人要錢似的很隨意,因為一瓶水也就幾塊錢。

晏律很喜歡這種一點也不見外的感覺,仿佛他真的就是她的男朋友。可問題是,上一次是衛生巾,這一次是礦泉水......他想體會一下一擲千金為紅顏的那種大氣豪邁,都沒有機會。

“我去吧。”晏律起身走了出去,過了不到十分鍾提著一個白色塑料袋回來。

“附近的小店都沒開門,隻有一個賣冰糖梨水的。”

“這個更好啊,熱乎乎的,我喜歡。”溫酒高高興興接過來,發現袋子裏有兩根吸管,卻隻有一杯冰糖梨水。

“你不喝嗎?”

“我買了兩杯,結果其中一個封口沒封好,漏了。”

“那,我們一塊兒喝吧。”

晏律的一個“好”字還沒出口,就見溫酒將兩個吸管插進去,“紅的是我的,藍的是你的。”然後,溫酒就著紅吸管嚐了一口,“好喝,味道很好,你嚐嚐。”

說著,將杯子遞給了晏律。

晏律看著那個藍吸管,頓時想到了自己那睡了一夜就慘遭嫌棄的床單。嗬,吸管也分的這麽清楚,嫌棄他的口水是吧?

他故意用紅吸管嚐了一口,遞回給溫酒,“嗯,味道不錯。”

溫酒根本就沒注意到他的動作,過了一會兒又端起梨水喝了一口,晏律眯起眼眸看著那淡紅色嘴唇和玫紅色的吸管,心裏忽然想,這樣算不算是她親了他,或是他親了她?

這個念頭一起,頓時便有點不可收拾起來,他腦子裏馬上就自動自發的開始上演了一些**澎湃的畫麵。他急忙起身,推開門,涼快一下。

這個電影,他看得斷斷續續,基本上是溫酒在看男主角,他在看溫酒。

看完電影出來,已經快到午飯時間,晏律正要發動車子,奶奶剛好打了電話過來,問道:“你們回不回來吃午飯呢?”

“不回去了。我們在外麵吃。”

掛了電話,晏律對溫酒道:“我帶你去嚐嚐這裏的小吃,老城有個小吃一條街,裏麵東西很不錯。”

這個提議很棒,溫酒馬上含笑點頭:“嗯,好啊。”出門在外的時候,美食美景總是最吸引溫酒的地方。

晏律開著車,直接去了老城的菜市場,拐進了小吃一條街。結果停了車,步行進去,饒了一圈發現店鋪全都關門放假了。

溫酒看著空****的小吃一條街,有點忍俊不住,為了給晏先生留點麵子,扭過臉去背著他笑。

晏律看著溫酒微微晃動的肩,十二分的窘,然後想起來,自己上次過來是夏天的夜市。小城生活節奏慢,一過年,街上的理發店,飯店,商店大都關門,除了大酒店。

“我們去酒店裏吃吧。”

溫酒道:“不用了,回家吧,說不定還能趕上家裏的午飯呢。”

兩人回到家,孫梅正在收拾碗筷,一聽溫酒和晏律沒吃飯,便要去廚房重新做。

溫酒忙道:“不用。我自己來,你已經累了半天了。”

溫酒進了廚房。晏律站在餐廳門口猶豫了片刻,也跟了進去,頓了頓問:“要我做點什麽?”

溫酒扭頭看看他,嫣然一笑:“不用,我隨便炒個菜。”

鬱芊芊站在餐桌旁不遠的地方,看著廚房裏的晏律,心裏的震撼難以言表,他竟然會進廚房幫忙!驚詫過後,是酸溜溜的醋意。他為了溫酒,可真是把自己的清傲全都拋下了。再想一想,這些年,他在自己麵前高高在上拒人千裏的樣子,鬱芊芊愈發覺得心裏不甘不服。

不多時,溫酒就端了一盤菜出來。鬱芊芊在沙發上都聞見了濃鬱的香氣,微微扭頭,便看見晏律露出一副欣賞的樣子,端起了米飯。

奶奶聞見香氣,笑著問:“小溫做的什麽菜,這麽香?”

溫酒笑吟吟答:“沒什麽啊,就是青紅椒炒臘肉。”

“嗯,這個最下飯了。”爺爺也吸了吸鼻子。

鬱芊芊心裏一陣氣悶,起身道:“奶奶,我出去轉一圈,消消食。”

說著,便出了客廳,朝著對麵的公園走去。說消消食不對,應該是消消氣。

明天就是爺爺的生日,晏家的親戚都會過來給老爺子賀壽。以往的生日宴上,雖然晏律從未承認,但晏家人都默認她是晏律的女朋友,未婚妻。今年溫酒卻突然出現,頓時便有點撥亂反正的意思,晏律就是想告訴大家,溫酒才是他真的女友。

鬱芊芊覺得自己已經騎虎難下。放手就等於承認自己失敗,她不甘心,也怕別人笑話。不放手,又看不到什麽希望,和晏律的關係越來越差,仿佛走進了死胡同。

她站在街口,看著對麵的公園,心裏突然生出一個念頭。

溫酒做得這道青紅椒炒臘肉,真是異常的香辣可口,顏色又極明豔,這種家常菜的味道一點也不遜於飯店中的那些珍饈。晏律一口氣吃了兩碗米飯依舊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一盤菜吃的幹幹淨淨,連最後一片青椒也沒放過。

溫酒隻吃了一碗飯,吃完之後卻沒有離開餐桌,坐在一旁,看著他吃完。

晏先生心裏甚是舒暢,這樣才對。

溫酒見他放下碗筷,便笑著問:“你吃完了嗎?”

“嗯,有什麽事?”這麽乖巧溫順地等著他吃完,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他說?或是,想和他出去散步消消食?晏律扭頭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溫酒盈盈一笑:“那就去洗碗吧。”

晏律:“.....”

鬱芊芊很快就回來了,見到晏律從廚房出來,兩隻袖子擼起來,兩手濕漉漉的,簡直驚詫的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你這是.......在洗碗?”

晏律臉色一紅,馬上便倨傲地哼了一聲,“洗碗又怎麽了,我願意,溫酒讓我幹什麽我都甘之若飴。”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溫酒扭頭驚詫的看著他,這台詞也有點太肉麻了,不過,既然老板演的這麽好,員工怎麽能不配合呢。

她立刻笑靨如花地說道:“去給我衝杯茶吧。”

晏律看看她,皮笑肉不笑地答了聲好。一邊衝茶一邊咬牙,這種對老板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員工,簡直是......唉,想了想,又舍不得開除。

下午的時光還是在打麻將中度過的,在晏律的指導下,溫酒的技術有了顯著提高。很快到了晚飯時間,鬱芊芊也破天荒的進了廚房端飯。

奶奶看到,心裏驚歎了一下,這孩子居然也知道進廚房了,來到晏家這麽多次,這可是頭一回。看來是在暗中和溫酒在比呢,可惜用錯了方向,晏律才是關鍵。

因為兩位老人年歲大了,平素最喜歡看的就是養生類的節目,所以這晚飯也通常是按照電視裏介紹的食譜來做的,晚上一般都是喝粥,每天幾乎都不重樣,今晚上的是山藥粥。

溫酒吃過飯之後,便上樓刷牙。這個倒不是為了遵守晏律的協議條款,而是她自己也的的確確有這種飯後刷牙的習慣。她不喜歡吃零食,一般吃過飯,刷了牙,便不再吃東西了。而阮書是個零食不離口的女孩兒,每次嫉妒溫酒的好身材的同時,更加嫉妒她這種好習慣。收拾完了,溫酒出了衛生間,老媽來了短信。

“發展的怎麽樣?”

溫酒捧著手機琢磨著怎麽回複好呢?說是發展良好,回到Z市她必定要追問下文,或說不定還要親自見一見這晏先生。若說發展不好,她定會說,那你趕緊回來吧。可今天才初二,她初七才能回去。所以,溫酒一時兩難,猶豫了半天,含糊不清的回了一條:正在考察中,暫無進展。

很快,溫明月的短信來了,兩個字:拿下。

溫酒哭笑不得。

“老媽,你就光看了個側麵,就讓我把人拿下,你不覺得對女兒的終生大事太草率了嗎?”

“既然你肯和他一起去旅遊,就說明他人不錯。既然人不錯,長的更不錯,那還猶豫什麽,回來之後,安排個時間,我見見他。”溫明月的風格一貫都是這樣,幹淨利索,雷厲風行。

溫酒馬上道:回頭再說,我玩得太累,要睡覺了。

剛放下手機,門外有人敲門。溫酒道了一聲請進。

門輕聲推開,晏律走了進來,雙手插在口袋裏,頎長的身材挺拔如鬆。

“明天是爺爺生日,我已經在酒店訂好了房間,中午,親戚們都會去給爺爺祝壽,你穿那件紅色的棉衣。”

溫酒點點頭,問:“我真的不需要準備什麽禮物嗎?”

“不需要。”晏律頓了頓,清了清嗓子,“把臉準備一下就好了。”

準備臉?

溫酒又窘又好笑,隨口便道:“不好意思,我沒帶化妝品。”

晏律看著她如描如畫的眉眼,不假思索就冒出了一句:“沒關係,你不化就挺好看。”

也不知是否是橘色燈光的緣故,晏律素來清高倨傲的俊美麵容,突然呈現出一抹溫柔之色,深邃清冷的眼眸灼灼看著她,內裏跳動著一些燈光的亮點。

溫酒忽覺他的眼神有些異樣,轉開視線問道:“你還有事嗎?”

晏律神色一恍,“沒事。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他劍眉一挑,又恢複了平素清傲的模樣,正色道:“你還是到我房間來吧。不然,鬱芊芊看著我們各在各房間,必定會生疑。”

為了表明自己沒有別的意思和企圖,晏先生刻意板著臉,用公事公辦的語氣。

溫酒道:“嗯,我等會兒過去。”她打算先和阮書通個電話,問問她今天的情況。

晏律不悅的轉身出去,她竟然沒有馬上跟他一起過來,還磨磨蹭蹭要等一會兒。工作一點也不敬業,居然還要老板等候。

他耐著性子在沙發上等著溫酒,手中的遙控器一直在換台。結果,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她也沒過來。

晏律等的心裏起了火,拿著手機,幾次想要給她撥電話,或是發短信,但又拉不下顏麵。哼,他才不會顯得迫不及待急不可耐地想和她在一起。

晏律在屋內轉了二十九個來回,又等了四十分鍾,終於忍無可忍,拉開房門去隔壁興師問罪。因為鼓了一肚子氣,敲門的時候,手勁兒也格外大,咚咚兩下。

裏麵傳來一聲低低的“請進”,跟溫酒平素的聲音有些不同,但晏律太過生氣也沒覺察出溫酒聲音的異樣,直接皺著眉頭,推門而入,結果一看到沙發上坐著的溫酒,他便怔住了。

一向在他麵前,清雅從容如高山之雪的溫酒,竟然抱著膝蓋窩在沙發上,臉色蒼白,懨懨無力。兩個小時前還生動靈活的溫酒突然變成這樣?驚詫之下,晏律心裏的氣惱頓時煙消雲散,他疾步走過去,問道:“你怎麽了?”

站到她麵前,他不由自主把手便放到了她的肩上,彎腰俯下身子,盯著她的臉。溫酒雖然清瘦,但並不柔弱,舉手投足之際,給人一種挺拔向上的感覺,眉宇間有一抹不動聲色的神采飛揚,從未有過如此弱不禁風,無精打采的模樣。

溫酒皺著眉道:“我肚子痛。”

肚子痛?晏律不知怎麽,突然想到她買的那包衛生巾,遲疑了一下,很窘地問了一聲:“你,痛經?”

溫酒一聽忙道:“不是,是腹瀉。”話一說完,她更加的尷尬窘迫。昨天晚上洗澡被他看光,她已經覺得是人生最窘的事件,但沒想到今天再次打破了下限,她竟然和一個陌生男人,談論痛經和腹瀉。

剛才肚子疼的時候,她也以為是要來月經,結果一口氣跑了幾趟廁所之後,她就發現情況不對了。

怎麽突然腹瀉?晏律忙問:“你吃了什麽東西?”

“就是家裏的飯菜,除了茶水,我什麽都沒碰過。”溫酒捂著肚子,問晏律:“你有沒有腹瀉?”

晏律搖頭:“沒有。”

溫酒心裏很是奇怪,一天三頓飯都是在家裏吃的,而且她沒有吃零食的習慣,打麻將的時候,奶奶拿了不少零食過來,鬱芊芊和晏青玉都吃了,就她沒吃。她身體素質素來很好,很少生病,怎麽會突然無緣無故地腹瀉?而且就單單是她,同食同餐的晏律卻一點事兒都沒有?

“不用了吧,這會兒好像已經好了許多。”最難受的時候已經被她扛過去了,此刻天色已晚,溫酒不好意思麻煩他。

“去醫院看看再說。”

晏律立刻起身去了隔壁,穿上大衣外套,拿了錢夾鑰匙,立刻過來,不由分說扶起溫酒。

溫酒將近十年都沒生過病,幾乎連感冒都沒有,今晚上還真是體會到了生病的滋味,拉肚子拉的腿都軟了,渾身脫力。

她拿起沙發後背上搭著的羽絨服穿上,正要拉上拉鏈時,晏律卻已經搶先拿住了她的衣角。

他個子比溫酒高了大半個頭,低頭彎腰的這一刻,麵孔幾乎要貼到她的頭發上,一股屬於男人的清冽氣息和一股極其曖昧的味道同時撲麵而來。

溫酒沒想到他竟然會替自己拉拉鏈,全身都有點不自在起來,躲開也不是,自己搶過來也不是,隻好裝作不在意,屏住了呼吸,悄然把頭往後仰了一些。

眼前的晏律低著頭,額上的頭發垂下來,燈下,烏黑濃密,溫酒的目光,順著他的頭發,無聲無息的往下移,映入眼簾的是他濃密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然後是優雅而倨傲的下頜,無可挑剔的五官和氣質,在低眉垂目,為她整理衣服的這一刻,生出一種動人心魄的溫柔性感。

溫酒陡然間覺得心跳的有些快,靜默中,撕拉一聲輕響,拉鏈拉到她頸下,晏律的手指無意識地碰到了她的下頜,兩人都是一僵,目光瞬間便膠著在了一起。

晏律目光灼灼看著她,手指停在她頸下的衣領上。她本來就膚色淨白,此刻更是如雪一般,白得幾乎透明。

一股克製不住的衝動突然湧上,像是一股巨大的吸力,引著晏律的手,摸向了溫酒的臉頰。

手碰到她臉頰的那一瞬間,溫酒怦然亂跳的心重重沉了一下,像是平靜的湖麵突然被投進了一顆頑石,驚得她眨了一下眼睛。

晏律突然從一種神魂顛倒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急忙把時候拿開,“沒發燒。”他裝模作樣的說了一句,眼神閃到一邊。

有沒有發燒,是摸額頭而不是摸臉。晏先生,你真的不是故意?本來沒有發燒的溫酒,卻因為這個撫摸而突然變得雙頰發紅,像是發了燒一樣。

晏律伸手來扶她的時候,她心裏有些異樣,推開他的手,“我自己走。”

“這個時候還逞強?”晏律聲音一沉,帶著一股子不容置否的霸道,不由分說扶住她的胳臂,另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腰,這一來幾乎是將她整個人都摟在懷裏,朝著樓下走去。

人在生病的時候,情感總是脆弱一些,敏感一些。溫酒在尷尬的同時,心裏也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他的懷裏很溫暖,寬厚結實的胸膛,強健有力的胳臂,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

晏律突然將她打橫一抱,邁開長腿便蹭蹭下樓。

溫酒吃了一驚,忙道:“快放下,我自己走。我可以。”饒是溫酒平素比一般的女孩子大方,也擋不住如此親昵的公主抱,一股熱浪從耳根後湧過來,整張麵孔都熱了起來。

爺爺奶奶正在樓下的沙發上開電視,鬱芊芊也在,晏律就算是要演戲,這演技也有點太誇張了,她還沒病到不能走路的份上,他也有點太小題大做了。

“快放我下來。”怕樓梯下的爺爺奶奶聽見,溫酒不好大聲,也不方便硬生生掙紮,怕不一小心兩人摔到樓梯上。

可是晏律沉著臉,對她的抗議置若罔聞,下樓梯的速度飛快。還沒等她抗議兩句,已經下了樓梯到了客廳。

爺爺奶奶見到晏律抱著溫酒下樓,都吃了一驚,鬱芊芊也抬起頭看著兩人,驚詫之餘臉上即刻便浮現了惱怒之色。晏律當著她的麵,抱著別的女人,她覺得簡直就是在故意刺激她。

爺爺奶奶和晏青玉同時問,“怎麽了?”

晏律匆匆道:“突然肚子疼,腹瀉,我帶她去醫院。”

奶奶趕緊道:“快,青玉,你跟著一塊去看看。”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三姑你開一下門。”

晏青玉連忙去開院門。

晏律托著溫酒走到了庭院裏。

晏青玉幫忙把車門打開,晏律將溫酒輕輕放到後座上,“你躺著。”在放下她的那一刻,突然溫酒哎一聲輕呼,她的頭發掛在了他肩上的衣扣上。

晏律不敢起身,反而貼得更近了些,兩人的姿勢異常親昵,彼此的氣息糾纏在一起,晏律稍稍有些急促的呼吸,噴在她的臉頰上,暖而癢。黑暗中,他清澈犀利的眼眸亮如星辰,定定看著溫酒近在咫尺的麵孔。

溫酒心裏又慌又亂,窘迫之際,顧不得憐惜秀發,使勁一扯把頭發拉出來,“好了。”

晏律深吸了口氣,站起身。車子飛快開到人民醫院,晏律停了車,便要抱溫酒下來。溫酒這回是死活不肯了,一手擋開他的胳臂,道:“我自己可以走。”

“你現在在X城,什麽都得聽我的。因為你萬一出了什麽事,我都要對你負責。”晏律臉色一沉,聲音又冷又硬,強硬而霸道。

溫酒這一次卻怎麽都不肯再讓他抱,隻勉勉強強讓他摟著,去掛了急診。

醫生問了情況之後又做了一番檢查,然後讓溫酒去輸液。

付款拿藥找護士的事情,都是晏律去做。溫酒默然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動。怎麽都想不到,異鄉的深夜,會是晏律陪著她,在病房裏輸液度過。

她坐在**,正要彎腰去脫靴子,晏律已經搶先一步,蹲了下去。溫酒心裏的震撼無以複加,晏少爺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竟然彎腰屈膝給她脫鞋。這簡直太難以置信了。她一瞬不瞬看著晏律,直到他抬起頭,對上她的視線,她才驚覺自己一直看著他。

整個房間裏隻有兩個人,空****的床鋪,入目都是一片白。室內沒有電視,空調的溫度也很低,晏律將鄰床的被子也抱了過來,蓋在溫酒的身上。又在她身後墊了兩個枕頭,將她圈在被子裏。

晏律俯下身子做這些的時候,冷峻清秀的麵孔無意間貼近了溫酒的臉頰,溫酒的心跳的亂七八糟,史無前例的快。

晏律的這些舉動,讓溫酒驚詫之餘,也很觸動。

溫明月是一直拿她當男孩子養的,上學的時候,被一個男生欺負了,溫明月沒有安慰她,也沒有去學校找老師,而是直接找了一個柔道館,把她送進去。溫酒從小到大都異常獨立,大家也就習慣了不把她當成嬌弱的女孩兒來照顧。她習慣了自立,自強,從來都不喜歡依賴別人。

突然間被晏律當成一個柔弱的女孩兒來關照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也很喜歡被人細心照顧的感覺。

晏律坐在她的床邊,不時看看她的手背,又看看輸液瓶,雖然沉默不語,但眼神裏裏帶著關切。

溫酒心裏亂紛紛的,不知道是他演技太好,還是她想的太多?怎麽心裏有一種,他對她動了情的感覺?

可是,轉念一想,晏律對她說過,讓她不要多想,不要誤會他的關心,再想想那龜毛的協議,處處都透出一副怕被人訛上纏上的態度,所以,他不可能假戲真做。

這些關心的舉動隻是出於兩人的雇傭關係,員工生病了,老板關心是理所當然的,不然員工出了什麽事,老板還要承擔承認。他如此細心照顧她,看來是因為強烈的責任心。

於是溫酒感概著開了個玩笑:“晏先生,你真是一個好老板。”

晏律眸光閃了閃,不滿地哼道:“隻是一個好老板嗎?”

溫酒笑了笑,“嗯,還是一個好同誌。”

晏律:“......”這越說越遠了,跟他想聽的完全不搭界。

這時,奶奶來了個電話,問起溫酒的情況。

晏律道:“趕上春節放假,又是晚上,好多檢查也做不了,醫生就開了點藥,現在正在輸液。你們先睡吧,不用等門,我拿著鑰匙呢。”

“縣城的醫院,畢竟設施差點,小溫沒事就好。”

掛了電話,溫酒開玩笑道:“明天爺爺生日,我要是不能去參加壽宴,你會不會扣我薪水啊,老板。”

晏律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全扣完。”

“黑心老板。”

“剛才不是還說我是個好老板嗎?”

“哦,剛才被你迷惑了。”

迷惑?晏律定定看著她,她這是動了心的意思?

“你那樣對我.......”溫酒頓了頓,似乎是在考慮措辭。

晏律的心開始砰砰砰狂跳起來,她這是要表白了嗎?

溫酒幸福的歎了口氣:“我覺得自己簡直像個太後一樣。”

溫酒正覺得和晏律開玩笑很有趣,突然發現他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架著長腿,雙手抱臂,容色冷峻,不知哪裏惹了他不高興,不過晏律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變化,一天之中少說也有個四五次,她也習以為常,不甚在意。

晏律先生冷著臉默然坐著療傷。

被溫酒氣到內傷,然後再默默療傷的這一套功夫,目前已經突飛猛進地練到了第七層。很快,他便平複了平靜。哼,像他這麽寬容大度的男人,怎麽會和一個病人較真。

兩人從醫院出來,已經晚上快十二點。路上已經幾乎沒人,偶爾還有鞭炮聲和煙花在遠處騰空而起,零落的盛開。

車子啟動之後,晏律放了一曲英文的老歌,溫酒很熟悉,是大學時候在校園裏很流行的歌曲,經常被男生在學校廣播站點播送給女生。她聽的有點出神,一曲歌播完,剛好車子停到了晏家的小樓外。

溫酒下了車。晏律繞過來,伸手要來扶她。

溫酒胳臂往旁邊一讓,笑了笑:“我沒那麽嬌氣,這會兒已經好多了。”畢竟不是真的情侶,被他摟著扶著,還真是有點不合適。

二樓貌似還亮著燈,他們一回來,燈便滅了。打開院門,深夜裏,一股梅花的清香迎麵而來。

客廳裏奶奶已經哄了歡歡去睡了,爺爺還守在電視機前,一見溫酒回來,忙關切地問:“沒事吧?”

溫酒沒想到老人還等著她,心裏頗有些過意不去,忙道:“已經沒事了,讓你們擔心了。”

“沒事就好,我和你奶奶就放心了。你趕緊上樓休息去吧。”

“爺爺你也早點休息。”

爺爺點頭:“晏律,晚上你多操點心,好好照顧小溫。”

溫酒正要上樓,晏律的手托住了她的肘部,“要不要我抱你上去?”

溫酒忙道:“不用。”

說是不用,晏律的手,還是托住了她的胳臂。“慢點。”男人溫柔低沉的聲音就散開在她頭頂上,溫柔的溫暖的氣息,連耳根都被熱熱的氣息烘得酥軟了一下。

溫酒不知不覺加快了步伐。

到了二樓,晏律將她的房門打開,低聲道:“有什麽事過來叫我,或是給我打電話。”

“好。”溫酒一走進房間,就反手關了門。身子靠在房門上,竟然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麽。手放在胸口,心跳的又有些快,大約是因為剛才晏律的那句:要不要我抱你上去。

平複了一下心緒,溫酒脫了羽絨服,解開拉鏈的時候,又想到了晏律替她拉上拉鏈的那一幕,手不知不覺放在了臉頰上,被他摸過的地方。

這時,門上輕輕響了兩下。

溫酒回頭道了句:“請進。”

“謝謝。”溫酒沒想到他心這麽細,抱著暖水袋,很感動的看著他:“你這樣對我,我真是,”話未說完,被晏律截斷,“你敢再說個太後試試?”他逼近了兩步,樣子有點凶。

“我是說,明天無論如何,我都會參加爺爺的壽宴,那怕病沒好。”

“明天一定會好,今晚上別洗頭。”

溫酒聽到這句話,更是心口一暖,可是,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卻又忍不住故意逗他,“可是協議上寫了要天天洗頭洗澡。”

“你......”晏律哼道:“我看你是真的沒事了,都知道氣我了。”

溫酒噗地一聲笑了。

晏律看著她甜美而帶著頑皮的笑容,嗓子有些發緊,怔怔看著她,半晌沒有動。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曖昧,溫酒心砰砰跳了幾下,急忙轉身,借著將暖水袋放進被窩的機會,避開了他的凝睇。

“你早些睡吧。”晏律這才轉身,疾步走了出去。

洗過澡,溫酒鑽進被窩,把熱乎乎的暖水袋袋放在肚子上,心裏一股暖意開始蔓延開來,晏律其實是個很好的男人,清高倨傲拒人千裏的外表下,有一顆溫暖而細致的心。隻不過,吝於呈現與人。

想到今夜他為她做的種種事情,她又開始不確定起來,他到底是無意,還是有意,對她的關懷,到底是為了責任,還是因為動心?

晏律洗了澡之後,躺在**毫無睡意。當時抱著溫酒,因為擔心,倒沒有什麽旖旎的想法,而此刻回味起來,卻覺得心神**漾。那纖巧的腰身,淡淡的幽香,正是溫香軟玉四個字的最好詮釋。沒想到,她竟然也有如此柔弱的時候,而且,是在他的懷裏。

越想越覺得思緒萬千,時光飛逝,一天將盡,卻依舊還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手機就放在手邊,他預感到她應該發個信息過來。

可等了半天,手機靜悄悄的像是冬了眠,預感貌似一點沒有實現的意思。他拿起來手機又放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撥了個電話。

溫酒聽見手機震動,拿起來一看是晏律,猶豫著是假裝睡著了不接,還是接?最終,她還是按了接通。

“你沒洗頭吧?”電話裏,晏律的聲音穩重清朗,一本正經,完全是一副老板巡視工作的語氣。

溫酒也幹脆利落的回了一個字:“沒”。

“嗯,這樣才對。”晏律的聲音不知不覺低柔了許多,跟哄小孩子似的,“以後要乖乖聽話。”

溫酒聽得心頭一跳,因為這語氣實在太過親昵寵溺。她匆忙道了聲晚安,便趕緊掛了電話。

握著手機,她忍不住自嘲的笑,自己這是怎麽了,難道竟然對龜毛傲嬌又別扭的晏律有了好感?不然,聽到那句話,為何會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