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新婚燕爾

次日一早,李萬福便在殿外高聲請起。

宮卿因昨夜太累,睡得很沉,被李萬福請起的聲音叫醒之後,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入目便是一張俊美的容顏,笑吟吟地看著她。

她一下子清醒過來,這不是自己的閨房,是東宮太子的寢宮,而自己,也不再是宮家小姐,是東宮太子妃。當即睡意全無,徹底清醒。

他刮了一下她嬌麗的鼻梁,“該起了,等謁廟之後,再回來睡。”

慕沉泓先出了喜帳,李萬福帶著兩名內侍進來,捧著太子的朝服,侍候慕沉泓穿好,這廂,宮卿已經穿好了裏衣,司儀帶著兩名宮女幫她更衣,梳發。

兩人洗漱之後,一起去謁拜帝後。

皇後宮中司儀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宣文帝和獨孤後身著禮服坐在上首,等著新婦見禮。

三跪九叩之後,宮卿起身,從宮女手中接過棗栗盤,敬奉於宣文帝,又將腶修盤敬奉於獨孤後。

宣文帝和獨孤後分別賞賜了一份禮單作為新婚賀禮,著人將禮物送至東宮,又分別賞賜了一柄玉如意和和合二仙的玉雕,寓意夫妻和美,萬事如意。

禮畢之後,宮卿和慕沉泓落座。

宣文帝含笑看著新婦,扭頭對獨孤後道:“看著這佳兒佳婦,朕心甚慰。”

獨孤後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對身側的阿九點了點頭。

阿九最怕的就是這一刻,這個被她欺辱了無數次的人,現在成了自己的嫂子,自己要對她行禮了。

她心裏是百般的別扭難受,但當著帝後的麵,尤其是慕沉泓那深邃而隱隱露出威懾的目光,她隻好硬著頭皮,僵硬地施了一禮:“阿九見過皇嫂。”

宮卿起身回了一禮,不卑不亢地又端坐下來,笑靨無比動人美麗卻暗含疏離冷淡。從此以後,她不用再怕她。

阿九氣得牙根癢癢,最恨的最討厭的人居然做了嫂子,還要天天麵對,而且她生命中重要性排名前三的男人,已經就被她奪走了兩個。

對宮卿來說,也是這樣的感覺,最討厭的人,成了小姑。以前是能避開就避開,現在既然避不開了,那她也要調整戰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隻管試試看。

獨孤後按例對宮卿講了一些宮中的規矩,這些宮卿在備嫁的時候早已熟知,獨孤後不過是例行公事。

說完之後,她便道:“時辰到了麽?別耽誤了謁廟。”

慕沉泓便帶著宮卿告辭,前去太廟。

獨孤後看著兒子媳婦的一雙背影,不得不說,放眼京城,實在是再也找不到比宮卿更配的上自己兒子的人,可偏偏她是向青舒的女兒,一看見宮卿,就情不自禁想起她娘向青舒。她是這樣,想必身邊的丈夫宣文帝也是如此吧?一想到此真是刺得獨孤心口疼。

宮卿也巴不得趕緊告退,她也不想看見婆婆的冰山臉和阿九的臭臉。

去太廟拜謁之後,回到東宮,慕沉泓便催著她去補覺。

宮卿這一覺睡得好沉,直到黃昏。

慕沉泓含著她的唇瓣,廝磨了半天才將她叫醒。

“要去和父皇母後共進晚膳。”

宮卿一看天色,驚了一跳,連忙起身

“不急。”

兩人去了椒房殿,宣文帝還未到,除了阿九和獨孤後,沒想到趙國夫人和薛佳也在。

宮卿在那日的玥湖事件後,對薛佳的好感已經消失殆盡。這個看上去單純可愛的小女子,果然是表裏不一的典範。

宮卿對趙國夫人笑了笑,也對薛佳唯一頷首,神色如常。

慕沉泓攜著她坐著獨孤後的身側。

薛佳笑吟吟道:“宮姐姐做了太子妃,更加美麗光豔了。”

趙國夫人接著女兒的話頭也奉承了幾句。獨孤後容色淡淡地笑著,不置可否。

不多時,宣文帝到了,開始傳膳。

宮裏平素的家宴也很精致複雜,葷菜素菜各有二十餘種。宮卿發現宣文帝喜歡鵝肝鹿麋這些味道重的,而獨孤後吃的極其清淡,大約是怕胖。

以獨孤後的年紀,一張麵孔保養得很好,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之色,但光潔細滑,沒有一絲皺紋,大約也與她平素不怎麽笑的緣故。不過她的身材不怎麽好,腰部較粗,想來她也生育了五個孩子。

宮卿看著她的腰身,默默地跟自己母親那十八歲少女般纖細的腰身一比,頓時對生孩子生出一抹恐懼來——自己若是生上三五個孩子,隻怕腰身也如獨孤後這般的臃腫了。

飯後,趙國夫人留下來和獨孤後敘話。宣文帝去了禦書房。慕沉泓便帶著宮卿告退。

天色已黑,李萬福在前麵提著宮燈,六名內侍不遠不近地跟著,無聲無息,宮裏的人就是能修煉出這種壁花一樣的本領,不該看的看不見,不該聽的聽不見。

慕沉泓牽著宮卿的手,緩步走著。月色將起,宮裏掌了燈。遠遠近近的都是橘色燈光,手心裏是他溫熱的手掌。這種感覺很溫暖。

宮中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要美好,不過這是新婚,初來乍到,接下來的日子必定不會日日如此甜蜜順暢。

想到將來,未免憧憬中帶著隱憂。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次日早起,在乾明宮接受百官朝賀和命婦朝拜。連著幾日忙碌,宮卿累得腰酸背痛。同樣也是勞累一天的慕沉泓,卻依舊是豐神俊朗,英姿勃發,特別是晚上更是精神百倍,越戰越勇。這不得不讓宮卿佩服,練武之人,就是精力旺盛。

百官朝賀之時,兩個人的心裏最為難過。一是沈醉石,一是慕昭律。嶽磊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曾作為備選,所以也就沒有那麽多的遺憾,而最最遺憾的就是慕昭律。

他忍不住看向丹陛上的新婦太子妃。數月不見,她更加美麗明媚,因身著朝服而更添了一份雍容華貴。禦座之上,豔光四射,讓人不敢逼視。

他不由想起那日在宮府的後花園,她身著一襲粉色長裙,**著秋千,那時,她還是他的未婚妻。如今她卻成了別人的女人,一想到她在慕沉泓的身下輾轉承歡,頓時一股刻骨恨意便湧了上來。

慕沉泓似乎感覺了某種訊息,一道深邃明銳的目光看了過來,慕昭律忙微不可察地移開了視線。

慕沉泓看著殿內的群臣,心裏也是一番感喟。這幾年眼看宮卿年歲漸大,他也就格外留意宮府的動靜,所以宮府裏誰曾上門提過親,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比如太常寺卿的兒子,兵部侍郎的兒子,衛國公的堂弟,襄陽侯的外甥等都曾上宮家提過親。除此之外,左衛將軍嶽磊是女婿人選,獨孤鐸是追求者,沈醉石是暗戀者,慕昭律是前任未婚夫。一想到宮卿這些年裏招惹了這麽多的桃花,自認為心胸寬闊度量恢弘的太子殿下,心裏實在是忍不住有點泛酸。

百官朝賀之後,是命婦朝拜。

結束之後,慕沉泓特意讓宮夫人和安國公夫人以及向婉玉留了下來,作為娘家人陪宮卿說說話。

宮夫人暗道:這女婿果然是個體貼周到的。

通常嶽母看女婿都是越看越愛,當深度顏控的宮夫人遇上了郎豔獨絕,貌如謫仙的太子女婿,自然更甚。

宮卿看著母親,眼眶便是一熱。這次雖然隻是兩日未見,卻感覺大不相同,自此是再也不能任意的像以前那樣嬌寵膝下了,不知多久才能見到母親一麵。

宮夫人何曾不是如此,含著一泡眼淚仔細打量女兒,見她氣色嬌豔,眉嫵唇紅,就知這幾日女兒與太子兩人定是夫妻和鳴。

獨孤後雖然不喜宮卿,但有著淳於天目的那句話也不會太為難她。有了太子妃這個身份,阿九也會收斂幾分,至少不敢再像從前那麽為所欲為。再說慕沉泓和宮卿說話時,眼神含情脈脈,語氣溫存輕柔,想必小兩口和諧的很,當下更是心裏大安,隻要有他護著,一切都好說。

向婉玉兩月前嫁給嫁給獨孤鐸,眼下已經是定遠侯夫人。不過和宮卿這個嬌豔新婦相比,一臉愁色。

也不知那個沒眼色的貨,為了巴結獨孤鐸,送了兩個高麗女子到了府上。獨孤鐸從未碰過高麗女子,心癢難耐想要嚐新。向婉玉卻硬生生攔著獨孤鐸不讓他動那兩個美人,和他大鬧了一場。

獨孤鐸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倔脾氣,本來還沒覺得那兩個美人非要不可,向婉玉這一鬧,便覺得失了顏麵,非要壓過向婉玉一頭。

兩人足足鬧了三日都沒消停,後來趙國夫人出麵訓斥了獨孤鐸一頓,這才作罷。

宮卿並不知曉這些,見向婉玉鬱鬱不樂,便笑著問道:“莫非定遠侯府有什麽煩心事麽?”

安國公夫人一聽便氣道:“別人送了侯爺兩個高麗女子。婉玉正和他置氣。”

宮夫人道:“侯爺也不懂事,才新婚便納妾,別人如何看待婉玉。”

韓氏道:“正是。所以婉玉才不肯。”

“表姐做的對,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不能縱容。”宮卿心道,還是母親明智,嫁了父親,一輩子壓著他,莫說納妾,便是偷吃都沒個機會。再聯想到自己,恐怕也是少不了要應付這些煩惱。

四人正說著,突然外頭傳來一聲嗤笑。

“本來就沒看上,娶回去當然就更不當回事了。自己沒本事抓住男人的心,就隻能撒潑犯渾當潑婦了。”阿九剛好從勤政殿出來,帶著幾名宮女從廊下走過,恰好聽得幾人談話。她從來就沒看上過向婉玉,更何況她是宮卿的表姐,更添了幾分厭惡,便忍不住出言譏諷了幾句,然後目不斜視地下了台階,朝著毓秀宮而去。

韓氏一聽便變了臉色,向婉玉更是羞憤地咬住了唇。

宮夫人低聲道:“莫理會她,她一準落個嫁不出去的下場。”

向婉玉氣得心肺快要炸了,有婆母趙國夫人和薛佳在,自己的事情想必阿九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日後恐怕更是少不了嘲諷刻薄。

她覺得無顏再坐下去,便起身告辭。宮夫人也隨著韓氏和向婉玉一起出宮,等著幾日之後女兒回門。

出了宮門,向婉玉坐上馬車,憋了半天的眼淚便掉了下來。

韓氏勸道:“婉玉,男人納妾都是常事,你需得想開些。”

“母親,我並非攔著他,可是我剛嫁過去,他便急哄哄的納妾娶小,讓別人怎麽看我,日後我還怎麽見人。”

韓氏道:“你別和他對著來,有事去找你婆婆。侯爺不懂事,你婆婆可是個精明世故的人,你何苦去做唱那黑臉,弄得夫妻失和。”

向婉玉泣道:“我那日也是氣得狠了,才和他鬧了一場。”

“嫁了人哪能和像在娘家一樣,遇事冷靜,不然隻落得讓外人看笑話。”

“阿九這賤人,我若不報仇誓不為人。”

韓氏忙去捂住她的嘴,低聲道:“可別讓人聽見。”

向婉玉默默咬牙,看向簾外。剛好看到隨行的向大柱,不由心頭一動。

下午,宮卿終於得了工夫前往重陽宮去看望向太妃。

向太妃早就巴巴地盼著她來,見到宮卿便緊緊拉著她的手,笑得合不攏嘴。

“好孩子,你嫁給太子,真真是得償所願了。”

宮卿含笑不語,心道:是您得償所願了吧……

向太妃高高興興地和宮卿聊了許久,宮卿這才告辭。

從重陽宮出來,宮卿走到在禦花園裏,不巧正碰上阿九和薛佳在禦花園裏散步賞花。

薛佳笑著上前見禮,阿九卻絲毫不動,假裝沒看見。

宮卿也不和她計較,笑了笑,便帶著雲葉雲卉和幾位東宮侍女走了。

阿九看著她的背影,咬牙道:“你看她現在多得意,仗著自己成了太子妃,居然對我也傲了起來。”

“她不讓公主順心,公主也別讓她順心。”

阿九氣道:“可她是太子妃,我也不能像過去那樣對她任意拿捏,做得太過,父皇母後都會生氣,哥哥也會麵上無光。”

“她的位置擺在那裏難以撼動,不容冒犯,但隻要表哥喜歡上了別人,她就沒了依靠,得意不起來了。”

“可是,皇兄平素並不好女色,而且又和她新婚,必定不會立刻就移情別戀。”

“公主,前些日子,有人送了兩個高麗女子給我二哥。二嫂善妒,鬧了三天,硬生生要將那兩名高麗女子送走。不如,公主要了來,送到東宮。”

“那高麗女子可有宮卿美豔?”即便阿九不喜歡宮卿,可也不得不承認,整個京城,便也再挑不出一個姿色能勝過宮卿的女子。

薛佳笑道:“容色是不如她美豔,但勝在新鮮,就算是天仙,看的久了,也想換一換口味呢。何況是異域女子,別有一番味道。”

“這倒也是。你將那兩個女子送來。”

薛佳笑著點頭。

翌日,那兩個高麗女子果然被薛佳送進了毓秀宮。

阿九仔細打量著兩個女子,的確是和京都女子不同。衣著服飾肌膚神情都另有一番芳草野花的味道,勝在新鮮。

“你叫什麽名字?”

“回公主,奴名叫蓉春,這是奴的妹妹,蓉秋。”

女子的京都話也不標準,帶著絲絲拐彎音,倒有幾分吳儂軟語的味道,聽著軟酥酥的很是悅耳。

阿九笑了笑,吩咐毓秀宮的司儀女官沉香:“將這兩位送到東宮,就說是公主給皇兄的賀禮。”

安夫人已經被逐出宮去,毓秀宮裏管事的就是這位新上任的女官沉香。

沉香恭恭敬敬地低聲應是,帶著兩名高麗女子到了東宮。

慕沉泓去了勤政殿,宮卿一個人正在準備幾日後回門省親所帶的禮物。

聽到毓秀宮來人,她便放下手中的事情,對雲葉道:“叫進來。”

沉香見禮之後直起身來,隻見太子妃身著一條十二破的見裙,竟然用的是淡粉翠綠兩色相見,這般大膽的配色,著實讓人眼晴一亮,也心裏一震。

淡粉翠綠兩色都是極嬌豔明麗卻又容易顯得俗氣的顏色,偏偏這件裙就用了這兩色來對比爭豔。也唯有宮卿這般沉魚落雁的絕色,才能壓得住這,不顯俗豔,反倒驚豔。

素白緞子披帛,行雲流水般的從肩頭垂下,拖曳在青蓮花的地磚上,眼前的這位太子妃,簡直如九天仙子一般讓人移不開目光,和她一比,那兩位高麗女子簡直黯淡的快要委入塵埃。

沉香暗道:公主給太子送美人,委實是一招臭棋。就算要送,好歹也找幾個絕色女子,這兩人和太子妃一比,正如魚眼與明珠,太子殿下他能咽得下去才怪。

宮卿聽了沉香的來意,再看著她身後的兩位高麗女子,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溫婉地說道:“多謝公主美意。”

沉香回到毓秀宮,將宮卿的原話回了阿九。阿九一臉得意的笑,打算晚飯後去東宮瞧瞧熱鬧去。

沉香走後,宮卿看著眼前的兩位高麗女子,默默歎了口氣。阿九的做派可是一點沒變,凡有仇必要立刻就報,可是這報仇的手段卻又直來直去,毫無顧忌。這種無甚高明的行事手段,也唯有她才可以,因為她是唯一的公主,自打生下來,就不必瞧著誰的臉色過日子,除了頭頂上的父皇母後。所以也就養成了她這幅目空一切為所欲為的個性。和她一比,最可怕就是薛佳這種表麵良善,內心黑暗的小人,讓你防不勝防。

慕沉泓從勤政殿回來,看見嬌媚的新娘正用一隻白玉般光潔瑩潤的小手撐著下頜想心事。便悄悄上前,出其不意地抱住她。

“哎呀,嚇人一跳。”宮卿嬌嗔的回眸。

“想什麽這麽出神。”

“在想沈大人。”

慕沉泓一聽,笑容便僵了。

宮夫人打算挑沈醉石做女婿的事他一清二楚,宮卿和沈醉石數年前的一段淵源他更是一清二楚。雖然明知道兩人沒什麽,但一想到沈醉石那出眾的才華容貌,還有對宮卿的一片赤誠傾慕之心,便忍不住心裏有點酸溜溜的吃了醋。

宮卿隻當沒看見他臉上苦苦壓抑的一抹醋意,故意又關切地問道:“沈大人最近可好?”

“你怎麽突然想起他了?”慕沉泓覺得嗓子眼裏都在發酸。

“因為今日公主派了人來,我便想到了沈大人。”

慕沉泓一聽阿九的名號,便蹙了蹙眉,“她來作甚?”

“派人送了賀禮來。”

慕沉泓哦了一聲,也沒問是什麽賀禮,因為他根本就不關心賀禮,隻關心他的美人心裏為何要想著沈大人。

“夫君不想知道什麽賀禮嗎?”

“什麽賀禮?”

宮卿對雲葉點了點頭:“去將賀禮帶來。”

不多時,那兩位高麗美人便被帶到了慕沉泓的眼前。

慕沉泓一看便明白是怎麽回事,從幾年前開始,這種禮物他便收得多了,隻不過都是原路退回,從未留下過。

宮卿笑笑地看著他:“殿下,這便是公主妹妹的賀禮。”

慕沉泓甚是尷尬,幹笑了笑。

宮卿笑得愈發明豔嬌俏,柔聲問:“殿下喜歡嗎?”

慕沉泓窘迫地摸了摸鼻子,低聲道:“阿九胡鬧。”

宮美人的眼神嬌媚的要滴出水來,語氣也是溫柔賢淑的暖人心脾:“殿下若是喜歡,妾身便把她們放在書房,殿下每日看折子累了,就看看美人,養養眼,放鬆放鬆。”

慕沉泓忙道:“不必了。這兩人你送回給阿九吧。”

宮卿眨了眨眼,“殿下當真不要?”

“當真。”慕沉泓心道,你那日對薛二說的話,我可記得清著呢,還想套我的話,狡猾的小丫頭。

宮卿嫣然一笑,心道:算你聰明,若是敢留下,瞧我怎麽收拾你。

“公主一番美意,送來的人怎麽好退回去,要不我轉送給別人,殿下覺得如何?”

“東宮人事你隻管自己看著辦,不必問我。”

宮卿笑了笑,扭頭看著兩位美人,正欲開口,內侍來報,阿九公主來了。

宮卿心道,來得正好。

阿九進來,一眼看見兩位高麗美人正俏生生地站在慕沉泓跟前,她挑釁地看了一眼宮卿,心道:怎麽樣,難受吧。就算這兩人皇兄看不上,我也讓你不暢快。你不舒服了,我才舒服。

宮卿笑笑地看著她,竟也沒有一絲絲的氣惱,臉上波瀾不驚,眼波明媚溫柔。

阿九奇怪,難道她不嫉妒?這天底下還有不善妒的女人?

“皇兄,這份賀禮您還喜歡麽?”

慕沉泓蹙了蹙眉,道:“你將這兩人帶回去。”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妹子,讓人頭疼。

“送禮哪有收回去的道理。皇兄就留下吧,這對姐妹花既會跳高麗舞,又會做高麗菜。”

宮卿笑了笑:“公主的這份賀禮的確討人歡喜,可惜殿下身邊已經有人侍候,父皇母後一向都提倡勤儉,東宮也不便養多餘的人鋪張浪費。既然公主不肯收回,那這兩位美人,我就轉送給沈大人好了。”

阿九臉色一變。

宮卿笑吟吟道:“沈大人孤身一人留在京城,又未成家,府中下人難免照顧不周,不如送他兩個侍女好生服侍。公主以為如何?”

慕沉泓眉頭一挑,以手掩唇,背過臉去忍笑。小丫頭,還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怪不得剛才在想著沈大人,原來如此。

阿九氣得咬牙,怒道:“沈大人府中的事不勞你操心。”

宮卿盈盈一笑:“那東宮的事,也就不勞公主費心了。”

阿九被噎得無話可說,轉身恨恨地對沉香道:“把人帶回去。”

沉香忙對那兩個高麗美人使了個眼色,阿九氣哼哼帶人離去。

慕沉泓這才噗的一聲笑了,他點了點宮卿的鼻子,道:“小狐狸。”

宮卿嫣然一笑:“殿下,您舍不得?”

慕沉泓忙正色道:“怎會。”

宮卿當即板著臉道:“這可是殿下親口所說,日後,來一個送一個,來一對送一雙,殿下可別心疼。”

慕沉泓柔情脈脈道:“不心疼,隻要卿卿心疼我。”

宮卿羞紅了臉,低頭嚶了一聲,心裏甜如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