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張衛國的夢想（一）

盧遠明喝醉了像變了一個人，特別是他那句：珍惜眼前人。

想起師父這句話，張小波將車子停在路邊，發了一條微信給女友：“小利，我想你了。”

馬小利欣喜若狂，這家夥竟然有空發微信給自己，“手機丟了？”

張小波笑了笑，發了一條語音：“我在你家樓下！”

馬小利穿著可愛的毛絨睡衣，腳上穿著一雙白色的雪地靴，很快出現在張小波的視線裏。

那一刻，時光仿佛穿梭到過去，他看見了當年那個見義勇為的女俠。

上車後，馬小利嬌嗔道：“大忙人，怎麽今天有空來見我了？感覺我像是被你翻了牌子。”

張小波扯著嘴角笑了笑：“愛妃，今晚侍寢吧！”

兩人擁抱了很久，直到馬小利打了一聲噴嚏。他才注意到她隻穿了一件居家睡衣，於是將她摟得更緊。

“小波，你快看，天上有星星。”

“星星有什麽好看的，萬裏星辰不及你！”

“喲，好酸啊！你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個詩人。”馬小利笑得一臉**。

張小波有點吃不消，兩人很久沒見麵了，上回這樣還是半年前。

他極力控製身體的本能反應，“戀愛中的人都是詩人，這是我小時候在我爸書房一本詩集裏看到的一句話。

我爸從我高中起就沒上過一天班，大多時間他都泡在書房裏寫作。

他不在家的時候，我會好奇地進他的書房，看看裏麵有什麽神奇的力量讓他不顧及我們母子的生活，在裏麵沒日沒夜創作。

我看過他的書架，上麵有許多的書，他把那些書當寶貝，我都沒見他像疼書那樣疼過我。

當時我就在想，這些書裏麵一定有什麽特別的玄機，一定藏有秘密。

我就趁著他不在家的時候一本一本地讀，讀到後來什麽都沒發現。

沒想到卻無心插柳柳成蔭，無意中提高了自己的語文成績。

你還記得嗎？高中三年我語文成績一直很好，僅次於你。

所以，我詩人般的悟性大概就是那會兒閱讀積累出來的吧！”

張小波回憶往昔的時候，馬小利一直注視著他。

炙熱的眼神注視下，小波臉頰逐漸發燙，呼吸開始變得不平穩。

兩人在車裏又是一陣溫存，才依依不舍的各回各家。

回到家，已經是淩晨2點多。

客廳的燈還亮著，是媽媽留著的。這些年她一直有著兒子不回家，客廳燈不關的習慣。

透過書房的門縫，他看見裏麵有亮光，便無奈地搖了搖頭。

父親這麽大年紀了，還總是學著年輕人熬夜寫作，這樣下去身體遲早吃不消！

父親張衛國是個有夢想的人，可是他老的夢想這麽些年都沒有插上飛翔的翅膀撲騰幾下。

幾本出版的書都是自費出版，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而已。

這些年一直在鳳城市的作協混跡，省作協至今沒入，更別提中作協了。

大學四年，家裏過得十分拮據。張小波勤工儉學，在酒店的後廚配菜兼洗碗。

一是為了賺錢，二是為了解決夥食難題，四年過得比同齡人辛苦。

雖說賺到了生活費，但是他和同齡的學生在學業上拉開了距離。

別人忙著考英語四六級、忙著考教師編製、忙著做各種對未來就業有用處的事情時，張小波在外麵打工耽誤了不少學習時間。

因為四年學業荒廢，導致他一畢業幾次公務員考試沒能考上。這才退而求其次，先考進了輔警的隊伍中。

張小波以前恨過張衛國，甚至惡語相向罵過父親。

“作家？我看你是坐在家裏的作家吧！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嗎？

你出的幾本書都是我媽的血汗錢，拿去幫你自費出的書！

正兒八經的稿費，這些年您賺了幾個，心裏沒數嗎？”

沒想到，張衛國有一天竟然寫了一封信給自己。

致親愛的兒子：

“小波，你出生那年是盛夏之際。你媽生你的時候特別困難，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你生出來。

生下你，你媽血崩了，命懸一線。我當時抱著小小的你，祈禱用我的命換回你媽。

後來我的心願好像被上天聽見了，你媽漸漸好轉，奶水也多，你吃得白白胖胖的。

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名國企職工，每天做著重複的工作，麵對的是形形色色的同事。

我厭倦那種生活，但是為了養活你和你媽，我熬了十幾年，直到你高一那年，爸真的吃不消這醜陋的單位，選擇了離職。

兒子，你總怪爸爸辭職，不顧及你和媽媽的生活。對不起，因為爸爸的辭職，你和媽媽吃了許多的苦，這些我都知道。

你還小，你不知道人性的多變。在爸爸單位，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小人，他們擅長趨炎附勢、擅長抱團取暖、擅長給別人穿小鞋，爸爸不愛站隊、不愛拍馬屁，就處處受他們排擠和陷害。

每當爸爸投入進寫作時，那裏麵才是我的一方淨土。也許像你說的，爸爸是在逃避現實。

也許像你說的，爸爸的文筆一般、腦洞一般、自費出書。

也許有一天，當你獲得一份你喜愛的事業，我相信你一定也會拚盡全力去做。那一天，你會明白爸爸在逃避什麽、在追求什麽......”

當時，張小波已經讀大四了，關於夢想與現實大概能夠有自己的一套理解體係。

當父子倆坦誠不公，用書信的方式吐露心聲，張小波的心結才解開了。

往後的日子裏，每逢他給家裏頭打電話時，也會問候一兩句關於張衛國的近況。

時至今日，張衛國依然筆耕不輟，勤奮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