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胡大武就這麽走了，整個工地上卻依舊運作如故。工人們都一鼓作氣，打算在最後幾天裏，為自己幾個月的勞作，交上一道滿意的答卷。
9月5日，下午6點，秦書記為感謝工人們這幾個月不辭辛苦的勞作，特意讓包家煒從鄰近的超市裏灌了兩壺酒，買了一些平時他們過年才能吃到的臘腸海鮮，湊了兩張敞亮的桌子，與工人們坐在一起。
“工人們，咱們的罐頭加工廠已經初具規模，這全都是你們的功勞，今天你們也別把我當成什麽大人物，就當成你們的兄弟，敞開肚子，可勁的吃。”
“喝醉了沒關係，晚上我會讓我媳婦安排你們，每人住一間單間。這是我老秦對你們大家的福利，你們這幫求貨，可別再說我是什麽周扒皮！我可承擔不起這個稱號！”
秦書記的話剛說完，所有工人近乎呆若木雞，似乎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到底是真是假。
是啊，他們這些遊動工人，說白了，連社會的底層都算不上，常年的風吹雨打，什麽時候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書記萬歲！”他們歡呼道。
晚宴開始，歌舞升平，與此同時，各種葷段子，也不斷從這些人口中發出，他們歡呼著，呐喊著，又時不時的在眼眶裏打轉著淚水，似乎早已把各自當成是這裏不可脫舍的一份子。
隻有江浩傑一人，捧著兩個碗，其中一個碗中放滿了吃食，另一個碗中，盛滿了酒，胳膊肘夾著一本破皮了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書，坐在建築高樓上，看了會書後合上，沒一會，便把眼前的美食吞進肚子裏，滾燙的酒水，飯後也一並服下。
然後，在半醉半醒當中，他仰躺在這一片打拚過的石灰地上，眺望著夜空上麵的每一顆繁星，從中看到了過去，現在，與未來，這一刻，他是孤寂的，但他十分享受孤寂。
9月6日，工程結束，按照規矩，秦書記命人在房梁上寫下日期與自己的名字，之後，召集來全村的人，為自己的罐頭加工廠慶賀。房梁的位置已經選好，需要幾個生辰八字屬木的人扛著才算吉利。
秦書記這一代人都比較偏聽偏信這種說法，為了保證以後的罐頭加工廠運作得順風順水，特意請來風水先生對在場人員的生辰八字進行統籌，結果選中了六名身強力壯的人扛梁，江浩傑和包家煒正是這六人當中的其中兩位。
“你們聽著，上房梁的時候，一定要小心點，風水先生說過，梁上萬萬不能碰到尖銳物，否則，一年到頭，漏洞不止。”在臨扛梁之前，秦書記把江浩傑等人單獨叫到一邊吩咐道。
江浩傑沒有出聲，但在心裏默默應允，秦書記一家對他還不錯，隻要他能做到，絕對不會出什麽紕漏。其餘五位都很爽快的答應了。尤其是包家煒，這家夥一向急功近利，這次又被挑選成為扛梁人，自然得好好的露一回臉。
“放心吧，老秦，我帶頭辦事，你還不放心？”他拍著自個的胸脯道。
“那行，去吧。”秦書記擺了擺手，道。
六位扛梁人就好像在進行著一番某種光榮的儀式一般，分三列，分別搭著左右中三邊的升降機，扛著一根粗壯的房梁緩緩的向頂端升去，好不容易來到了建築頂端，六人才在房頂上各自綁上帶鉤的繩子，然後，迅速在同一時間往上一拋。待掛鉤掛住建築邊沿後，他們這才走出升降機，來到建築樓頂端，合力拽著繩子，將房梁搬運上來。
包家煒和江浩傑在中間一列，原本商量好了的，是他們兩合力搬運最中間位置，其餘四人分別負責左右兩邊。可是，包家煒立功心切，外加經常排斥江浩傑，這會居然一屁股將江浩傑擠出了他們組成的二人行列，獨自一人扛著最中間寫滿紅字的位置。
“包哥，你這樣做不太好吧？”江浩傑站起來道。
包家煒冷哼一聲，道：“哼，憑你也想跟老子爭工？房梁正中間寫了秦書記的名字，也是整個房梁上最舉足輕重的位置，整個工地上隻有我才配扛！”
說完，他壓根不顧江浩傑的感受，美滋滋的哼著歌曲前行。
房梁的位置眼看就要到了，包家煒這才知道，原來，這份功勞不是好領的。由於六人當中就屬他年紀最大，又不常常幹活，所以，在房梁快要落下的時候，他忽的感覺一陣吃力，在其餘兩人還未鬆手的時候，雙手不由得一陣懈怠，導致房梁最中間的位置失去受力點，其餘兩邊的人也支撐不住，“砰”的一聲。
房梁在還安然落下之前，發生滾落，落在了建築邊沿的繩子掛鉤上。
霎時間，建築樓下麵的人各自後退幾十步，生怕房梁掉下，砸在他們的頭上。秦書記的臉更黑了下來。不單單是因為出了這種事故，而是因為，房梁碰到了尖銳物！
這是他萬萬不能忍耐的！
“混賬！”秦書記怒罵一聲，忙不迭的搭著升降機跑上了建築樓的最頂端，麵紅耳赤的訓斥道，“到底怎麽回事！我有沒有說過，房梁不能碰到尖銳物！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包家煒垂下了頭，並給他們來了個威脅的眼色。
這幫工人還沒領到工資，在這之前，也絕對不敢公然和老包頭作對。
但江浩傑不怕，他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不想違背道德。畢竟嚼老婆舌這種事，他是萬萬幹不出來的！
“豈有此理！我和你們說話呢，你們沒聽見？”秦書記更加惱火道，半晌，見還是沒人出聲，便看向了江浩傑，“浩傑，你是老實人，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我……”江浩傑吞吞吐吐起來，同時，用眼神的餘光看向包家煒。
包家煒生怕他說出去真相，幹咳了兩聲：“咳咳！”
單是這一個行為，就足以證明了真相。秦書記也是個明白人，房梁碰到尖銳物，事關以後罐頭加工廠的運程，這是他的底線，不管是誰觸碰了，都不看麵子，堅決嚴懲！
“不怕，有我在，有什麽說什麽！”秦書記加重語氣道。
江浩傑不會說謊，因為說謊違背的是自己的良心。他猶豫了下，看向包家煒，隨後對他鞠了個躬，道；“對不起包哥，我不會說謊。”
“你小子居然敢出賣老子！”包家煒怒氣磅礴道。
眼看他一巴掌往江浩傑臉上抽過來時。
秦書記將他一腳踹在了地上，嗬斥道：“好啊你個姓包的，居然真的是你做的！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