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江計發的處理方式
當然,送信得有個過程。
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一件事,光靠她一個人操持可不行。
人人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江計發出了這麽大的事,相信他的兩個兄弟、以及那個父親不會無動於衷吧?
自從分家以來,她和計發浩傑三人便住在這間小屋子裏,而計發的兩個兄弟和公公,卻住在距離這裏一千米、南街的一間大平房裏,平時少有來往。
尤其是那年他們吵了一架以後,平時連見麵都像仇人似的,連個招呼都不打。
這次要不是逼不得已,她才不會拉下臉來去給他們寫信。
隻是,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送信的人很快又返回過來。
“怎麽樣小哥?那邊有回信嗎?”
“沒有,不過那邊倒是讓我給你帶句話。”
“什麽話?”
“如果想求他們辦事的話,就親自過去走一趟。”
一瞬間,田桂枝整個人都石化了,內心更像是沉浸在水深火熱的環境中一樣,在無奈與憎恨之間來回糾結與徘徊。
好啊,這就是所謂的親戚,連自己的親兄弟、親兒子出事了都不管,倒還一門心思想著以前的陳年舊事!
就衝這德行,我估計去了也是白去!
可是,計發要是回來被抓走了,又該怎麽辦?
為了圖個心安,她連夜丟掉家裏的一堆瑣事從鄰居那借來一輛自行車前往了鎮子裏,先是打算直接去求孫文義的,可是,一想起人家很有可能忙別的事情後,便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接著,前往了水果批發市場,見到了邢勝軍。
因為同是陝西人,所以見麵的時候,兩人也沒有什麽隔閡,直接進入主題。
“計發出事了,你能幫我聯係上他嗎?”
“什麽事?”邢勝軍停下手頭上的事道。
田桂枝將家裏的事敘述給他,之後,再次加重語氣:“你能聯係上他嗎?”
“甚?出真大的事?”邢勝軍瞪大了雙眼,“我試試吧。”
說完這話以後,他就從腰間掏出了一部呼機,將家裏的事以短信的形式發給了煙台果園那邊的一個熟人,然後,再由這名熟人負責去尋找江計發。因為煙台果園所采購的種子,就是江計發一心想要采購的種子,所以,那名熟人很快便輕車熟路的找上了他,並將家裏的事情告訴了他。
“你說什麽?大隊的人要抓我?為什麽?”
那名熟人道:“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你趕緊回家吧。”
江計發整個人瞬時間感到一陣頭皮發麻,蹲下身子抹了把臉,隨後,回過頭來看了看這些談好價格、正準備采購的種子,幾秒鍾以後,像是丟掉了什麽寶貴的東西似的,惋惜的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師傅,這些種子先給我留下,等我處理完家裏的事情後,還會上你這來找你買的。”
賣種子的老板連連點頭,“江老板,你就放心吧。”
聽到這句話,江計發那顆躁動的心總算是平複了過來,放心的前往了河南老家。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亢楊村村口,時不時的還會有幾戶人家在門口說笑,但絕大多數人都鑽進了熱騰騰的被窩子裏。江計發站在村口徘徊了幾圈,想著要不要等這幾戶人家全都睡著了以後再進村,可是後來想了想,自己又沒做錯什麽事,幹嘛用得著這麽鬼鬼祟祟?
十一點十分左右。
他盡量的說服自己,然後,在這些家戶人家的眼皮子麵前走過。
這幾個人先是一愣,隨後,也不給江計發麵子,拉起了閑話:
“這不是江計發嗎?大隊的人正在抓他,他還真敢回來?”
“你們知道嗎,聽說他推翻了地裏的幾棵樹。那可是公產!就是賠,也得不少錢!”
“這田桂枝也真是的,幹嘛不寫封信叫他在外地躲一陣子?”
……
回家以後,屋子裏還有一絲微弱的燈光。
江計發便以為妻子還沒睡,輕手輕腳的打了盆洗腳水,泡了泡腳,接著,鑽進了被窩裏。
田桂枝聽到動靜後,從後麵緊緊摟抱著他,沉默了半晌,正準備開口訴說今天被南街那一家親戚給拒的事時,忽的一下又產生了一絲顧慮,轉移了話鋒:“你打算怎麽辦?”
江計發閉上雙眼,平靜的說道:“明天你什麽都不用管,在家裏待著就好,我親自去趟大隊。”
“你有把握嗎?”
“暫時還沒有。”江計發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接著講道,“這世上哪有人生下來是一帆風順的,而且,我也找人了解過了,像這種民事紛爭一般情況下是坐不了牢的,你就放心吧。”
“你找誰了解了?”
“這不是,在離開煙台之前,特意上一家律師事務所谘詢了,他們最懂法律,說的話十有八九都是真的。”為了能讓妻子安心,江計發故意撒了個謊。
“這我就放心了。”
田桂枝說完,長舒了口氣,翻了個身,沒多久便陷入了沉睡。其實她的眼皮子在江計發還沒來以前就睜不開了。
夜深,家家戶戶都關上了燈。
可是江計發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他在心裏反複的揣測著:明天去了大隊部,該怎麽說?
這件事情雖是民事紛爭,坐不了牢,可大隊部的幾個幹部都是過去的老思想,盡管現在政策放寬,可是,他們還是遵循著以前的鬥爭思想,但凡是犯了點小毛病的,比如這次推翻了幾棵樹,他們都會以為這是資本主義傾向。
就算不罰錢,也會用大喇叭吆喝,讓他在全村人麵前丟人敗興。
……
第二天早上,江計發連口飯都沒吃,便去了大隊部,見到了大隊書記王山。同在他身旁議事的還有村會計趙江,以及他的死對頭孫正悅。
他們見到江計發以後,全都黑著一副臉,雖沒說話,可眉宇間全都寫滿了興師問罪。
沒一會,王山打算開口,可江計發沒等他說出話來,便打斷了他:“書記,你們跟我去地裏一趟,我想就這件事和你們心平氣和的理論一下,之後怎麽處罰與決策,我都不會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