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
寒冬臘月,北風肆虐著刮過破爛的農家小院,在低矮的土房前打著旋兒嗚咽。
院子裏有兩個女人正在撕扯,年紀小的那個一臉青澀,也就十四五歲,早就落了下風。
另一邊的中年婦人力氣大,掐住她的脖子,正狠狠的扇著耳光。本就凍得發紫的小臉,轉眼間就被打得青紅發紫,狼狽不堪。
最後,她被打得跪到地上,仍然攥著婦人衣襟不肯放手,拚了命的哀求,“大娘,求求你放過我娘吧!我娘絕不能去給人當妾。”
“楊花,你個小賤人,你娘早就被人領走了,你跟我哭喪有什麽用?趕緊死回老鬱家去,別再回來煩我。”
婦人一腳將女子踹倒在地。
楊花掙紮著爬起來,“大娘,求你放過我娘吧!我給你磕頭……”
婦人瘋了一般騎到她身上,死死的掐住楊花脖子不放。
“小賤人,你都嫁人了,還敢回來搗亂,看我不掐死你!”
楊花身子瘦弱,哪裏是五大三粗的大娘的對手,掙紮了幾下,便兩眼一翻,沒了動靜。
婦人掐了一會,尖叫著跳起來,“當家的,楊花這個小賤人是不是死了?”
“鬼叫什麽?哪那麽容易就死!”在倉房的角落裏,一名男子正把剛殺的肥豬大卸八塊,邊說邊憤怒的探頭看了一眼。
這頭肥豬,可是賣了他那個寡婦嫂子換的,有了這頭豬,他們一家何愁過不好這個年!
婦人被他一喝,立時清醒。
幾步衝進倉房,抄起剛接的一盆豬血,披頭蓋臉的就潑到楊花身上。
“小賤人,我讓你裝死,看我不潑你個滿臉血!”
“哎呀,你幹什麽?好好的豬血可不能浪費了。”男子追到門外,又罵咧咧回去。
嘩的一聲之後,楊花忽然睜開眼睛,似是不滿豬血的味道,皺眉抹了一把臉。再站起來時,眼中射出血色的寒意。
婦人被她的模樣嚇到,手中的盆咣一聲掉到地上。
忍不住惱羞成怒,指著楊花又開罵。
“楊花,你個賤丫頭,你趕緊哪來的滾回哪去。以後你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都不是我穆家的人了,你管我怎麽處置你那個廢物娘!難道你還指望我出錢養活她不成?”
楊花目色陰寒,幾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脖子,沙啞著嗓音,“崔氏,你把她賣到了哪裏?”
賣了原主,還不知足,竟然還不放過原主的娘?
這家人,簡直豬狗不如!
既然她代替原主活了下來,總要找回她娘,好讓她死得瞑目。
“啊!你想幹什麽?當家的,救命啊!快救我……”婦人嚇得尖聲大叫。
“說出她的下落,我饒你不死!”楊花用力,手指開始泛白。
院子裏的動靜,驚到了倉房裏的男人。他大步竄出來,抬手就向楊花臉上打去。
楊花身子稍微一側,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男子狠狠咽了口唾沫,望著滿臉血跡的楊花。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寒意,讓他驚悸,想到了地獄裏爬出來的餓鬼。
男子趕緊求饒,“楊……楊花,你快放了你大娘,我告訴你,你娘被賣到鎮上的劉員外家當……”
“當什麽?”楊花用力一推,崔氏跌倒在地。
男人是原主的大伯,卻喪盡天良,跟著媳婦崔氏一同欺壓她們母女。
“當妾……”男人的聲音弱下去,馬上又道,“楊花,大伯也是為了你娘好,跟了劉老爺,你娘可就吃香的喝辣的,有好日子過了。”
“呸!”楊花一口血水吐在男人臉上,“既然給人當妾那麽好,你怎麽不把崔氏賣了,給你換頭豬吃?”
男人嚇得趕緊低頭,不敢再言語。
楊花轉身,來到了大門外。
外麵站著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五官英挺,線條粗獷,可能是風吹日曬的原故,臉上透著健康的黑紅色。
此時,男子正用一種近乎怪異的目光打量著她。
看到男人,她才想起,原主已經嫁人了。而麵前的男人,正是原主的夫君鬱蒼涼。
鬱蒼涼這個名字,讓她蹙了一下眉頭。
這名字還真是夠荒涼的,應該出生在冬天吧!
就像原主一樣,因為出生時正是楊花漫天飄的時節,便有了穆楊花這個名字。
“你怎麽來了?”她問。
她現在的心情極度沮喪。不知道她穆一瑾是不是上輩子做盡了壞事,才會穿越到倒黴的原主身上。
“來接你。”鬱蒼涼麵無表情,說話的時候,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其實他過來時,正看到她大娘用豬血潑她。本來要進去幫忙的,卻看到小女人凶神惡煞的爬了起來。
他當時就驚得停下腳步。
自打昨天過門,他的小媳婦就一直在他麵前唯唯諾諾,今天怎麽換了個人一樣?
一陣冷風刮過,穆一瑾吸了一下鼻子。此時才感覺冷,她身上的衣裳本就單薄,又被潑了一頭一臉的豬血,此時頭上都結冰了。
“蒼涼,我想去救我娘……”她說話的時候,身子不住發抖,眼眶裏有溫熱的東西流出來。
她知道那不是她的情緒。
蒼涼忽然攥住她的手,拉著她快步往前走。
“喂,你要幹什麽?”穆一瑾掙紮,“我說我要去救……我娘,你聽到沒有?”她對娘這個字,喊得不太熟練。
鬱蒼涼停下來,呼嘯的寒風將他的發絲吹得有些淩亂。他沉著臉,“明日我去鎮上幫你打聽。”
說完,不等她回話,便扯著她繼續走。
他的手很暖,在寒風呼嘯的冬日裏,讓穆一瑾生出了一絲留戀,不忍放開。她任由他牽著,一直回到山腳下的家。
兩間茅草屋,四周並沒有遮擋,孤零零的顯得有些可憐。
進屋後,穆一瑾趕緊抽回手,用力搓著凍得發紅的臉蛋。太冷了,嘴都凍不好使了。本來想說聲謝謝的,眼下也隻好作罷。
借此機會,她打量著屋內的擺設。
家徒四壁,一貧如洗,一窮二白,這些詞,她今天終於找到了用武之地。屋裏除了一張單人床,還有一個連門都沒有的破櫃子,再無其他。
見她打量著屋內,鬱蒼涼有些不自然,抬腳走了出去。
昨日將人娶回來,她便開始哭,害得他一晚沒睡。原本以為她是看不上自己,沒想到是因為惦記家裏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