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CDATA[“朱姑娘,你當真認錯人了。”他歎了一口氣,到底有些不忍。
朱顏顏一下子頓住,慢慢垂下頭去。
見朱顏顏垂頭不語,施伐柯和奶娘立刻將一顆心提了起來,施伐柯甚至不住地給陸池使眼色,試圖讓他委婉一些或者開口安慰她一下,陸池簡直快被她氣樂了。
“奶娘,阿柯,我能單獨和陸公子待一會兒麽。”
忽然,朱顏顏輕聲道。
她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卻很堅定,透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味道。
“不行!”奶娘一下子站了起來,如臨大敵,“小姐你可是答應過夫人……”
“就一小會兒。”朱顏顏抬頭看向奶娘,滿麵懇求之色,眼中水盈盈的,仿佛奶娘不同意她就要掉眼淚了。
奶娘對上她家小姐向來沒什麽立場,更何況被自家小姐這樣淚盈盈地看著,果然毫不意外的就鬆口了。
“就一小會兒啊……我們就在外頭院子裏,有什麽事你喊一聲就行。”奶娘有些糾結地說著,拉著施伐柯一起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房門。
陸池抽了抽嘴角,能有什麽事?
奶娘和施伐柯離開之後,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朱小姐是有什麽話要同在下說麽?”這一回,陸池的態度軟和了許多,主動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默。
朱顏顏定定地看著,仿佛在醞釀什麽,又仿佛在壓抑什麽。
陸池不明白她想做什麽,幹脆又閉了嘴。
“陸公子,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現在這房中隻有你我二人,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朱顏顏看著他,忽然開口,她的眼睛亮亮的,仿佛能灼傷人,她緊緊地盯著陸池,輕聲道:“你是千崖山飛瓊寨出來的吧。”
陸池一下子挑起眉,毫不掩飾驚訝之色,她……竟然知道?
“為了掩蓋這一點,你明明身懷武藝卻假裝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朱顏顏一臉篤定地看著他,“我認得你手上的紋身,你騙得過旁人,卻是騙不了我的。”
“那你還敢見我?”陸池看著眼前這個看似十分孱弱的少女,終於露出了一絲興味的表情。
這位朱小姐,膽子……大得有點出奇呢。
不是說這些養在深閨的小姑娘一個個都循規蹈矩得很麽?
“你答應過要娶我的,我為何不敢見你?”朱顏顏直直地撞上他的視線,一雙明眸亮閃閃的,毫不閃躲。
“明知道是千崖山飛瓊寨出來的,你也想嫁?”陸池好奇地又問了一句。
朱顏顏以為他想食言,當下有些急了,伸手從衣領中掏出了那枚從不離身的玉墜,“你答應過要娶我的,連信物都給了,可不能耍賴。”
陸池一眼認出了那玉墜是他娘的東西,和施伐柯手腕上戴的玉鐲是成套的,都是要留給兒媳婦的東西。
“你覺得,你爹娘能同意你去做個壓寨夫人?”陸池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壓寨夫人”四個字讓朱顏顏一下子紅了臉頰,她忍羞追問道:“我自有辦法,那你是同意娶我了?”
……
“怎麽還不出來。”院子裏,奶娘急得團團轉,又忍不住將腦袋伸過去貼在門上,聽門裏頭的動靜。
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揚出去她家小姐的清譽可怎麽辦……
施伐柯心裏也好奇得很,按捺不住跟著湊了過去。
剛把耳朵貼到門上,便聽到裏頭傳來陸池的聲音。
“朱小姐放心,在下會擇日上門提親。”
聲音溫溫柔柔的,十分好聽。
施伐柯怔了怔。
正這時,裏頭門突然開了。
施伐柯和奶娘兩個正貼在門上偷聽的人一時刹不住腳,一頭栽了進去。
“小姐……”奶娘站穩了身子,笑得有些訕訕的,“可談妥了?”
朱顏顏的神情有些恍惚,“大概……妥了吧。”
“那這事就此作罷?”奶娘剛才沒聽著什麽,試探著問。
“怎麽會作罷,他……他會來娶我的!”朱顏顏聲音略高了一些。
奶娘一愣,狐疑地看向陸池。
施伐柯也不自覺看向了陸池。
陸池微微一笑,“是,我這就給家中遞信,等我兄長過來,就會選個好日子上門提親。”
聽到“兄長”二字,朱顏顏的麵孔忍不住紅了紅,但奶娘和施伐柯卻沒有多想,隻以為她這是害羞了。
不過為何是等兄長前來?不應該是父母嗎?
奶娘張口結舌,“不是說不能成麽……這又不是兒戲……”
“奶娘。”朱顏顏看了奶娘一眼。
奶娘立馬訕訕地住了口,自家小姐喜歡能怎麽辦?連大夫人都拗不過小姐的。
朱顏顏從頭至尾都未敢再看陸池一眼,由奶娘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甚至都忘記要同施伐柯道別了。
……看起來仿佛有哪裏不太對勁呢。
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施伐柯又一時又沒什麽頭緒。
“阿柯。”身後,陸池突然開口。
“嗯?”施伐柯下意識看向他。
“一事不煩二主,這樁婚事便勞煩你了。”陸池微微笑了一下,拱手道。
施伐柯一愣,若是辦成了這樁親事,她肯定會聲名大噪,畢竟是朱家大小姐的親事呢,一般媒人都求不來的好差使,可……她為什麽並沒有興奮和開心的感覺?
他們究竟在房中談了什麽,陸池的態度為何竟改變得如此之快?施伐柯百思不得其解。
見施伐柯麵露迷茫之色,陸池眼中透出一絲略顯狡黠的笑意來。
就這般,陸池與朱顏顏的婚事似乎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晚上眾人歸家,見施伐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隻猜測這門婚事大概是黃了,因此十分貼心地誰也沒有提起。
施三哥倒是好奇想問來著,卻被老爹的死亡凝視給製止了。
晚膳的時候,見寶貝女兒隻顧著低頭吃飯,連菜都懶得夾,施長淮一下子鎖起眉頭,衝陶氏眨了眨眼睛,
陶氏白了他一眼,人道是慈母多敗兒,他們家是反著來的,雖然想著這閨女總是不知天高地厚,還口出狂言說什麽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會兒受點小挫折磨磨性子也是好的,但看著自己閨女這副蔫蔫的模樣,整個人仿佛被霜打過的茄子似的,到底也有些於心不忍,於是輕咳一聲道:“說媒說媒,也不是全靠媒婆一張嘴,也得看雙方的情況,這種事情到底不好勉強……嗯,你這幾日若是閑著手上無事,不如隨我去衙裏看看。”
可以說十分的語重心長了。
施伐柯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剛剛一直在走神,隻聽到了後半句,娘竟然說要帶她去衙門裏看看?唔……若是往日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可眼下……
“不了,我接下來一段時日都會很忙。”施伐柯搖搖頭,拒絕了。
“你忙什麽?”見她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樣子,施重海忍不住嘲笑她,這話剛說出口,便再次收到了老爹的死亡凝視,施重海縮了縮脖子,做鵪鶉狀,不敢再多嘴了。
“忙朱家的婚事啊。”施伐柯答。
“什麽?!”回應她的,是一家人驚訝的聲音。
“呃……怎、怎麽了?”施伐柯眨巴了一下眼睛。
“朱家的婚事?和誰?”陶氏有些不敢置信地追問。
“朱家小姐和陸公子的婚事啊。”施伐柯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你們不是知道的麽?”
今日為了安排朱顏顏和陸池見麵,以及照顧朱顏顏的情緒,家中都清場了,連這幾日一直窩在家中的施三哥都被迫挪窩了呢。
“這婚事……竟然成了?”陶氏十分驚訝。
“嗯,成了。”施伐柯點點頭。
“那你為何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突然,施三哥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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