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秘密

曾氏若有所思,倒也想起來了,她搖了搖頭,“那日你父親醉酒,確也提及過,不過言下之意,你父親並不知君上犯了何疾,便是醫者也查不出來,母親也隻是隨便說說,暗地嘲笑,依君上的身子,又不招姬妾侍寢,便不能……”曾氏有些尷尬,輕咳一聲,“那什麽,不能與女子同房,若真是如此,你父親不是正有理由了嗎……”曾氏言及立即打住,驚訝的看著兒子。

“關兒的意思是?”

息關點了點頭,“利用此事,打擊君上,母親想想,若公族中人知道了會怎麽樣?”

“話雖如此,可畢竟沒根沒據。”

息關淡淡一笑,“何須證據,隻要此言一出,公族必慌,我們不用出手,自會有人出手,君上本就受眾人詬語,隻要有一絲風吹草動,便是父親的幕僚,屬臣也坐不住了……”

曾氏聽言目光一亮,稱讚道,“我兒聰明。”

自息國新政開始,從來不缺流言,大多圍繞新政之事,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息侯身子羸弱,無法延綿子嗣的流言在宮中悄悄傳起。

公族中人聞言大驚,悄悄宣了醫者問話,醫者支支吾吾,言之,此事無法從脈像查得。

公族族長找到息出,商量其事。

“息氏本就子嗣單薄,若君上真如傳言那般,這國君位之位何能擋當?”

息出抿嘴不語,隻是眉頭緊緊皺起,讓人看不出是何表情,“此言從何處傳來?”

族長道,“卻也不知,如今人人都這麽說,近日,我也想過,君上繼位數年,雖說姬妾少,可成親也有大半載了,竟無一個子嗣,這沒有道理呀。”

息出緩緩放下手中酒樽,“此事堪為嚴重,可是關係到息國社稷,是真是假,還是陰謀?有待詳查。”

再說息宮,息侯在寢殿大發脾氣,將所有書簡扔於地上,司宮立即攔住他,“君上息怒呀。”

“那個老匹夫,一定是他所為。”息侯緊緊抓住司宮的手,慌張而憤怒,“他知道了,他知道了,是他放出了消息,他要逼宮,逼寡人退位了。”

言畢,捂麵而泣。

“君上。”司宮抱著息侯搖搖欲墜的身子,“君上小心些,小心被他人聽去了。”

“寡人還怕別人聽見了,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怪不得今日朝上,眾臣看寡人的眼神那般奇怪,他們說不定在怎麽嘲笑寡人呢。”息侯說完又絕望的笑了起來,“君父,君父……既然不能留給兒子健康的身軀,又為何將君位傳給兒子,讓兒子受到眾人嘲笑,受眾人侮辱。”他喊著先君,癱倒在地。

司宮扶著他,小聲泣道,“君上暗暗吃藥數年,己經有了起色,君上不可放棄呀。”

息侯抬起頭,心如刀割,他臉上掛著淚水,“寡人這些年來所受的痛苦誰能知道?寡人有疾,寡人行事一切小翼翼,連著小玉因寡人而死,寡人真的很累,很累了。”

司宮拿出絲帕拭去息侯的淚水,“老奴知道,可是這麽多年都挺過來了,如今也有了盼頭,隻要君上再堅持兩年,老奴相信一切都會好的,不僅君上能掌握大權,那時君上身子也好了,誰也不能再小看君上,誰也不能再欺負君上,君上就息國的天,是息人的天。”

司宮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安慰著息侯,猶如每次息侯絕望之時。

息侯緩緩抬起頭,像個孩子一般,眼神那般無助,“還有那麽一天嗎?”

“有。”司宮堅定的點點頭,“如今新政不是開始實施了嗎?這己經走出了第一步,夫人也說了,兩年後,息國將會有一個大的改變,不僅國人有衣有食,便是貴族也會增加利益,雖然都是些爵位低下之人,但是他們有了這個機會,怎能不去把握?他們將是支持君上的中堅力量,如此以來,君上便不懼與息出抗衡了。”(新政必然觸動某些舊貴族利益,但會產生新生力量,便是新的貴族階級)

息侯聽了,心有所動,目光不再那麽渙散,他愣愣出神仿佛看到百官跪在他麵前,恭謹而誠懇,國人愛戴他,百官聽從他,鄰國畏懼他。

這是他心中所想,當真能實現嗎?

他緩緩回過神,看著司宮,“如今,寡人該如何做?”

司宮道,“要解決眼下困境,取得時間,隻有讓夫人……懷上子嗣。”

“不。”息侯一驚,立即搖頭,“寡人不能再那麽做,不能對不起她。”

“君上。”司宮按上息侯雙肩,“老奴也知夫人是好人,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隻有這樣才能堵住悠悠之口,以後,君上好生對待夫人便是。”

“非要是她嗎?”

“夫人是陳國公主,夫人有了孩子,君上也可得陳國支持。”

息侯聽言,愣愣出神片刻,再次捂住了臉。

桃夭的寢殿,桃夭正坐在銅鏡前由玉瓚為她梳頭,看著鏡中如花的容顏,玉瓚稱讚不絕,“公主真好看。”

桃夭笑了笑,撫上自己的臉頰,女子誰不愛美,以前她對著鏡子梳頭著妝,可花去一個時辰,隻為要以最好的容顏去見蔡季,可如今呢,她有多久沒有認真看過自己了?

女為悅己者容,沒有了那人,打扮再漂亮給誰看呢?

“公主前些日子極為辛苦,近日可要好好休息,養好身體,來年再懷上一個孩子。”

桃夭透過銅鏡,目光落在身後的玉瓚身上,“玉瓚,近日為何總提及孩子一事?”

是了,這小妮子,三句話中都不離開子嗣二字。

“沒,沒什麽。”玉瓚聽主子問來,眼神有些閃爍。

二人長伴數年,桃夭怎不知她的性子,她不會說謊,一說便會慌亂不己。

桃夭取下發上玉簪,轉過身來,認真的看著她,“說吧,最近宮中發生了什麽?我的心思都放在新政上,對宮裏情況倒疏忽了,你每日與宮人們打交道,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玉瓚低下了頭,嘴裏嘀咕道,“什麽事都瞞不過公主。”

言畢,玉瓚歎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些怒色,“近日宮中有傳言,君上成親半年,還無子嗣,說君上身子弱……但奴婢卻認為他們明明是在指責公主,這才半年時間,那就能……”懷上孩子。

玉瓚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主子,害怕主子聽了生氣,傷心。

桃夭一怔,隨即垂下雙眸。

子嗣,對帝王之家猶如重要,有這樣的流言她並不驚訝,可正如玉瓚所言,這才成親半年,這些話針對的不一定是她。

想起息侯柔弱的身體,想起息侯欲言又止的神色,想起那夜莫名的醉酒,想起她與息侯並無同房的實事,是因為息侯心中對那位心儀宮人的愧疚?還是息侯另有隱情?

桃夭不由得一顆心突突直跳。

她知道息侯藏有秘密,但誰又沒一點隱私呢?怕就怕這點秘密對他的君位有所威脅,更會嚴重的是被他的政敵所掌握。

到底是什麽?與子嗣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