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褚帥回京
林頌鸞花了一夜的功夫便把花樣子描好了,早上一大早梳妝打扮了去書房小院,結果守在門口的武英很抱歉的說:“隨安姐姐被九爺打發出門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林頌鸞本想在蓮香麵前踩一踩隨安,昨日她就從蓮香的話裏聽出對隨安的不滿來了。
可惜隨安竟然不在。
“我認識路,這就自己過去吧。”
等她嫋嫋婷婷的走遠了,武英才跑回屋裏:“林姑娘走了。”
隨安從爐子上提了一壺熱水,招呼他:“過來喝杯茶。”又問:“你看她是往錦竹院的方向去的,還是往徵陽館的方向去的?”
“自然是錦竹院,不是給蓮香畫的花樣子麽?”
隨安想了想解釋道:“林姑娘很有自信,她要是去老夫人麵前送花樣子,到時候老夫人不免要尋思丫頭們是不是做事不利,再說這馬上就要過年了,褚帥也要回京,老夫人那麽忙,林姑娘要是去編排我們一通,我們縱然不怕,可叫老夫人心裏添了氣多不好?老夫人可是我們九爺的親娘呢!”
老夫人還沒添氣,屋裏奮筆疾書的褚翌先添了氣!死丫頭說話總是氣人,到底會不會拍馬屁?!
隨安又跟武英聊天:“不知道褚帥什麽時候回來……”語氣很是期盼。
武英是個男孩子,比她更期盼:“年前回來就好了!過年肯定熱鬧。”
褚翌火冒三丈:這倆家夥到底有沒有想到他們的主子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啊!
他拉開書桌下頭的抽屜,抽出一個小本子,一連在上頭劃了三道杠,這都是隨安的“罪證”!等他忙完這陣子,一塊收拾她!
隨著得勝的隊伍一日日的臨近上京,京中的氣氛漸漸熱烈了起來,大家都盼著見見班師的盛況,連臘月二十三日的祭灶都過得心不在焉。
大爺帶著七爺早就出發去迎父帥。褚翌也想去,被老夫人攔住:“總得有人留在家裏幫我待客,再說他們去了,也是遠遠的跟隨著,也沒法進了隊伍裏頭去見你爹,你爹可是有皇命在身的。”
褚翌垂頭喪氣的繼續寫功課,老夫人抿了唇笑,特意叮囑了隨安:“好生伺候了九爺,不要叫外人打擾他。”
隨安聽說林姑娘最近跟錦竹院走的近,正好不想陷進她們的那些算計裏,連連點頭,等褚翌進了院門就緊緊關閉門戶,有人來說話也是隔著門說幾句。因為奉了老夫人命令隻管照顧褚翌,所以她有了時間,趁機把那個鷹擊長空的閑章給刻了出來。
方寸之間,一隻雄鷹舒展翅膀直衝飛天,四個比綠豆略大的字淩厲非常,看著就極有氣勢,隨安得意極了,忍不住就想起前世裏頭的熱血沸騰蓬勃向上的青春,感覺整個胸腔都熱了。
“你又在美什麽?”褚翌在她耳邊喝了一聲,看見她手裏的東西一下子奪了過去。
美麗的夢瞬間破滅。
褚翌的自大絕對不會比林頌鸞少:“這是預備給我的?”
隨安啞然,她說給他肯定要被他嘲笑說是諂媚他,要說不是給他,那下場更慘,說不定都會挨打。
褚翌等不到她的回答,眼神越來越細,眼瞅著馬上就薄成了刀片兒,隨安忙道:“九爺的生辰快到了,奴婢想著……”她就算討好他,那也不能挨頓嘲笑不是?
褚翌的生辰在正月初七。
褚翌拿著印章在陽光下看了一圈,吐出一句:“無事獻殷勤!”
說完想起後頭接著的那句“非奸即盜”就格外別扭,哼唧了一下,沒好氣的問:“想要什麽好處,說來聽聽。”
“九爺,您把賣身契還給我吧?!”
這是她目前最迫切的願望,一有點想頭就迫不及待的從心裏發了出來。
隨安覺得自己可能腦子進水了,要不怎麽會提這個敏感話題?
褚翌的目光漸漸陰沉了下去。
隨安偷著扭了下自己,立即眼淚汪汪,跪下抱了褚翌的大腿:“九爺,奴婢就想活著好好的伺候九爺一輩子,您看奴婢不是良籍,連府裏的小丫頭都能說潑熱水就潑熱水……九爺,”她仰起頭給他看她眼中真實的淚水,哀哀的哭道:“奴婢都是要做通房的人了,這點體麵不能給麽?”
褚翌被她抱得臉紅耳赤,又懷疑自己的認知是不是哪裏出了錯誤,皺著眉遲疑的問:“你真的想伺候我一輩子?”
隨安猛點頭:“奴婢可以發誓。”卻沒說發什麽誓言,誓言當然不能亂發,她都能穿過來,一切皆有可能,萬一給實現了呢?
褚翌雖然知道她一向狡猾奸詐,但決計沒有想到她能無恥到欺騙純真男童的地步,是以心裏就有點相信了。
相信之後,又有點不好意思,拽了拽腿,沒拽動,當然,他也沒用上多少勁就是了。
過了很久,隨安正在思慮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就聽褚翌陰森森的問:“你把鼻涕擦我袍子上了?!”
上揚的疑問還沒落下就直接變成了個肯定。
隨安當然不承認:“是眼淚,真的。”她倒是想惡心惡心褚翌,但眼淚都是假的,鼻涕就更不好製造了。
褚翌卻在思忖自己答應隨安當通房答應的太過容易:怎麽看都覺得好似吃虧的是自己呢?這丫頭還沒當上通房,就跟自己要賣身契,要是當上通房,施展點魅惑手段,自己萬一再發昏,說不定就成了姨娘……想到最後,褚九爺的大腦已經編製了一頂“禍國妖姬”的帽子戴到隨安頭上。
他這次是真心實意的把腿收回來,惡狠狠的對她道:“想的美。”
地上隨安神色哀怨,隻目光中閃過一抹狡黠笑意又轉瞬即逝。
日子被眾人一天天的數著,似乎過的飛快,到了臘月二十六,褚帥率軍到了外城,軍士們各自歸營,隻剩下一千禦林軍隨褚帥進京,上京的氣氛到了一個新**。
具體到隨安身上,就是蓮香竟然讓人把她早先應得的賞錢送了過來。
王子瑜則親自送了其餘的詩作跟文章過來,又千叮囑萬囑咐的讓褚翌:“一定要多改幾個字,這裏頭有些文章也是我以前做的……,這兩日給你作詩作的我看什麽都是四四方方仄平平仄的。你這個章不錯,你竟然有閑工夫刻章?!”
褚翌得意:“這是有人孝敬我的。”一副“老子做人就是這麽成功”的模樣。
隨安端了茶上來,王子瑜放下手裏東西,笑著道:“祖母終於鬆口允許我去蜀中遊學啦!等過完年出了正月就走。”
褚翌笑:“我敢打賭,你到三月三也走不了。”
“我若是走的了又怎樣?”
“條件隨你開,隻要我有的。”褚翌放言。
兩個人伸手在空中擊了一掌。
隨安送王子瑜出門,王子瑜輕聲問道:“大軍班師,你不去看看?”
隨安想起天朝威武雄壯的閱兵,搖了搖頭:“我不去。”
到了門口,王子瑜站定,朝著書房看了一眼輕聲問道:“你想不想去巴蜀看看?”
隨安不疑有他,笑著回道:“巴蜀之地,天府之國,若是有機會當然很願意去看看。聽說,隻一個都江堰就可看到伏龍觀,二王廟,玉壘關,玉女峰,靈岩寺,翠月湖等很多名勝呢……”她前世也還沒機會去過,細細想來日月變遷,但山水不變,說不定她走過的地方,她的親人在後世也會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