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披風
轉眼到了賞梅的日子，孟毓曉一早便起來細心梳洗了一番。
雖說平日裏並不喜歡刻意打扮，但畢竟趙氏叫人送了話來，自己也不能過於怠慢，稍施粉黛，又淺淺勾了眉眼，妝容雖淡，卻十分的舒爽。
“姑娘，別哪一套簪子好？”巧雲捧了首飾盒過來問。
難得見自家姑娘裝扮，巧雲便去庫房尋了兩套簪子出來，一套是紅珊瑚的，一套是珍珠的。
“要說這紅珊瑚這套配今日這披風最合適不過了。”巧雲將盒子放到梳妝鏡前說道。
孟毓曉側眼瞟了一眼盒子裏的簪子，這紅珊瑚的簪子一套三支，一隻大的，是孔雀開屏狀，另有一對小的，是梅花狀，按理說，這形狀、顏色皆是今日最稱景的，然而，紅色也是最顯眼的。
“紅色好是好，隻怕過於顯眼。”孟毓曉淡笑著將紅珊瑚的首飾盒往裏推了推，“但凡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我又何苦去惹人注意呢。”
巧雲也沒再勸，伸手取了珍珠的簪子輕輕插入孟毓曉的發髻裏，主仆兩人便起身出了屋子。
麗娟早在門口候著了，手裏拿著孟毓曉的披風，見她出來，趕緊恭恭敬敬地送上來，由巧雲為孟毓曉穿上。
“這披風你穿著倒是挺合適的。”孟毓曉的目光輕輕往麗娟身上掃了一眼，自己前日才讓巧雲將這披風送給麗娟，她今日便穿了。
這淡綠色的披風，確實適合她稚嫩乖巧的模樣，她又在發包邊別致地插了兩朵粉色的花，越發的好看起來。
麗娟見孟毓曉誇讚自己，連忙羞紅了臉，朝著孟毓曉躬身一拜，“奴婢謝姑娘賞。”
孟毓曉輕輕扯了一下嘴角，伸手扶了巧雲，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好馬配好鞍，你的模樣，倒也配得上這身衣服，不虧！”
說的麗娟是眉開眼笑，一旁的巧雲卻是默不作聲，扶著孟毓曉安靜地出了翠竹園。
“姑娘！”身後的麗娟快兩步追上來，羞澀地看了一眼孟毓曉，扭捏地說：“今日院子裏熱鬧，奴婢可不可以去瞧瞧熱鬧？”
“今日園子裏賓客多，你跟著去湊什麽熱鬧！”巧雲搶在孟毓曉之前嗬斥了麗娟一句。
麗娟抿抿嘴，瞥了一眼巧雲，又一眼委屈地看向孟毓曉。
孟毓曉瞧著她的樣子，倒是笑著開了口：“你若想去玩便去吧，隻不過今日園中人多，莫要惹事！”
“是！”麗娟立馬大喜，屈膝朝著孟毓曉一拜，“奴婢隻是四處看看，絕不會惹事！”
孟毓曉沒有看她，轉身喚了巧雲便繼續往園子裏走去。
“姑娘何必這麽縱容她？”巧雲走了幾步，小聲跟孟毓曉說道，“今日園子裏都是客人，她這張揚的性子，指不定會闖下大禍！”
“今日園子裏來的都是夫人和姑娘，就算麗娟不懂規矩，人家姑娘也懂規矩，能闖什麽大禍。”孟毓曉淺笑著說，“再者，你我也不在屋裏，她要溜出去玩我們也攔不住。”
巧雲抿抿嘴，扶著孟毓曉更加小心些。
“可奴婢瞧著她那樣子便覺得要出事！今兒個府裏多少達官貴人，她一個丫頭打扮得這麽花枝招展的做什麽！”
“人人皆有愛美之心，隨她去吧。”孟毓曉說著伸手輕輕拍了拍巧雲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巧雲會意，抬頭順著孟毓曉的目光看過去，焦芙蓉帶了兩名侍女從對麵走來，看來也是準備往老夫人的合歡居去。
巧雲的手不由得在孟毓曉的胳膊上用力抓了一下，上次遊戲一事已經讓巧雲見識了這位表小姐的手段，但凡不是像其他閨院姑娘那般耍些小手段，她出手，那是要見血的，所以，由不得巧雲有些害怕。
孟毓曉倒是十分的淡定，從容第停下步子，遠遠地朝著焦芙蓉施了一禮。
周圍沒人，焦芙蓉自然是一點都不待見孟毓曉，狠狠瞪了她一眼，便轉身進了合歡居。
“姑娘，我們要不晚點再進去？”巧雲怯怯地看向孟毓曉道。
“再晚老夫人該怪罪了。”孟毓曉說著便動了腳步，不急不忙地進了院子，去了身上的披風，才繞過屏風，去裏麵給老夫人請安。
“三姐姐來的正好，我和表姐正要往花廳去，你也一起吧？”孟毓嫻見了孟毓曉，如同見了救命稻草，趕緊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孟毓嫻如今是不敢單獨跟焦芙蓉待一塊了，方才老夫人讓二人一同去花廳，她正在找借口，不想孟毓曉進來了，所以毫不猶豫地便靠了過去。
孟毓曉沒有立馬答應，而是扭頭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笑著說：“你母親和嬸母在梅園招呼各位夫人，你們姐妹幾個便去花廳陪陪各家的姑娘，三人中你年紀最長，多擔待些，別怠慢了客人，叫人笑話。”
自從上次孟毓曉伺候老夫人用飯之後，老夫人越發覺得這三丫頭行事成穩，再又看孟毓嫻還是孩子般模樣，忍不住便多叮囑了孟毓曉兩句。
“外祖母這說的是什麽話？”焦芙蓉還未起身，便嗲聲依在老夫人身旁說：“這自古以來，後院之中都是嫡庶排序的，哪有按長幼排序的。今日這宴會合該毓嫻妹妹幫著舅母主持才是，外祖母若是不放心，芙蓉倒也能幫些忙。”
老夫人聽了焦芙蓉的話，樂嗬地朝她笑了幾聲，“早前便聽你母親說你在園中如何能幹，你毓嫻妹妹見得少，便讓她跟著你好好學學。”
焦芙蓉笑著起了身，“學習不敢，芙蓉隻管給妹妹打個下手罷了。”
“那你們三人便去吧。莫要叫客人等著了。”老夫人笑著說。
三人應聲一拜，轉身出了屋子，各自穿上披風，便往花廳去了。
一路上，孟毓嫻都是靜靜地跟在孟毓曉身旁，時不時謹慎地打量一眼焦芙蓉，眼中還帶著些怯意。
焦芙蓉一臉傲慢，用眼角餘光將孟毓嫻的神態收在眼裏，心中甚是得意，然而轉眼瞧著孟毓曉那淡定自若的樣子，不由得又恨得咬起了牙根。
哼，區區一個庶女，憑什麽擺出這般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