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災民
“昏庸,著實昏庸!”石小凡也跟著說道。
旺財和來福幾個狗腿子們嚇得魂飛魄散,小公爺瘋了,絕對是瘋了!
眼前這逆賊罵天子昏庸也就罷了,你也跟著說天子昏庸,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狗腿子們雖然習慣了小公爺的語不驚人死不休,但石小凡作死向來也都是有底線的。
石小凡的聰明之處就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讓你抓不著把柄又無可奈何。
可辱罵天子,這是頭一遭。這要傳出去,趙禎非弄死他不可。
從李魁口中得知,牟縣的百姓是因為大量土地兼並,致使百姓無地可種而淪為流民,這與自己和範仲淹想的差不多。
京城流民問題並不是因為旱災蝗災,而是因為農民失去了土地。而大地主們又拚命剝削,他們種的糧食還不夠交租的。
宋代的農民起義此起彼伏,其數目之多是空前絕後的。有記載的農民起義中,從宋太祖乾德三年的第一次農民起義,到南宋末年最後一次農民起義,宋朝前後300餘年中經曆了433次農民起義,其中230次發生在北宋,203次發生在南宋,平均一年就有1.4次。
這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數字,好在大宋經濟相對繁榮,工商業的崛起使得百姓生計多了些,這才沒有造成大規模起義。
大宋農民起義次數雖多,大規模的還是很少。
聽石小凡這麽一說,李魁登時高興起來:“就是,狗皇帝無道,我這便進京提刀來殺了!”
“嗯,不過,李魁兄弟你想過沒有。萬一天子並不知情,他什麽都不知道,是下麵狗官在搞鬼呢?”石小凡突然問道。
這一下讓李魁怔住了,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你是說,天子並不知情,是下麵的狗官們貪得無厭?”
石小凡笑著點了點頭:“正是。”
“不可能!”李魁當然不相信:“天子怎麽可能不知道,狗官們可都是他任命的。”
“知人知麵難之心,四海九州這麽大,天子能力有限,他管的過來麽?這幾年朝廷也派了不少官員來調查過吧。”
“嗯,這倒是。可管什麽用,朝廷派官員來查,賑災糧食都發到百姓手中了。官員一走,縣令和那些大戶就讓百姓把往年欠的租子交上去。百姓們無奈,隻能將賑災糧食當租子給交了,然後再去京城乞討。”李魁恨恨的說道。
石小凡一拍桌子:“所以說啊,若是因為天子昏庸,他為什麽派人來查?”
李魁愣了,想了半天終於道:“這麽說,這事還真不能怪天子。就是牟縣那些狗官做的惡,我中了他們的計!我這便回去殺了那狗官!”說著就要起身。
石小凡一把拉住他:“急什麽,李魁兄。你現在回去,那狗官定然會有防備,你再殺他怕沒那麽容易了。”
李魁將腰間兩把斧子‘砰’的一聲,往桌子上一放:“怕個甚,俺定然砍下他的狗頭!”
對於這莽漢,石小凡還是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我說,你就算殺了狗官又有何用。你殺了他,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狗官來上任。那些大戶霸占著田地,還會繼續魚肉壓榨百姓。”
“那你說,俺該咋辦?這些個狗官,個個都該殺!”李魁將桌子拍的震天響。
店小二早就沒了睡意,他被這無法無天的倆人嚇得縮在桌角瑟瑟發抖。
這倆人口出大逆不道狂言,像是要造反,這可是要殺頭的。
石小凡嘿嘿一笑:“不才我就是朝廷派來的通判,專門往牟縣去的。”
李魁一聽大驚,一把將桌子上的兩把斧子攥在手裏:“你,你是官府的人?”
旺財和來福一看對方亮起了家夥,嚇得慌忙也拔出腰刀。
狗腿子們戰戰兢兢,眼前這壯漢五大三粗看起來力大無窮,幾個人怕不是對手。
但小公爺安全第一,旺財和來福雖然混蛋,但對石小凡還算忠心。倆人硬著頭皮站在了石小凡跟前,可惜握刀的手在微微發抖。
“幹什麽,滾一邊去,丟人現眼!”石小凡對狗腿子們怒道。
旺財和來福這才悻悻的退到了一邊,可手裏的刀並未放下。
“李魁兄,實不相瞞,我就是天子派到牟縣專門調查那些狗官的。你若是信得過我,就跟我走,若是當真查到那些狗官貪贓枉法,我一定會殺了他們!”
李魁有些糾結,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石小凡的話。他雖然粗獷卻非全然無腦,李魁舉起碗裏的酒:“好,俺跟你走。不過俺醜話說在前頭,你若是與那些狗官同流合汙,休怪俺的斧頭不認人!”
石小凡還真就缺這麽個愣子,旺財和來福幾個狗腿子打群架欺負人還行,讓他們打仗殺人他們怕是沒這個膽子。
眼前這家夥五大三粗,長得又壯實,留他在身邊做個得力助手再好不過。
“好,李魁,我看你身強體壯像個大黑牛,我便叫你鐵牛如何?”石小凡問。
“憑啥叫俺鐵牛!”李魁大怒:“要叫就叫俺黑牛,黑牛好聽,嘿嘿。”
“好,以後就叫你大黑牛。旺財,上去給他安排個房間。”
旺財招呼店小二上了樓,李魁拍著胸脯:“石通判,俺黑牛是個粗人,隻要你別嫌棄俺,俺就你幹了!”
第二日眾人啟程,有了這個壯漢在身邊護送,石小凡心安了不少。
李魁確實體壯如牛,他跟在馬車身後走了一路,竟是不知疲倦。
石小凡讓他上車,他嫌自己太重,馬車走的又太慢。好不容易到了前麵一處集市,石小凡買了匹馬給他這才做罷。
牟縣離著京城本不甚遠,到達牟縣地界時候,石小凡還是被滿眼的觸目驚心所震撼。
這裏百姓困苦程度遠遠超出他的想象,百姓們衣著破爛。他們的房屋低矮,殘破的茅草屋一排排立在村落。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土豪劣紳們的磚牆紅瓦,高門大院。
街上到處都是乞討的百姓,他們或站或坐,麵無表情目光呆滯。
他們更像是一群行屍走肉,食物,是唯一能夠勾起他們行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