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個人去了一家火鍋店，因為不是節假日，這個時候的人也不是很多。
林鹿初心裏還有點期待，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火鍋了。
因為沒有朋友，沒有人能陪她一起吃。她也覺得一個人的火鍋不叫火鍋，竟然就真的沒吃過了。
飯桌上，流雲彩熱絡地給林鹿初夾菜。
林鹿初一開始還會有點不自在，後來也開始坦然接受了。
她發現流雲彩真的很有魅力，明明今天才是她們認識的第一天，但流雲彩對她的照顧，對她的態度，讓她覺得好溫暖。
忽然鼻尖一酸，覺得眼睛熱熱的。
她真的好羨慕她，羨慕她可以隨心所欲，羨慕她像個太陽一樣，可以溫暖別人。
如果，她能早一點遇到她就好了。
“來，多吃點肉，”流雲彩夾了幾塊肉片放在她碗裏，念叨她：“你看你瘦的，等過兩個月天氣冷起來了，一陣風就能把你吹跑了。”
林鹿初微微點點頭，友好的說了聲謝謝。
‘酒足飯飽’之後林鹿初起身說要去衛生間，流雲彩正打算起身陪她一起去，但剛剛一撐上桌子，就看到晏溪行在衝自己使眼色。
“呃，初初，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她這都要站起來了，忽然又坐下，有點太奇怪了。
隻好扯出這麽一個理由，假裝自己征詢她的意見。
林鹿初果然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嗯嗯，那你注意安全。”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之後，流雲彩才垂下眼睛，“幹嘛？想趕我走啊？”
“沒有。”晏溪行否認，手指在桌上敲打著，“你為什麽要接近她？”
流雲彩露出一個錯愕的表情，“接近？”簡直不敢相信晏溪行說的什麽話。
“你以為我做什麽？我們怎麽說也是青梅竹馬吧，你這麽不相信我？”
晏溪行沒什麽表情，隻是往窗外看了一眼，“她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你最好快點說。”
流雲彩也不跟他繞圈子了，聳了一下肩，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我看到了她手腕上的傷痕，像當初……菁菁手上的一樣。”
“甚至是更深。”
她好像還能透過那些觸目驚心，猙獰的傷痕看到它們曾經血淋淋的傷口。
菁菁當初，手上的傷口沒有這麽嚴重，還常常扯謊沒有告訴她們真相。
她們一直被蒙在鼓裏直到她從天台一躍而下。
雖然當初菁菁扯謊了，但也終歸是因為她們沒有給她過多的關注和在乎。
是他們做得不好。
還有一個原因……
流雲彩沉默了幾秒，再度開口：“我覺得她很合我的眼緣，我很喜歡她，想跟她做朋友。”
說這話的時候林鹿初已經回來了，剛巧聽到她這樣說。
心裏瞬間被一陣暖流包裹。
原來自己，也是有人喜歡的。
晏溪行沒說話，他擔心的是流雲彩的性格會對林鹿初造成二次傷害。
流雲彩從小性格就大大咧咧的，雖然對朋友真心真意，但心思不太細膩，也很神經大條。
也常常是三分鍾熱度。
“她需要的是永遠的真心朋友，不是三分鍾熱度的朋友。”
晏溪行沒有避諱林鹿初說出這句話，他能看出來，林鹿初接受流雲彩親近自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流雲彩對她的態度，也因為她自己想要做出改變。
以她現在的樣子，一旦她完全接受讓流雲彩融入自己的生活，就一定接受不了流雲彩的離開。
如果沒法一直陪在她身邊，倒不如一開始就不打擾，不給她希望。
流雲彩皺眉，很是嫌棄的看著他，“嘖，就你對初初好是不是？我也是真心喜歡初初的好吧。”說著還伸手去抱她。
雖然林鹿初的身體有些僵硬，但還是沒有推開她，放縱自己接受著她的擁抱和親近。
“我和初初一定會是好朋友的。”
林鹿初臉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心裏已經波瀾洶湧。
她也可以擁有朋友了，對嗎？
三個人休息了一會兒後，才回學校去。
流雲彩回自己班上，晏溪行直接帶著林鹿初去辦公室，三個人在不同樓層分開。
晏溪行帶著林鹿初走到辦公室門外，臨敲門之前微微側頭看向林鹿初，“害怕嗎？”
林鹿初點點頭，這是她轉來之後第一次來老師辦公室，還是因為翹課，她當然怕。
“不用怕，有我在。”
男孩站在他麵前，微微垂著頭，眼神堅定而溫暖，和她說：“不用怕，有我在。”
好像，就真的沒有那麽害怕了。
兩個人走進辦公室，一前一後走到班主任的辦公桌前。
“林老師。”
晏溪行先開口喊了一聲，乖巧得很。
林敏意抬頭，看向林鹿初的時候扶了扶眼鏡，打量她的氣色和身體狀況。
昨天的事情，數學老師和她說過了，但是她沒有親眼看到，今天忙完手頭的事情後再去教室，也沒看到她的人。
“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林敏意平時很嚴肅，麵對林鹿初的時候難得的和善。
林鹿初剛轉學來的時候學校上麵是打過招呼的，要特別留意又不能過多關注。之前一直都沒出過什麽問題，她也就沒怎麽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誰知道昨天就出事了。
林鹿初搖搖頭，沒說話。
以前遭受的比這些都要嚴重多了，她也度過了，何況是現在這點小事呢。
晏溪行見她不說話，自己開口道：“她沒什麽事了。”
“那和我解釋一下，為什麽上午兩節課都不在？”
她上午去找林鹿初的時候，班上同學說第二節課下課之後就沒有在教室見過林鹿初了。現在都已經下午第一節課了，林鹿初才回來，她作為班主任，有必要了解她的情況。
“我……”林鹿初腳不自覺地動了動，雙手拘謹的握在一起，“我去衛生間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去醫務室了。”
她的聲音小小的，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卻還是要幫施暴者隱瞞事實。
晏溪行在一旁看得生氣不已，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老師，”他正要開口說明真相，林鹿初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麽一樣，忽然拉了他衣角一下。
晏溪行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行吧，她不想說，那就不說。
“老師，是別的同學告訴我林鹿初在醫務室我才去找她的，我們不是有意翹課的，你看，還有藥。”
為了增加可信度，晏溪行還特意揚了一下手裏裝著雲南白藥的塑料袋。
林敏意看了一眼，沒打算一直揪著這件事，歪頭笑著跟林鹿初說：“林同學，你先回教室上課吧，我和晏溪行還有點話想說。”
林鹿初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林老師，您有什麽事嗎？”
“這是你這學期三次考試的成績分析，你自己可以看一下。”林敏意從抽屜裏拿出幾張A4紙，遞給晏溪行。
晏溪行拿過來隨意翻看了幾眼，無非就是說他成績下滑，沒什麽意思。
他自己心裏清楚，成績和之前比確實差了點，但也是在一個正常的波動水平，根本就不需要這麽上心。
“你看完之後有什麽想說的嗎？”林敏意手指在A4紙上麵敲了敲，又恢複之前嚴肅的樣子。
晏溪行這孩子當初是以A市中考狀元的身份進的一高，高一的時候就分在她手上，從高一開始就是年級第一。
但是這學期一連三次考試，晏溪行都失利，痛失第一的寶座。
“正常波動，沒什麽想說的。”
林敏意倏然皺起眉：“你現在的態度很有問題，這樣的波動在以前是正常的，但現在已經是高二下學期了，你馬上就是一隻腳踏進高三的人，這樣的波動就是不正常的。”
“你能拿第一，為什麽一定要拿第二呢？”一想到晏溪行連續三次考試都不是第一，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能拿第一，那別人當然也能拿第一了。這就和林老師能拿優秀教師，別的老師也能拿一個道理。”
林敏意正要開口，晏溪行搶在她前麵說道：“但林老師你放心，我這升學率肯定是沒跑的，放寬心，人生不是隻有第一的。”
話落，腳底抹油一溜煙跑了。
“現在的孩子，真是一點都不服管了。”
林敏意取掉眼鏡揉了揉眉心，像晏溪行這樣又皮又聰明的學生，她操碎了心也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