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寒假悄然過去,風雪也在立春來臨的時候結束了。
新的學期,林鹿初再一次站在了騰躍的門口。
她再次穿上騰躍的校服,和從前好像沒什麽兩樣,又好像和從前一點都不一樣。
校門上龍飛鳳舞刻寫著的騰躍中學四個大字,從來不會因為人來人往而有任何的改變。
她走的時候是這樣,現在她回來了還是這樣。
林鹿初還站在門口發呆,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撞她的人還先不高興了,“站哪裏不好非要站門口。”
懶得跟她爭,林鹿初直接往教學樓走去。
鹿姝爾重新把她安排進來,還是之前的那個班,林鹿初覺得鹿姝爾有時候做事情,真的讓人無法理解。
之前她在學校的時候一直都是薑紅色的頭發,整天都把頭發紮起來,人顯得怯懦又老實。
現在她把頭發染成了黑色,劉海長長的又披著頭顯得又冷又不好說話。
等她出現在教室裏時候,很多同學都沒認出她來,以為是班上新來的轉學生。
自我介紹的時候,她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眼裏的陰鬱濃得化不開,“我是林鹿初。”
教室裏忽然安靜下來,一時間許多人的臉上神色都各異。
在看到所有人臉色都泛著清白的時候,才露一點點笑臉。
原本不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很陰鬱了,現在再望著他們笑,那些做過虧心事的人,都覺得她像來索命的惡鬼。
有害怕心虛的,自然也有對她仍然懷恨在心的。
暑假的時候班上好幾個同學都因為跟她和晏溪行他們打架進了警局被警察教訓,還被父母大罵特罵。
當時就恨不得撕碎她,隻是林鹿初不在B市,他們也不能打個飛的跑去A市隻是為了找她的麻煩。
現在好啊,林鹿初又回來了。
送到了她們手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開學第一天,班主任叮囑完以後,就讓她們搞了一個大掃除。
但卻單獨叫走了林鹿初。
林鹿初有一點是非常慶幸的,因為之前的班主任已經不在了,現在的班主任還完全不認識她。
應該,不會像之前的那個班主任對她那樣對她了吧。
新老師很溫和,跟林鹿初說話的時候都是帶著笑的,知道她成績不好也沒有說重話,隻是告訴她,努力了就行,這一次高考不行,還可以複讀,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林鹿初覺得她簡直是天使。
歡愉的心情總是短暫的,林鹿初回到教室之後就收到了那些人給她的一個下馬威。
她的課桌和椅子上都是書,連書包都是濕漉漉的,書包裏麵倒是沒什麽重要的東西,幾本書不能用了之後還能再買。
但這樣的場景讓她覺得挺生氣的,以前的她隻會一味的隱忍,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會因為生氣而反抗,反倒是總是在反省自己是不是有哪裏做得不對。
那些人就是吃住她一定隻會忍氣吞聲,所以才開學第一天就動這樣的手。
但對不起,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林鹿初了。
她會讓她們知道,報應是什麽樣的。
*
大掃除搞得差不多之後,大多數同學都已經回到了座位上開始溫書。
高三下學期的時間總是緊迫的,所有人都是抓緊時間在學習。
等到最後一個人也坐到位置上的時候,林鹿初趁著老師還沒來,拎著自己還在滴水的書包走上講台。
書包吃了水變得意外沉重,但好在是她能夠承受的範圍內。
她撒手把書包扔在講台上,書包裏流出來的水在講台上蔓延開來,順著桌邊滴到地上。
林鹿初笑著開口,“耽誤大家一點時間。”她指了指書包,“大家看見了,我的書包進水了。”
“當然,它也不可能是自己長腳去了水池裏遊了泳,所以我的猜測,這一定是哪位同學不小心灑上去的。”林鹿初看向每一個人的臉,看到她的目光移去的時候大多都躲的躲避的避,“如果有人願意承認,那我就當她是不小心灑上去的,或者如果有人看見了是誰不小心的,也可以告訴我。”
沒有人回答她。
四十人的教室裏,此刻安靜得隻有水滴的聲音。
等了一分多鍾,還是沒有人說。
“那看來大家都不願意說是誰啊。”
“行。”林鹿初點頭,“那今天,趕在開學之際,林老師給大家上一課。”
她走向教室後排,角落有一個水池,是用來方便大家洗手和打掃衛生,而且她也看見了,那裏有一根很長的水管。
“不是真正做了壞事的人才叫壞人,幫助壞人隱瞞或是包庇的人,才更壞!”
話音剛落,林鹿初迅速擰開水流的閥門,水管裏忽地湧出很有衝擊力的水流,直直衝向每一位同學。
隻是一秒鍾,整個教室裏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被冰涼的水衝到身上的刺激感,書包和所有書都被打濕的恐懼感。在林鹿初的無差別對待之下,無一幸免。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有人在水流的強攻下罵了她一句。
林鹿初不怒反笑,“這怎麽是我的問題呢?你應該討厭做壞事的那個人啊,她自己不承認你們也幫她瞞著,別以為隻有做了壞事的人才要受懲罰,你們也都是幫凶,都別想撇清!”
本來都已經到了上課時間,因為大聲尖叫和四處逃竄的這三十多個人,幾乎是整層樓都吵鬧了起來。
一上午,除了林鹿初身上幹的地方多一點點之外,全班沒有一個人能夠幸免。
破天荒的,高三一班上學第一天就放了一天假。
接近零度的天氣裏,林鹿初以一己之力澆濕整個班的同學。
不僅是在學生間,在老師群裏也是一戰成名。
不是沒有人家長來找過她的麻煩,但每次林鹿初去到辦公室之後就是一句,“既然她的家長也來了,我也要讓我的家長過來,學生和學生談,家長和家長談。”
林誌國沒少被這樣的要求折騰到想死。
開學前半個月,他幾乎是天天都往學校跑。
每次看到林鹿初一副漠不關己的樣子坐在辦公室裏,他都想衝過去掐死她。
怎麽就這麽不給她省心。
*
開學第一天的震懾確實讓很多人安分一段時間,但也僅限於那一小段時間。
不到一個月,林鹿初就開始隔三岔五的收到一個小動作。
譬如桌上或是椅子上沾著化了的冰激淋,或是書本被從中間撕成兩半,再不然就是作業本被撕掉。
終於在某一天,林鹿初回到教室的時候,看到自己的書包躺在地上,裏麵的東西也散落一地,書包上還又一個沾灰的腳印。
頓時像引爆了炸彈一樣,忍不住了。
她壓著脾氣,把掉出來的東西都放回書包裏,把書包上的灰拍幹淨之後,將書包放回座位上。
然後她起身,深呼吸讓自己的心跳盡力慢下來,她不能生氣,那些人等著看她的笑話,她偏不讓她們如意。
她緩和好情緒後,微笑,轉身,走到她一直都知道的那個人麵前。
幾個女生正在談笑風聲,她走過去,抬手就給了坐在位置上的女孩子一巴掌,幾個女孩子頓時就楞住了。
“林鹿初!你憑什麽打我!”
“你不應該打嗎?那些小動作我看你做得挺開心的,才挨一個巴掌,應該很劃算吧。”
“你這人怎麽這樣?打人還這麽理直氣壯,你也太壞了吧。”被打女生的前桌也開始幫腔。
林鹿初不惱,還笑著回答她:“她做小動作給人找不開心,她是壞,你知情不阻止不說現在還來指責我,我看你是又蠢又壞!”
“還有你,你也別覺得你挨打了心裏不舒服,你要麽就跟我正麵起衝突,要麽就算是挨打了也別有怨言,這是你該得的。”
她是林鹿初。
但她也不再是當初那個任人欺負的林鹿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