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周一早上，林鹿初手機上收到一條信息。
陌生號碼，但看到來自B市，大概也就是那兩個人了。
林鹿初點開手機短信，進入信息界麵。
冷冰冰的躺著一條：【你在哪裏？】
麵無表情看完，平靜的點擊刪除。
像是從來沒有看到過一樣，若無其事的把手機收起來。
背著書包去學校。
在校門口剛好碰到薑錦杉。
這是之前體育課上拒絕他以後，她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麵。
薑錦杉大方的和她揮手打招呼，朝她走去。
林鹿初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沒打算要和薑錦杉一起走，隻是轉身快步往新教學樓走去。
但薑錦杉很快就追了上來，“你幹嘛走那麽快，我們一起啊。”
她沒有接話，也沒有什麽表情，隻是埋頭不減速度的往前走。
上次論壇的事情薑錦杉也是其中之一，說實在的，她不是很想和薑錦杉還有其他的接觸。
她不希望自己再被誤會。
也不希望自己再因為莫須有的事情被人進行**羞辱。
“林鹿初，就算你不喜歡我，我們應該也能做朋友的吧？”
她搖頭。
“為什麽？你和行哥還有雲彩她們不都是好朋友嗎？”
“我和他們也是好朋友的，我為什麽不能和你做朋友？”
一直選擇沉默的林鹿初內心生出許多煩躁，停下腳步，扭頭認真的看向他，“薑錦杉，你知道為什麽我能和他們成為朋友嗎？”
“為什麽？”
“因為他們對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沒有目的的，可是你說你喜歡我，而且這個喜歡也不是真的喜歡，隻是新鮮使然。”
“薑錦杉，你知道因為你的這份所謂的喜歡我遭受了什麽嗎？你是不知道別人是怎麽在說我嗎？”
像是忽然長出藤刺一般，林鹿初言語變得很是尖銳，情緒也比之前激動了些。
一想起那些她努力要忘掉的畫麵，她就恨不得能馬上逃走，不要再出現在這裏。
可是她想要好好生活，想要和其他同學一樣，正常上課，正常交朋友，正常生活。
就那麽難嗎？
“我隻是……”薑錦杉見她忽然渾身是刺，慌張想要解釋。
“隻是什麽？”她打斷他，“薑錦杉，算我拜托你好嗎？你把你的熱情，你的喜歡放在其他女孩子身上，放在學習上，都可以。”
“但是，你可以不要給我造成困擾了嗎？”
說這話的同時，林鹿初的鼻尖有點發酸，喉嚨因為壓下澀意而漲得生疼，幾乎是瞬間眼眶就紅了。
委屈感鋪天蓋地襲來，但還是死死的忍著淚意，不讓眼淚流下來。
薑錦杉一下子就慌了。“不是，你……我……”
也不知道她是怎麽了，怎麽還要哭起來了。
“薑錦杉！初初。”
兩個人還站在樓梯間，身後的樓梯上忽然傳來流雲彩的聲音。
“你們在幹嘛呢？”
林鹿初沒回頭，隻是趁著流雲彩走上來的時候飛快地加快腳步奔上了樓梯，流雲彩上來以後隻看到她一個背影。
手好像還在臉上擦了一下。
“你幹嘛，你剛剛是不是又騷擾初初了？”
薑錦杉沉默，想到林鹿初紅了眼眶的樣子，不敢接話。
“你知不知道上周學校論壇說得有多難聽？你怎麽就這麽不聽勸呢？”
上周出了那樣的事，晏溪行知道以後就和他說過了，結果放兩天假回來還是跑去騷擾人家。
“可是論壇我不是已經刪掉了……嗷！”
流雲彩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拎著他往樓梯上走，“刪掉初初就沒看見了？刪掉了那些人的嘴是不是就能堵住了？”
“初初已經很不開心了，你要是再騷擾她，我告訴你，我打死你！”
“鬆開鬆開鬆開——”薑錦杉推開她的手，倒抽氣揉著耳朵，痛死了！
“暴力狂！”
“再說一遍。”流雲彩斜睨他一眼，大有他再說一遍就掐死他的氣勢。
薑錦杉氣不過，憤憤哼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跨完了剩下的梯級，跑回了自己的教室。
流雲彩翻了個白眼，看向林鹿初教室的方向。
剛剛初初，是在哭嗎？——
明明和上周隻是隔了兩天，整個年級氛圍卻好像真的進入了高三。
高三的緊迫感壓在每一個人的身上，也在每個人緊蹙的眉間。
林鹿初還是在晏溪行的堅持之下和他做了同桌。
其實她的成績一直都是墊底的，雖然進了一高的實驗班，完全都是走的後門。
林敏意那麽凶，把班上每一個同學的學習成績看得那麽重要，卻偏偏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個學期。
她也想好好學習的，但她就是怎麽都沒法集中注意力。
一道題做著做著就走神了，怎麽都算不出正確的答案。
聽老師講課或是自習也是，聽著聽著看著看著，她就開始發呆了。
“晏溪行，這道題你能不能再跟我講講？”
林鹿初指著一道數列題，扭頭問晏溪行。
剛才老師說了一遍，她也沒聽懂，離高三就剩這麽點時間了，她也想好好努力，考個好大學。
晏溪行一愣，這應該是林鹿初第一次讓人給她講題吧，有點突然，但他還是認真給她講了一遍。
“聽明白了嗎？”
“啊？”林鹿初茫然張了張嘴，完全是發呆回神後的樣子，“我剛才走神了，你可以再講一遍嗎？”
他盯著她看了幾秒，不好說些什麽。隻是拿出自己的草稿紙，大筆一揮寫了兩分鍾。
然後把紙遞給了她，“我這裏寫得很詳細，你可以一步一步的仔細看，哪一步不懂再問我。”
林鹿初草稿紙，認真的點了點。
五分鍾後，晏溪行想看看她理解得怎麽樣了，一扭頭看到她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她的睫毛很長，濃密像把扇子，此刻正乖巧的蓋在她的眼下。
她的皮膚很白，湊近一些還能看到她清晰的血管。
大概是在做什麽不好的夢，眼珠晃動得厲害，眉心微蹙，睫毛也不停的撲閃。
林鹿初是被班長叫醒的，當時已經下課了，不知不覺她又睡過了一節課。
晏溪行不在座位上，班長和她說林敏意找她，她就趕緊去了辦公室。
莫名的覺得辦公室似乎比以往要嚴肅許多，她踱步過去，小聲喊了一句：“林老師。”
林敏意看她怯生生的走過來，有些不自然的推了推眼鏡，原本準備好的一些話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了。
“林老師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林敏意輕咳了一聲，讓林鹿初在她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林同學啊，老師找你來呢，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的成績問題，還有一部分……”
她剛一停頓，林鹿初就緊緊抓住了自己身側的褲腿，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也不要太受影響，關於論壇上的事情，老師自然是相信你的，但是老師也希望可以從你這裏了解更多的一點情況。”
林鹿初的手有些發抖，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一定還有很多人看見了。
連老師都知道了，還有誰會不知道。
“關於成績呢，老師是想說，現在我們已經高三了，時間其實已經不多了，以你現在的分數，可能考不上一個好的大學。”
“老師當然是希望你能考一個心目中理想或者是一個一流大學的，所以你要抓緊時間了好嗎？”
林鹿初揪著自己的褲子，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的。
當然她自己也希望自己可以考上一個好的大學。
雲彩還想著和她上同一個大學。
“那第二件事……”
“老師，”林鹿初忽然抬起頭，直視著林敏意的眼鏡，“我沒有。”
論壇上的東西都是假的，都是捏造的。
她根本就沒有做過那些事。
“老師當然是相信你。”
“老師隻是想知道，你有沒有和其他同學相處不愉快？或者，其他同學有欺負過你嗎？”
林鹿初搖頭。即便有，也已經過去那麽久了，說了也沒意義。
“如果你和同學們有什麽相處不融洽的，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老師，好嗎？”
林鹿初點頭。心中腹誹，說了又能怎麽樣呢？還不是隻能和稀泥。
“最後這個問題，我是希望你能理解老師。”林敏意很明顯地像林鹿初表達出她也是為難的，“你知道的，晏溪行是中考狀元，校方包括我在內，都是希望他可以是高考狀元的。”
“論壇上的事情，老師選擇相信你，但晏溪行這學期的表現，確實比以前要差了很多。”
“高三實在太重要了，我希望你，不要影響他，你能明白老師的意思嗎？”
林鹿初不記得自己最後是怎麽回的教室，隻是在看到晏溪行的笑臉的時候，忽然就很想哭。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啊。
為什麽所有人都要拿走她生命裏那些，她覺得彌足珍貴的一切。
她明明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明明她都已經那麽小心翼翼的生活了。
為什麽好像每個人都不想要她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