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臨高二下學期結束，高三補課之前。
一高一年一度的合唱比賽如期而至。
“老晏，你們班領唱選出來了嗎？”
課下，流雲彩叼著甜筒問晏溪行。
晏溪行成績很好，但態度很懶散，所以高一入學的時候，林魔頭隻給他安排了文藝委員這個閑職。
本來文藝委員一年上頭也隻是每年元旦晚會的時候操操心，偏生一高傳統，每一屆高二年級升高三之前都要舉行一次合唱比賽。
“選個屁！”
晏溪行手搭在護欄邊，想到班上那群妖魔鬼怪，恨不得當場薅光頭發。
流雲彩其實也能理解。
二班雖然成績是年級裏最好的，但是除了學習以外，沒有任何一點是拎出來拔尖的。
運動運動不行，文娛文娛也不行。
四十個人的班級，連個領唱都選不出來。
晏溪行隻想撬開他們的腦子放聲大問——除了學習你們還會點什麽？
林鹿初卻不是很了解其中的情況。
扒在護欄上歪著頭問道：“領唱很難選出來嗎？”
她自從去過醫院以後，整個人都像是從之前的某個禁錮中跳了出來。
短短一個月，比起剛來的時候，人也開朗合群了很多。
偶爾還能從她身上看到些許遲緩的靈氣。
晏溪行還沒什麽反應，流雲彩猛地伸手一拍他的背，“領唱這不是在這兒呢嗎？想什麽呢？”
他以為流雲彩在說自己，微微扭頭翻了個白眼，“你那破鑼嗓子跟我們班那些書呆子也沒區別。”
“嘖！”流雲彩伸腳踹了他一下，好想把手裏的甜筒摁在他腦門上，讓他見識見識獨角獸長什麽樣。
居然說她是破鑼嗓子，拜托，她可是校園十佳歌手好嗎？——
幼兒園。
“我說的是初初，初初聲音這麽好聽，唱歌肯定也很好聽的。”
流雲彩一把抱住林鹿初，笑眯眯的像晏溪行推薦，認真的樣子像是真的聽過林鹿初唱歌似的。
晏溪行淡淡看了林鹿初一眼，看到林鹿初有些為難的皺著眉，細細小小的“啊”了一聲，語調上揚，並不是很想參加的樣子。
溫聲道：“如果你不想參加可以不參加，沒人可以逼你。”
一聽他這麽說林鹿初馬上搖搖頭，“不是的，我想參加的。”
對現在想要鍛煉自己的她來說，這是個很好的機會。“我隻是怕我唱不好，林老師選的那首歌好難的。”
也不是一定要當領唱，隻是參加也可以很好的鍛煉自己了。
流雲彩看林鹿初變得積極向上的想要參加集體活動，眼睛亮了亮，很是欣慰。
“對了，你們班選的什麽歌？”
她們班的班主任是個戴眼鏡的中年婦女，在一眾朗朗上口旋律簡單的紅歌中，選擇了一首《歌唱祖國》。
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雖然這首歌十個人裏邊十一個會唱，但是就她們班的水平，能不能把詞背下來都懸。
她就不信了還有哪個老師能比她們班主任更坑人。
直到晏溪行幽幽說出二班的選曲之後，她才覺得，林敏意真的不愧叫大魔頭。
“我和我的祖國。”
“……”
“我覺得林魔頭不是想要你們在合唱比賽裏拿獎，她想要你們死在合唱比賽裏。”
在林鹿初的堅持下，二班的領唱定了兩個人。
分別站在方陣兩頭。
原本林魔頭打算搭配一男一女，想讓晏溪行和林鹿初一起做領唱，但晏溪行主動請纓做指揮，林魔頭就把原來的指揮換成了領唱。
排練的時候沒有階梯，合唱團就像軍訓一樣排排站，但隻間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
林魔頭還要她們每個人站成丁字步，昂首挺胸，又傻又變態。
更傻的，是指揮還要爬到椅子上揮舞指揮棒。
於是在四十個人的合唱團裏，三十九個人每天彩排的時候都要觀賞晏溪行站在椅子上撲棱雙手的傻樣。
合唱比賽當天。
幾乎每個女生都化了淡淡的妝，塗了顯氣色的口紅。
唯獨林鹿初，看起來好像完全不知道她們在做什麽的樣子，好奇的這邊看看，那裏瞧瞧。
頂著一張比化過妝以後還要白嫩的小臉，在後台到處穿梭
雖然也隻是局限於貼牆走，悄悄看別人，但對於她來說，已經是要好大的勇氣了。
晏溪行換完衣服出來，就看到林鹿初趴在牆邊，眼睛卻偷偷看著正在互相擦唇彩的兩個女生。
半響，晏溪行轉身離開。
再回來的時候林鹿初還是同樣的姿勢，隻是看的人換了。
大大的鹿眼眨巴眨巴，也不是向往，就是簡單的好奇。
“林鹿初。”
晏溪行叫她一聲，在她看過來之後向她招了招手。
林鹿初離開牆麵，往他走過去的路上，還一直往下扯著自己的裙子。
她上中學之後就沒再穿過裙子了，今天再穿上，果然很不習慣。
晏溪行看她著走過來，目光控製不住的在她的腿部打轉。
以往寬大褲腿下藏著的是一雙又長又直，還格外細的腿。
大腿和小腿幾乎沒差。
難怪抱起來那麽輕。
“怎麽了？”林鹿初有些別扭的彎了彎膝蓋，眼睛也沒空看他。
她現在變了很多，願意主動說話，也不那麽冷了，表情也多了起來，不再是冷冰冰的樣子。
“我可以捏一下你的臉嗎？”
晏溪行看她一直沒抬頭，隻盯著自己短短的裙邊，握了握手心的東西，輕聲問。
“什麽？”林鹿初沒聽清，抬起頭看向他。
因為晏溪行彎了點腰，她再一抬頭，兩個人的距離就已經很近了。
呼吸噴灑在對方臉上。
她甚至還能在晏溪行的眼睛裏，看到自己清楚的倒影。
“你的眼睛好漂亮。”
大概是因為兩個人距離太近，又沉默太久，林鹿初一會看晏溪行的左眼珠，一會看右眼珠。
差一點變成鬥雞眼，不知道怎麽的蹦出了一句類似土味情話的開頭。
成功的拉回了晏溪行的注意力。
晏溪行回過神後才想起自己來是要做什麽的。
沒等林鹿初同意，直接伸手捏住了林鹿初的下巴。林鹿初突然被迫的揚起了臉，也不知道是因為她臉太小，還是他的手太大。
他的大拇指和無名指分開，夾住了她的臉頰，溫熱的觸感，生生把她的嘴巴擠得嘟了起來。
林鹿初被突如其來的操作驚得睜大了眼睛，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晏溪行低著頭，認真的盯著她的嘴巴。
林鹿初有些無措的動了動嘴巴，發出‘啵-啵-啵’的聲音。
大腦一片空白，都忘了要推開他。
不一會兒，一股巧克力香氣飄過來，嘴巴上忽然多出奇怪的觸感。
像是什麽東西在戳她的嘴唇。
“你…樹不樹在戳我的嘴dua呀？”
嘴唇嘟著，不能發出正確的音節，連閉合都做不到。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大概一個世紀那麽長。
林鹿初才終於在晏溪行臉上看到滿意的神色，還頻頻點頭。
仿佛在她嘴上雕出了一幅絕世佳作。
“顏色很適合你，這個送你了。”
晏溪行滿意的看著林鹿初的嘴巴，眼角沾上笑意，還很是瀟灑的往她手裏塞了一隻口紅。
走的時候林鹿初還聽見他自言自語：“顏色看起來不怎麽樣，塗在嘴巴上居然這麽好看。”
林鹿初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口紅，又抬頭看了看晏溪行的背影。
還是決定找鏡子照一照。
不照不知道，一照差點嚇昏過去。
什麽烈焰紅唇，明明就是血盆大口。
而且晏溪行的手法很奇特，她的嘴唇還挺薄的，卻被他畫成了香腸嘴。
彼時鏡子前還有另一個女生，林鹿初和她對視的時候認出她是班上另一個領唱，友好的衝她微微彎了一下嘴角。
植翎看到她的嘴巴也嚇了一跳，櫻桃小嘴到性感豐唇的轉變，太讓人措不及防了。
她遲疑了一下，伸出手指圍著自己的嘴巴轉了一圈，“要我幫你一下嗎？”
林鹿初也覺得這樣一張血盆大口不太適合上台，但又覺得這是晏溪行塗的。
糾結之後，還是選擇把口紅擦一擦。
但一想到是晏溪行塗的，就開始猶豫。
他好像還挺滿意的，如果她就這樣擦掉了，他會不會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