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奚雲出離開

馬隊轉眼來到近前。南靖將軍打眼一掃,也沒理會巡十八州刺史劉鬆濤,也沒在意開著蓋的棺材,直接將目光落在了奚雲出身上。

他翻身下馬,將韁繩往旁邊士兵那一扔,徑直走向奚雲出。

奚雲出卻像讓人點了穴一樣,一動不動地站著,連平時臉部柔和的線條都突然繃緊。

南靖將軍來到奚雲出麵前,大略打量了一下,沉聲卻溫柔地道:“兮兒,你還好吧?”

奚雲出雙手相疊,執晚輩禮,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舅舅安好!托我母妃在天之靈庇佑,我一切都好!”

南靖將軍微微點了點頭,頗有些無奈道:“你這孩子就是喜歡亂跑,家裏再不好,也總比在外麵風餐露宿,遇到危險要強吧?”

奚雲出麵無表情道:“舅舅說的是。”

劉鬆濤和翟縣令急忙走過來見禮,南靖將軍和巡十八州刺史,分屬軍政,雖然官階說不上誰大,但南靖將軍畢竟是國舅。他的姐姐,奚雲出的母妃曾是先皇的榮妃,當今皇帝繼位後三年,她仙逝,被追封為太皇妃。

而且南靖將軍掌握著大兆一般的軍隊,連皇上都要給他三分薄麵,所以劉鬆濤對南靖將軍格外客氣。

翟縣令本來還有點懷疑奚雲出的身份,但如今見此情景,再也沒什麽可懷疑的了。一張瘦削麵龐,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笑得比苦瓜還苦。

南靖將軍對上前寒暄的兩位大人並不在意,隻是禮貌地拱了拱手,便不再理會。他一早就看到奚雲出身邊站著一個小姑娘,不必打聽也知道兩人關係匪淺,但他也並不在乎,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兮兒,”南靖將軍慈愛地對奚雲出說道:“跟舅舅回去吧!”

奚雲出緩緩地瞟了眼十幾步開外的馬隊,又緩緩轉回視線,垂下眼簾,淡漠的聲音道:“單憑舅舅做主。”

南靖將軍仿佛察覺不到奚雲出的疏離,自顧自地和藹又慈祥地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心滿意足地說道:“這才是好孩子,走吧,跟舅舅回去!”

顧安之一手拿著驗屍錄,一手握著筆,走了過來。他也知道眼前是什麽情況,隻是仍有些詫異,奚雲出竟然就這樣被帶走了。

還有,他此時和薑淩寒有同樣的疑惑,奚雲出不是說和南靖將軍沒什麽來往,不熟悉嗎?現在看起來,也不像是不熟的樣子呀?

奚雲出往前踏出一步,抬頭看了眼南靖將軍帶來的人,轉頭對他道:“舅舅,借我兩個人可使得?”

南靖將軍不知他要做什麽,看了看不遠處的騎兵隊,垂目思索了一瞬,點頭笑道:“是你想要,多少人都隨你。”說著招手,讓那邊過來兩個人。

奚雲出轉頭看了看劉鬆濤和翟縣令,表麵對南靖將軍說,其實說給劉、翟二人聽:“我留下這二人,一人護送李仵作驗完屍返回胥玉,另一人護送六扇門的兩個捕快返回京城,將今日的驗屍錄送到大理寺。有個七八日便可返回軍中。”

南靖將軍對兩個騎兵道:“辦完差事就回來,不可耽擱,也不可憊懶,盡心盡力完成殿下的吩咐。”

兩個騎兵齊聲應道:“尊令!”

這兩個保鏢有多少戰力暫且不論,他們的作用其實主要是監督。有了這兩個人跟著,就是南靖將軍,景王殿下一直如影隨形,有什麽異動,自然也會報給他們知道。任劉鬆濤有多大的手,就算能遮天,也不敢動南靖將軍的人。

交代完,奚雲出徑直朝騎兵隊走去,沒有跟薑淩寒和顧安之道別。

一個士兵將馬讓給了奚雲出,他和南靖將軍翻身上馬,撥轉馬頭,揚長而去。

南靖將軍的騎兵隊像一陣南邊吹來的風,打了個旋兒就走了,還卷走了奚雲出。

這邊驗屍還得繼續,日頭快落到樹梢上的時候,才算結束。

顧安之和薑淩寒連夜將李仵作送回了胥玉城,有南靖將軍的衛兵跟著,劉鬆濤一時間也無計可施,隻得眼睜睜看著人離開。

他們從胥玉出來卻沒有直接回京,而是又回到了南昭城。

辛老伯那裏需要一個交代,薑淩寒本想讓顧安之帶著驗屍錄和南靖將軍的衛兵先返回京城,但顧安之執意同行,三人便一起回到了南昭城。

棉金客棧裏,顧安之和薑淩寒剛和辛老伯交代完昨日驗屍之事,店小二就上來敲門。

“客官,樓下有人找。”

顧安之和薑淩寒對視一眼,都戒備起來。他們倆在南昭城,除了仇人沒有其他熟人。

昨日剛開棺驗屍,仇人的罪證正握在手上,此時有人來找,不是殺人滅口,難不成還是設宴送行嗎?

“是什麽人?”顧安之問小二。

小二道:“是個小孩子。”

“小孩?”兩人更加不解。

顧安之將驗屍錄交給薑淩寒,讓她在房間裏等,他自己下樓去看看。

夜色融融,一樓點著油燈,吃飯的人很少,一個七八歲的男童正站在門口。

顧安之和小二一前一後下了樓,小二在他身後說道:“就是那個孩子。”

顧安之走過去,打量著男童:“是你找我?”

男童拘謹地握著雙手,仰頭看著他,怯生生地問道:“你是姓顧的捕頭嗎?”

顧安之點點頭:“正是。”

男童在懷裏摸了一會兒,掏出來一張紙條,遞給了他。

顧安之接過紙條,男童就轉身跑出了客棧,消失在夜色中。

他打開紙條,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今夜亥時,春臨街尾見。有要事相商。

從字體上看,寫信之人故意用的左手,恐怕是不想被人看出筆跡。

他將紙條拿上樓,和薑淩寒說了此事。

“其中會不會有詐?”薑淩寒低頭盯著紙條,蹙眉道。

顧安之將紙條拿在手裏,對著燈光仔細查看:“多半不是好事,但若置之不理,也恐有不妥。我會小心一些。”

薑淩寒:“我與你同去。”

是夜,亥時,顧安之和薑淩寒已經等在春臨街街尾,約他們的人還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