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絕處逢生
三人衝出客棧直奔墳地。
劉鬆濤和翟縣令果然在命人搬棺材。幾個衙差已經將黑漆棺材搬出了墳坑，正準備往馬車上裝。
三人跑到近前，顧安之喝止道：“住手！你們不能動這棺材！”
劉鬆濤手背在身後，慢悠悠走了過來，身後跟著翟縣令。
“劉大人，翟大人，我們說好的任何人都不能碰這棺材，裏麵的屍體是重要的物證……”
他話沒說完，劉鬆濤就打斷他，接口道：“屍體？物證？這與你們有何關係？六扇門已經開始插手地方府衙的案子了？你們好大的權勢！辛小小案已經審結，案犯已經服刑，就算是你們六扇門也不能插手。”
“我們要查的並非辛小小命案，而是三位大人涉嫌徇私枉法之事，”顧安之道：“二位大人與此案有牽連，更不能將棺材帶走！”
劉鬆濤回頭看一眼翟縣令，兩人都冷笑起來。
劉鬆濤手負在身後，信步來到顧安之麵前，目光掃過他和身後的薑淩寒、奚雲出，最後回到顧安之臉上。
“查辦朝廷命官之事，可不歸六扇門管，顧捕頭想抓我們需得有都察院的手令。”劉鬆濤伸出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拿來看看吧！”
顧安之盯著那隻手深吸了口氣，狠狠要緊牙關。很明顯劉鬆濤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都察院沒有下發手令，所以才如此有恃無恐，心急火燎地來搬棺材，想要毀屍滅跡。
劉鬆濤明知他們拿不出手令，故意想看他們笑話。不過都察院竟然有人向劉鬆濤通風報信，顧安之他們也是沒想到。
“怎麽，”劉鬆濤揶揄地看著他明知故問：“沒有？”
顧安之強壓怒氣，沉著臉道：“手令還在路上。”
劉鬆濤知道他是死鴨子嘴硬，不屑地嘲笑道：“好，那就等手令到了，顧捕頭再來找我們要回屍體吧！我保證，隻要顧捕頭到時拿著手令道府衙來，屍體一定完好無損地交給你。”
屍體已經被裝上馬車，劉鬆濤一揮手，示意車夫啟程。
此刻已經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將棺材拉走。之前他們所有努力付諸東流不說，辛小小命案也再無洗雪沉冤的一日。
顧安之攥緊了拳頭，一股無力感從胸膛流向四肢百骸，內心有一種急切的想要抓住某種東西的感覺，手卻抬不起來，那種絕望幾乎要將他逼得發狂。
薑淩寒看著馬車上的棺材，柳眉深蹙，麵色沉重。她心想，若是辛小小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幕，該有多絕望。等辛老伯知道此事之後，他該有多傷心。
她隻要一想到辛老伯痛哭的模樣，心就不由一陣戰栗，有一瞬間，她甚至想就此逃離，不去麵對。
劉鬆濤背著手，翟縣令站在他旁邊，一起笑看著顧安之他們頭撞南牆的樣子。“走吧！”他們對馬車夫道。
馬車夫揚起鞭子的手還沒落下，忽然眾人身後響起一個清澈而溫和的聲音：“且慢！”
劉鬆濤和翟縣令都有些詫異，此時還有哪個人不知好歹，他們順著聲音看去，就見一個白衣青年從兩步捕快身後走了出來。
馬車夫自然是不能聽一個隨便冒出來的人的命令，一揚鞭子，就要抽下去。
“馬車不要急著走，省得待會兒，你們大人還得追你回來。”奚雲出微微彎了彎嘴角：“拉著口棺材來回跑，青天白日裏也不太好。”
劉鬆濤聞言幾乎氣樂了，上下打量這個口氣不是一般大的愣頭青，心想：“這人誰呀？如此狂妄，還把馬車追回來，真是想瞎了心！”
奚雲出轉過頭，對劉鬆濤微微一笑：“劉大人，別來無恙。”
劉鬆濤眯起眼睛，心說，呦嗬，這小子還想套近乎！不過他可不記得見過這麽一個人！就算見過又如何？今日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他劉鬆濤也不會給麵子。
一旁的翟縣令不悅地瞪著奚雲出，厲聲道：“哪兒來的豎子，竟敢對劉大人無禮？”
奚雲出平時一副慈眉善目的菩薩樣，可故意冷下臉來，卻意外的不怒而威，他隨意一掃翟縣令，竟將翟縣令嚇得打了個哆嗦。
“劉大人，貴人多忘事。”奚雲出將手裏的笛子隨意地綰了個花兒，拿在身前，低頭漫不經心地瞧著：“七年前，陛下二十九歲生辰宴上，我們見過一麵。當日劉大人還隻是個吏部侍郎，不像如今已成了巡十八州刺史，這般威風。”
劉鬆濤一愣。當今皇上的生辰宴，能出席的都是朝廷有頭有臉的人物，他那時作為吏部侍郎本沒資格參加，還是沾了嶽父翰林六部大人的光，隨侍在側才混了進去。
眼前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左不過二十出頭，七年前，也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竟然在皇上的生辰宴上！
劉鬆濤心念電轉，拚命回憶著那年大殿之上，酒席之間，那樣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忽然，他的腦海裏出現一個人影，一個坐在宴席之首，他隻能遙遙望見的俊逸少年——九皇子，趙景兮。
“你是……”劉鬆濤震驚得幾乎要將眼珠瞪出來，嗓音不自覺地顫抖著：“九皇子，哦不，景王殿下？”
奚雲出望著他，忽而一笑：“正是本王。”
他的笑容明明燦若明霞，劉鬆濤卻看得心裏一涼，兩腿發軟險些跪在地上。
旁邊的翟縣令雖然不知眼前人是誰，但好歹不是傻子，聽到劉鬆濤喚他景王殿下，心裏就一哆嗦。他難以置信地看看奚雲出，又看看劉鬆濤，然後又看看奚雲出，實在不能接受眼前這個衣著普通，連個隨侍都沒有的年輕人，竟然是個親王！
薑淩寒和顧安之從奚雲出站出來那一刻，心情豁然開朗，方才的絕望、恐懼、無力統統煙消雲散。
不僅不難受了，而且還有點洋洋得意了呢！這種乾坤逆轉，絕處逢生的滋味，可比什麽都痛快！
奚雲出將笛子在手裏敲了敲，瞥了眼裝棺材的馬車，悠然道：“不麻煩的話，還請把棺材卸下來吧，我們要開棺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