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縣令父子

薑淩寒悚然一驚,下意識地按住那手的腕子,使勁往外一掰,耳畔“哢”一聲輕響,同時身後一聲慘叫。

那是個男人的聲音。

薑淩寒將那手往外一推,立即轉過身,就見一個戴著半張麵具的男人捂著手腕,神情痛苦。

“你?”薑淩寒皺起眉頭。

她知道這人是誰。昨日花園一瞥,劉思恩告訴過她,這個戴麵具的人就是縣太爺的兒子,也就是辛老伯口中奸殺女兒的凶手。

黑鐵麵具從額頭經鼻梁一直蓋到耳根,男子的左半邊臉被擋住了大半。單看右半張臉,是一個相貌清秀的年輕男子。他齜牙咧嘴地揉著手腕,眼神埋怨地瞪著她。

薑淩寒目光落在他腕子上,她也就是個會點拳腳的姑娘,使出全力也傷不到一個男人的筋骨,他頂多是扭傷。

“別上去,有危險。”男子緩過勁兒,邊揉手腕,邊對薑淩寒道:“她們要整你。”

薑淩寒心裏感到意外,他竟然是來提醒她的!但她表麵不動聲色,仍戒備地看著他。

男子被她盯著看,不自在地低下頭,下意識地想將左臉藏起來:“我提醒你了,信不信由你。”說完轉身就走。

薑淩寒也沒有叫他,看著他的背影匆匆走遠。

晌午很快到了,縣太爺翟大人請薑淩寒一同用飯。翟公子和劉思恩、秦可琴都在。她們在畫樓設的陷阱沒能害到薑淩寒正暗自生氣,此刻同桌吃飯,看薑淩寒的眼神幾乎要吃人。

薑淩寒隻當沒看見。

“安之哥哥怎麽沒來?”秦可琴沒好氣地問道。

“顧捕頭還有其他事要辦。”薑淩寒目光掃過桌上的菜,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果然比客棧的飯菜好得多。

秦可琴翻了個白眼:“那你來做什麽?”

“來吃飯。”薑淩寒一邊夾菜一邊說道:“客棧的飯不好吃,還要自己花錢。”

秦可琴:“……”

縣太爺翟大人偷眼打量著薑淩寒,自從他知道兩個六扇門的捕快來到南昭城後,他就坐立不安。雖然他們說是來找秦可琴的,但他始終還是放心不下。

薑淩寒說她是來府衙吃飯的,翟大人表麵樂嗬嗬地叫她多吃一些,心裏卻嗤之以鼻,認定她來此一定令有目的。

薑淩寒餘光一掃,見翟公子也在看她。晌午前她已經向下人打聽過了,縣太爺公子名叫翟誌林,薑淩寒心裏想縣太爺當初應該是希望兒子誌在翰林吧,眼下顯然期望落了空。

一桌人全都悶頭吃飯,劉思恩和秦可琴偶爾低聲說兩句悄悄話,她們幾乎從未正眼看過翟誌林。翟大人吃了幾口,便稱有事先離開了。剩下四個人用完飯,也各自散去。

薑淩寒最後離開廳堂,剛走出院子,就瞥見旁邊跨院的月洞門後站著人,隱約有爭吵聲傳來。

從露出的半截衣袖看,那人正是翟誌林,而他對麵站著的人看不見,但聽聲音,薑淩寒猜測應該是翟大人。

於是她悄悄地靠過去,找了個隱蔽的位置藏身,豎起耳朵聽裏麵的對話。

翟大人憤怒的聲音從後麵傳來:“臭蟲,你就是隻陰溝裏的臭蟲,不配活在日頭底下!”

翟誌林冷笑一聲:“我不配?我若是不配,某些人就更不配了!”

“啪”一聲脆響。

薑淩寒一驚,那是耳光的聲音。

緊接著翟大人壓抑著暴怒的聲音:“混蛋,你會下十八層地獄的!”

“那是死了以後的事了,”翟誌林的聲音氣得發抖,卻硬擠出瘮人的笑:“至少眼前的這幾十年是我活在青天白日下!”

露出來的那半截衣袖一下子不見了,相比是翟誌林拂袖而去,薑淩寒也隨之往後一躲。

隨後翟大人也憤然離去。

薑淩寒等了片刻,才從藏身處出來。聽了二人這場爭吵,薑淩寒心裏充滿疑惑。

如果翟大人真的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兒子做了奸殺民女之事,他生氣責罵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剛才那場爭吵未免也太過激烈,言辭惡毒,充滿激憤,幾乎是兩個互相憎恨的仇人在吵架。

薑淩寒繼續在府衙後宅院轉悠,前麵廂房客院都是主子們住的,她避開這些地方往下人們多的後院走去。

廚房剛熄火,兩個廚房幫廚的婆子正在洗刷鍋碗,一邊幹活一邊閑扯。聊得都是東家長西家短的閑事。

薑淩寒在廚房外駐足片刻,想著如何能從她們嘴裏套點兒話,陽光灑在不遠處的一片水塘上,波光粼粼在她餘光裏一閃。

薑淩寒順著那光亮朝水塘看去,片刻後打定了主意,走過去從腰間摸出一塊玉佩扔進了水裏。

廚房裏兩個婆子正閑磕牙,忽然門口出現個姑娘神色焦急。她臉雖生,但衣著打扮一看就是哪家的小姐。

薑淩寒指著外麵那片水塘,對婆子們道:“兩位大嫂,我的玉佩掉進那片水裏了,你們能不能幫我撈一下。”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在圍裙上擦擦手,走了出來:“哪兒呀,掉哪兒了?”

“就在那邊。”薑淩寒領著兩人走到水塘邊,指著靠近塘邊的地方道:“在這裏。”

水塘不深,水尚算清澈,一眼就能看見那塊玉佩。兩個婆子一看這不費事,便回廚房裏找了家夥,三兩下便將玉佩勾了上來。

“多謝兩位大嫂!”薑淩寒將玉佩上的水擦去,放進懷裏,順手掏出兩塊碎銀子遞了過去:“要是沒有二位幫忙,我真不知道怎麽辦,這點小意思,還請你們收下。”

兩個婆子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一邊嘴上推辭著,一邊趕緊伸手接了過來。

“多謝姑娘,你說這怎麽好意思?”一個婆子滿臉堆笑,看薑淩寒的眼神分外慈祥:“還沒問姑娘是哪兒家的小姐呀?生得這樣好看,真真是天上的仙女下了凡!”

薑淩寒靦腆一笑:“我隨哥哥從京城來的。”

兩個婆子立即奉承道:“難怪!京城來的小姐,難怪看著尊貴,又這麽大方!”

薑淩寒笑了笑,佯裝忽然想起什麽,有些害怕地對兩個婆子道:“方才我在前麵看到一個男人,怪嚇人的……”

婆子忙問:“是不是帶著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