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瀟湘樓

顧安之掃了一眼滿是人的大堂道：“難怪這麽多人趨之若鶩。”

薑淩寒喝完粥，放下筷子，問道：“咱們一會兒還是去客棧打聽嗎？”

顧安之點頭：“不然也沒有其他辦法。”

薑淩寒抬起頭，越過人群望向門外長街，若有所思道：“咱們出來有半個月了，你說她一個閨閣小姐孤身一人走這麽遠，難道真沒有個目的地嗎？”

顧安之聽了她的話，筷子停在半空：“你是說……她是要去投奔某人？”

薑淩寒：“我若單純賭氣離家出走，頂多在京城外找個山裏的尼姑庵住幾日散散心，斷然走不了這麽遠。”

顧安之：“我這飛鴿傳書問問秦家秦姑娘可能回去什麽地方。”

薑淩寒收回目光，看向顧安之：“今日我想去趟瀟湘樓。”

顧安之問她：“你是想去賣武功秘籍？”

薑淩寒不置可否。

顧安之不以為然地搖頭道：“各家秘籍功法向來是自珍密藏的寶貝，哪兒可能泄露出來，還那麽多門派都泄露了？我看八成是招搖撞騙，糊弄些門外漢，騙錢罷了！”

話音未落，身後不遠的一桌突然有人拍桌而起，怒不可遏地嚷嚷道：“這是什麽人狗膽包天，竟然敢偷武功偷到我威鶴堂來了!”

旁邊有人拉他袖子，小聲勸道：“哎呀，隻有招式而已，師兄你先別這麽激動！”

“招式怎麽了？”那人繼續罵道：“招式也不能滿大街人手一本吧？別讓我見到這個人，否則我非把他剁碎了喂狗！”

薑淩寒看向顧安之，顧安之默默端起粥碗，將頭埋了進去。

那些武功秘籍還都是真的？！

兩人去瀟湘樓之前，顧安之拉著薑淩寒進了一家布莊：“你買件衣裳換上，我們穿著六扇門的衣裳往武林人士堆裏紮，多有不便，還是謹慎些好。”

薑淩寒站在滿牆衣裳前，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用劍柄一指最角落的一件粗布灰藍褂子道：“就那件吧！”

顧安之臉頰肉眼可見地抽搐幾下，出言攔住要摘衣裳的掌櫃：“且慢！”轉頭不可思議地看向薑淩寒：“你當真要買這件？這也……這也……太樸素了！”

以他的涵養當著人家衣裳主人的麵，實在說不出這件衣裳像賣菜大嬸穿的，還不是風韻猶存的那種大嬸。

薑淩寒十分坦然地說道：“我沒錢，這件便宜。”

顧安之深吸了幾口氣，平和地點了點頭：“我給你買。”

“哦！”薑淩寒抬手一指正中間那件外罩水綾紗五色錦天藍色羅裙：“就它吧！”

掌櫃歡天喜地地答應一聲，急忙去夠那件衣裳，生怕有人反悔。這條裙子幾乎是店裏的鎮店之寶，好看是好看得天下無雙，就是太貴了，始終賣不出去。今兒可算是開張了！

顧安之：“……”真是不見外啊！

掌櫃捧祖宗牌位似的，小心翼翼地將裙子捧到薑淩寒麵前：“姑娘天仙似的人物，穿上這條仙氣飄飄的裙子，那就是天仙下凡啊，保證傾倒眾生。”轉頭對顧安之諂媚地笑道：“少俠真真是好福氣啊！”

顧安之知道掌櫃誤會了他們的關係，頓時臉一紅，想要解釋，卻見薑淩寒已經抱起裙子往內堂走了，嘴裏的話就沒能說出來。

薑淩寒換好衣裳走出來，顧安之也已經換了一件尋常的衣裳，等在外麵。這畫麵似曾相識，薑淩寒低頭看了看，這水綾紗隨著她的動作，閃動著粼粼波光，微弱柔和，煞是好看，與淡藍色的細紗裙相稱，淡雅飄逸，落落出塵。

顧安之一回身，驀然怔住。直到掌櫃的從櫃台後走出來，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才回過神來。

掌櫃看他的模樣，了然地笑道：“怎麽樣，好看吧？”

顧安之雖然已經從額角紅到了耳根，但還是誠實地點點頭：“好看。”

掌櫃的又問低頭欣賞自己新衣裳的薑淩寒：“姑娘覺得如何？”

薑淩寒非常誠懇地道：“果然貴有貴的道理。”

掌櫃：“……”

顧安之付了錢，兩人從布莊出來，一路向人打聽著直奔瀟湘樓。

瀟湘樓裏裏外外全是人，連樓梯上都站滿了。裏麵的都是來買武功秘籍的，外麵的則是時刻準備著那個殺千刀的賣家一露頭，就衝過去將他碎屍萬段的各門派的人。

薑淩寒心裏納悶，這幫人怎麽不衝進去，亂刀把奚雲出那廝砍死？

顧安之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麽，在她頭頂小聲道：“這瀟湘樓是精武山莊的產業，莊主淩忠天威望很高，這幫人不敢在這裏輕舉妄動。還有，有人說這個賣武林秘籍的神秘人是個集個家所長，武功深不可測的前輩，幾十年深厚內功無人能敵，所以這幫人也有殺人之心，卻沒有動手的膽子。”

薑淩寒麵無表情地抽了抽嘴角，心說：“要是這幫人知道裏麵那個人沒有‘幾十年’，也沒有內功，他隻是個東遊西逛的窮酸王爺，不知會作何感想？”

“這裏這麽多人，排隊要排到天黑。”顧安之望了一眼前方茫茫人海，一陣頭疼：“你真的要在這兒排隊嗎？”

薑淩寒斷然道：“當然不！”

顧安之如蒙大赦：“那咱們走……”

他話沒說完，薑淩寒已經往前擠了過去，顧安之“誒！”了一聲，眼看要被人群隔開，趕緊跟了上去。

他們擠到一個維持秩序的人身邊，薑淩寒對那人道：“我要見賣秘籍的那個人。”

那人不耐煩道：“後麵排隊去！”

薑淩寒：“我不是來買秘籍的，我有秘籍要賣給他。”

那人低頭見是一個美貌小姑娘，神色頓時緩和下來，擺擺手道：“我們這隻賣秘籍，不買，小姑娘別在這胡鬧，快回去吧！”

薑淩寒：“你不問問，怎麽知道他不買？”

那人無奈道：“我們這位手裏什麽秘籍都有，若是沒有的，定然是些沒名氣沒弟子的小門派的秘籍，收來也沒人買。小姑娘快回家繡花去吧，別在這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