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證人
那丫鬟口中念叨的話，似乎與命案有關。薑淩寒和奚雲出後背緊靠石壁，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生怕被她發現。
丫鬟一邊燒紙，一邊抽泣著，反反複複念叨著“不關她的事，不要來找她……”
聽了半晌，一點要緊的話都沒有。就連是在給誰燒紙都沒提過一句。
薑淩寒聽得有些累了，心裏暗暗道：“你這也一遍遍呼喚那死鬼，到底是不想讓她來，還是想讓她來呀？人家原本不想來，見你如此掛念，也得過來瞧瞧。”
丫鬟腳邊的冥錢燒的差不多了，她抹了把眼淚，對著盆裏還未燃盡的紙錢道：“你若真是不能瞑目，就自己去報仇，府裏有衙門的人正查你的案子，你托夢給他們，讓他們把少爺抓起來，給你償命……”
薑淩寒和奚雲出對視一眼，心說可算說了點有用的，沒讓他們白白在淒風暗夜裏聽哭鬼。兩人蹭地站起身，兩步轉過假山石。
黑夜裏突然冒出來兩個人，還是在上墳哭鬼的時候，那丫鬟嚇得一屁股坐地上，驚聲尖叫起來。
好在奚雲出早有準備，一個箭步衝上去捂住了她的嘴。
這丫鬟膽子也算大，竟然沒有嚇暈過去。
她被捂著嘴，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站在對麵，神情漠然，直勾勾地俯視著她的女人。
這大半夜的，也是怪嚇人的！
“我們不是鬼，也不會傷害你，你不用害怕，我們就是想和你說幾句話。”奚雲出盡量用溫柔的語氣安慰她，他能理解祭鬼的時候，突然有人冒出來收祭品有多嚇人。
薑淩寒站在對麵，微弱火光映著她麵無表情的臉，幽幽補充了一句：“說完也不把你帶走。”
丫鬟瞬間就哭了。
奚雲出抬眼無奈地看她，薑淩寒一臉莫名其妙。
“你方才說的話我們都聽見了，如果你不想讓這府裏的人都知道，就不要叫。”奚雲出輕聲道：“我這就放開你。”
丫鬟拚命點頭。
奚雲出鬆了手。丫鬟驚懼交加地看著他們兩個：“你們……你們就是，衙門的，那，那兩個……”
薑淩寒聽她說話費勁。就點了點頭，打斷她道：“對，就是我們。”
“我，我剛才都是，都是……胡說的……”丫鬟急得掉下眼淚，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否認道：“二位衙差大老爺，你們不要為難我……”
“我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怎麽就知道要為難你？”薑淩寒自覺語氣有點生硬，不是求人的態度，自省了一下，放柔的口氣，接著道：“我們就是想問問，關於王柳葉的死你知道多少？”
丫鬟連連搖頭：“我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薑淩寒不自覺地聲音又冷了下來：“那你在這裏給她燒紙，還說不是你害死她的！”
“我，我隻是……”丫鬟不知該如何辯解。
薑淩寒卻點了點頭，對奚雲出道：“看來她確實在給王柳葉燒紙。”
方才丫鬟燒紙時，念念叨叨半天，也沒提個名字，這種時候就怕她否認紙錢是燒給王柳葉的，若是如此，再問什麽都無用。
所以，薑淩寒趁著她驚恐之際，先騙著她認下再說。
奚雲出衝她豎起大拇指。
丫鬟稀裏糊塗地認下了自己是再給王柳葉燒紙，也就等於是認下了方才說的話與命案有關。
麵前兩個是衙門的公差，自然是不能隱瞞命案之事。
丫鬟頹然坐到在地，低著頭，聳動著肩頭，無聲哭泣起來。
“你說的話我們方才都聽到了。你說王柳葉的死，與你們少爺有關，是怎麽回事？”奚雲出問道。
“我，我隻是個丫鬟，若是讓別人知道了，我就活不下去了。”丫鬟哽咽地抹著眼淚。
奚雲出還沒等出言寬慰她，薑淩寒就先開口說道：“別人已經知道了，我們，就是你口中的別人。”
奚雲出：“……”
丫鬟猛地抬起頭，看向薑淩寒，眼中閃動著震驚，絕望，還有破釜沉舟的決絕。
薑淩寒絲毫沒有回避她的目光，仍是不動聲色道：“你若想活命，隻有告訴我們你所知道的一切，讓殺人凶手被繩之以法，否則你這個知情人，一定會被滅口。”
丫鬟眼中惱怒與決絕的光，像那銅盆裏的火焰一樣熄滅，化作一片冰涼灰燼。
“我告訴了你們……少爺就能被抓起來嗎？”丫鬟失魂落魄地問道：“許家人就會放過我嗎？”
奚雲出怕依著薑淩寒的性子她會說出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之類的話，趕緊搶在她開口前，說道：“至少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
丫鬟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那天本來是我去伺候夜宴，但我那日信期肚子疼，便求王柳葉替我去。我在房裏休息時，聽其他人說王柳葉被少爺打了，我很內疚，畢竟她是代我的差事，我便起身去找她。”
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到處找不到她，轉了她可能會去的所有地方，也沒見到她的人。就在我往回走的時候，路過那間倉庫，見裏麵亮著燈，就上前去看看，誰知道……”
薑淩寒和奚雲出大氣不敢出，生怕打斷她，此時她又停下了，他們的心都懸了起來，就怕她突然反悔。
“看到了什麽？”薑淩寒忍不住問道。
丫鬟始終低著頭，聽到她問話，忽然捂著臉哭了起來：“我看見少爺用劍刺死了王柳葉。當時我就在窗外，若是我……說不定她就不會死了……”
“你若真的自責，就該幫我們將凶手繩之以法。”薑淩寒道：“你可願意道府衙作證？”
丫鬟驚恐地抬起頭，拚命地搖：“我不能，我不能作證。官差大人，我家裏還有老娘要養，我萬萬不能……”
她若不肯上堂作證，根本就沒辦法抓許槿冽。薑淩寒打斷她的哭求，語氣涼薄又咄咄逼人：“方才我也說過了，我們若不能將許槿冽繩之以法，他知道你是知情人，一定會殺你滅口。你不出來作證一樣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