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哭人
薑淩寒有些驚訝,他竟然知道許槿冽發火的原因,回頭看他問道:“他為何發火?”
奚雲出看她一眼,目光投向許槿冽的屋子:“我從許來將軍處出來時,見一個下人鬼鬼祟祟地走開,猜想他應該是許槿冽安插的眼線。那麽許大少爺現在應該已經知道許老將軍有意招贅我為婿的事情了。”
薑淩寒緩緩眨了眨眼。原來如此,那麽許槿冽大動肝火的原因就顯而易見了。
許槿冽一個正經的許氏獨苗,竟然擔心一個八字沒一撇的侄女婿跟他爭家產,也真是夠可憐的。
許老將軍到底是多疼愛許玉茹,多不待見他這個兒子,竟然把他怕成這樣?
奚雲出垂下眼簾,神色微沉,目光落在薑淩寒後背,沉吟片刻,忽然低聲道:“薑姑娘,你不該再繼續留在許府,還是盡早回京城吧!”
薑淩寒疑惑地轉回頭,莫名其妙地望著他:“案子還未水落石出,我如何能現在就走?”
“案子查到此處,真相大半與你無關。想來你不過是倒黴,碰巧被卷入其中,勿需執念。”奚雲出墨黑的瞳仁深邃幽暗,似藏了萬般心緒,卻水靜流深。
“此地危險異常,肖庭沐不知是誰派來的,但他一擊不中,蟄伏至今,難保不會再次出手。還有,昨夜有人在你窗外窺視,一定是有人對你動了歹念。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還是早點離開為好,剩下的事情,我會查清楚,他日定親上京城告知你真相。”
奚雲出一番話,不可不畏語重心長。怎奈薑淩寒卻是個油鹽不進的主。
薑淩寒聽完他的話,不置可否,直接回過頭去,就好像沒聽見的樣子。
奚雲出等了片刻嗎,見她毫無回應,剛想再說什麽。
薑淩寒卻淡淡地開口道:“此事與你何幹,你有何立場在此調查?”
奚雲出被她問得語塞,一時答不上話來。的確,他有什麽理由,什麽立場,他憑什麽許諾他能查清真相?
薑淩寒依然沒有回頭,好似十分認真地盯著對麵院子,卻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幽幽道:“你憑的是一顆好心,我卻有捕快的職責,我比你更有不能臨陣脫逃的理由。”
她承認他說的都對,也知道她是為了她好。此時她身處危險,執意留下確實不智,但如果一遇到危險就逃走,她日後還怎麽做捕快?
難道一個捕快不就是要麵對危險嗎?
這是她給自己人生選的一條活路,總不能遇上點困難,掉頭就跑吧?
奚雲出自知說服不了她,也不再多說廢話。眼下盡快查清真相,大家都早點離開才是道理。
許槿冽在屋子裏生了一下午的氣。許玉茹八成是被奚雲出的拒絕傷了心,一直也未再出現。
是夜,薑淩寒和奚雲出一起往回走。
月光皎皎,兩人並肩走在小徑上,奚雲出糾結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開了口:“你住在原來的地方太過危險,昨夜雖然無事,難保他們今夜不會動手,不如……不如今夜你……你住在……我那吧!”
薑淩寒轉頭看他一眼,還沒等開口,奚雲出就慌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
薑淩寒漠然看著他,問道:“你要跟我換房?”
奚雲出一怔,他本來沒這個意思,但是被她這麽一提,好像不換倒顯得他別有所圖:“我……是這個意思。”
薑淩寒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問道:“那你豈不是很危險?你手無縛雞之力,真遇上有人要殺人滅口,你還不如我呢!”
奚雲出艱難地咽了口吐沫,委屈巴巴地看著她:“也不用說的如此直白。我好心好意擔心你的安危,何苦落個被奚落的下場。就算我脾氣好,你也不能專門欺負老實人吧?”
薑淩寒:“……我哪兒有?”
奚雲出:“你就不敢這樣對顧捕頭。”
薑淩寒:“……”
兩人說著話,已經來到奚雲出住的客房,薑淩寒毫不客氣地朝屋門走去,將奚雲出丟在後麵。
奚雲出看著她的背影,哀怨地歎了口氣,朝她的屋子走去,沒走出幾步,就聽到薑淩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把我房裏的枕頭被子抱過來。”
奚雲出微微一訝,隨之樂開了花,這丫頭還算有點良心。
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更安全。
奚雲出將抱來的被子枕頭放在**,然後將**自己的被褥拉下來,在床邊打了個地鋪。
“你睡**,我睡地上。”奚雲出起身對薑淩寒道:“時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薑淩寒奇道:“你不睡?”
奚雲出走到外室,在桌案上鋪開紙,抬頭衝她一笑:“你先睡吧,我還要畫點武功秘籍拿出去賣。”
薑淩寒知道他是為了警戒,才有意不睡的。也沒有多說什麽,將佩劍放在枕頭邊,和衣躺在**。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耳邊隱約響起一陣哭聲。薑淩寒猛地睜開眼睛,翻身坐了起來。
奚雲出也停下筆,側耳凝神。
兩人對視一眼,那哭聲是一個女人發出的,嗚嗚咽咽斷斷續續,似乎離得並不遠。
薑淩寒抓過佩劍,輕手輕腳地快步來到奚雲出身邊,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奚雲出吹滅油燈,屋裏瞬間陷入黑暗。
兩人一起來到門邊,側耳聽了片刻,薑淩寒輕輕拉開門,當先閃了出去。緊接著奚雲出也跟了出去。
外麵夜黑月冷,隻有空**屋宇院落,半個鬼影也沒有。
兩人辨別了一下哭聲的方位,尋著聲音,薑淩寒執劍在前,奚雲出貼在她身後,走了過去。
走了不遠,哭聲越發清晰。一處假山石後,隱隱有火光閃動。
奚雲出對薑淩寒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拉著她躡手躡腳地走到假山旁邊,悄悄探頭往後麵看。
就見一個丫鬟蹲在地上,麵前放著銅盆,盆裏一堆冥錢正在燃燒,她腳邊還放著不少沒有來得及燒的。
丫鬟正對著燃燒的紙錢抹眼淚,嘴裏念念叨叨地說著:“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別來找我了,不是我害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