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王春花

奚雲出衝她粲然一笑,柔聲道:“去倒水吧,我們這就走了!”

女童在這個好看哥哥溫柔的笑容下,壯起膽子走到對麵去,在牆壁櫃子裏拿出一隻瓷碗。

奚雲出轉頭看薑淩寒,兩人一起向中年男子和夫人道了個別,轉身往外走。

就在轉身之時,薑淩寒無意瞥見女童放在櫃子上的瓷碗,怔了一下,緩緩蹙起了眉頭。

奚雲出見她沒有跟上來,刹住腳步,回頭叫她:“薑……怎麽了?”

薑淩寒上前兩步,攔住提著茶壺要倒水的女童,拿起那隻瓷碗仔細端詳起來。

奚雲出這時也走了過來:“怎麽,這碗……”話未說完,他也端詳了起來,這隻碗的確有些眼熟。

“我記得這碗,將軍府有一模一樣的。”薑淩寒將碗遞到奚雲出眼前。

奚雲出剛想說,這種碗會不會是街市上賣的普通樣式,誰都能買到。

中年男子突然想起了什麽,恍然道:“對,就是將軍府!”

兩人一起轉頭看向他。

中年男子:“那個女娃,賣房子的那個,俺記得她說的就是去將軍府做丫鬟。”

這麽說來,這個姑娘就更像是王柳葉了。奚雲出從薑淩寒手裏接過碗,仔細看了看,道:“這碗上並沒有將軍府的徽記,未必就是將軍府的東西。”

他轉頭問中年男子:“這碗也是前房主留下的?”

中年男子點頭。

薑淩寒道:“確實如此,碗上沒有徽記,不能認定是從將軍府出來的。可是這碗卻肯定不是王家買的。”

奚雲出明白她的意思,這碗厚瓷細釉,青花如描,一看就是好窯出的東西,在市麵上至少值個兩三文錢。看王家這家徒四壁的光景,絕不可能買這種瓷碗。

薑淩寒看他點頭,便繼續道:“假設這碗是將軍府出來的東西,那麽這件事情就有說不通之處。”

奚雲出抬眼看她。

薑淩寒用劍柄指了指他手裏的碗:“這碗是王柳葉賣房子時留在這裏的,但王柳葉是賣房子之後才入將軍府為婢的,那麽這碗又是誰從將軍府拿出來的呢?”

奚雲出眼珠轉了轉,將碗放回櫃子上,低頭對女童輕輕一笑:“倒水給你娘吧!”然後又轉頭對薑淩寒道:“我們去問問鄰居。”

兩人從中年男子家出來,又敲響了鄰居家的門。奚雲出在左鄰右舍中選了右邊的一戶。

薑淩寒問他為何選擇這一家,奚雲出道:“方才一個花甲老婦人在外曬太陽,你可看到了?”

薑淩寒點頭。

奚雲出嘿嘿一笑,道:“我就喜歡和老太太打交道。”

薑淩寒:“……”

老婦人家裏的孫子出來開的門,將奚雲出他們讓進屋裏。老婦人起先有點戒備,但很快就在奚雲出的甜言蜜語下,露出慈祥和藹的笑容,將她知道的關於王家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們。

王家夫婦死了快四五年。起先是王獻有生病,在**躺了兩年,最後也沒能挺過去。他死之後,王馮氏一年之後也病倒了,沒過半年就去世了。

王家有兩個女兒,王春花和王柳葉,兩個姑娘差三歲,姐姐春花在父親病倒後就去將軍府做丫鬟,賺錢貼補家用,逢年過節會回來探望她們。

可是自從王馮氏去世之後,她好像就很少再回來,也不知是從何時起,街坊鄰居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一年之前,王柳葉將自家的房子賣給別人,自己也去將軍府做丫鬟。自此,她也沒有再回來過。

這一次他們從老嫗口中得到的消息,比得知王家全家都死了更加關鍵。

“這就解釋了那隻瓷碗的由來。”在回去的路上,薑淩寒分析道:“王春花在將軍府做丫鬟,是她將碗從將軍府帶回來的。母親去世後,不知出於什麽原因,王春花不再回。一年前,王柳葉也進了將軍府做丫鬟,還賣掉了房子。透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意味,而且結果是,她確實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這樣看起來,王柳葉進入將軍府為婢,一定與王春花脫不了幹係。”薑淩寒道:“你說她會不會是為了找王春花才將軍府的。”

“很有可能。高堂過世,王春花是她唯一的親人。如果真相鄰居說的,她再也沒有回來,那王柳葉一定會想要找到她。”奚雲出道:“眼下最關鍵的是要弄清楚王春花的事情,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薑淩寒沉吟道:“那位大哥說她已經死了,你說……如果王春花真的死在將軍府,那麽王柳葉的死會不會和這個有關?”

奚雲出轉過頭,凝目望著她目光深沉,就在薑淩寒等著他發表真知灼見時,他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怎麽管他叫大哥,他不是管你叫奶奶嗎?”

薑淩寒默然片刻,一劍柄杵在奚雲出腰間。

奚雲出捂著腰“哎呦”一聲,臉皺成一團,叫嚷道:“怎麽能隨便打男人腰呢,打壞了我怎麽娶媳婦呀?你要對我負責!”

這趟查訪王家,一個關鍵人物浮出了水麵——王春花。這個生死不明之人,將一切都拉回到兩年前,似乎隻有揭開她的過往,才能看清隱藏在迷霧後的真相。

王柳葉的死因,許家人的關係,撲所迷離的將軍府。到底誰是誰的羈絆,是誰將誰扯入了這場血腥的謎題。

回到將軍府,奚雲出將薑淩寒送回房間後,沒有直接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在府裏轉了一會兒,最終找人要了本空白的冊子。

他拿著冊子返回自己的住處,剛要進門,就見薑淩寒走了過來。

奚雲出趕緊將冊子揣進懷裏,轉身站在房門口,衝她笑道:“你怎麽來了,找我有事?”

薑淩寒看見他鬼鬼祟祟地往懷裏塞東西,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他的胸口。不過,人家藏起來的東西自然是不想讓她看見,她也不便打聽,就隻當沒看見。

“是有件事。”薑淩寒道:“關於許玉茹爹娘之事,我越想越覺得應該查清楚,所以……”

奚雲出眼皮一跳,直覺不是什麽好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