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突圍

奚雲出立即抓住薑淩寒的手腕,帶著她起身悄悄繞著大石朝另一個方向退去,剛退了幾步,腳下一頓。

薑淩寒心裏一顫,目光越過他的肩窩望去,那個方向也出現了一群人,正朝他們逼近。

這群人從兩個方向來,將他們包夾其中,就說明他們已經被發現,繼續躲藏沒有意義,奚雲出緩緩直起腰,鎮定地看著兩邊人靠近。

薑淩寒站在他身旁,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她此時也很平靜,但完全是因為她身邊這個人,他太過鎮定,鎮定得讓她甚至覺得沒有恐懼的理由。

可奚雲出的從容不迫是從何而來呢?

嚇傻了嗎?

此時眾人已經將二人團團圍住,方才客棧的掌櫃的越眾而出,臉上仍然是那副迎來送往的熱情笑容,但此時看起來卻十分的不懷好意,讓人心裏發毛。

“二位,怎麽走得這麽匆忙啊?不是說好了在街上轉轉嗎?怎麽跑到這麽林子裏來了?”掌櫃的陰惻惻地道:“這林子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好多經過這裏的畜牲都死在了這裏,晦氣得很。”

奚雲出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放開一直抓著薑淩寒的手,隨意撣了撣袖子,然後兩手一叉抱著胳膊,目光淡定地掃過麵前眾人:“我說……你們在此地為禍一方有多久了?沒有遭到官府清繳,背後靠山究竟是何人?”

掌櫃的臉色頓時一變。

薑淩寒飛快地掃過周圍,那些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奚雲出的話就像一塊冰扔進了水中,周圍空氣瞬間冰冷了幾分。

掌櫃的這回也不虛偽地假裝和氣了,神情陰鷙地盯著奚雲出,咬牙切齒道:“你胡說八道什麽,什麽靠山,什麽清繳,我們可是良民百姓!”

奚雲出目光在他們手持的家夥上一掃,哂笑道:“各位良民百姓這是進山砍柴嗎?”

掌櫃的惱羞成怒,恨恨地啐了一口:“不知死活的小兒,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你現在笑的歡,有你笑不出來的時候!”

他剛要揮手讓眾人上前,奚雲出突然一抬手:“慢!”

他和薑淩寒隻有兩個人,雞都抓不了四隻的樣子,根本不足為懼。可掌櫃的卻愣是被他這淡淡的一聲“慢”給喝住了。

“你們看到那煙花了吧,或許有人知道那是什麽?”奚雲出說完之後打量了一下眾人的神色,看得出他們確實知道:“六扇門的煙花求援,轄內地方官府,守土軍隊,無戰事不得不出。很快雍州城的守城官兵就會趕到這裏……”

掌櫃的呲笑一聲,冷冷打斷他:“官兵來了又如何?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誰能證明那煙花就是在我們這裏放的?不過你倒是提醒我們了,得在官兵到來之前,盡快把你們解決掉!上!”

說著他一揮手,虎視眈眈的眾人得到號令,一擁而上。

薑淩寒一直繃緊的神經“嘣”的一聲斷了,她下意識地抽劍出鞘,心說:“殺一個算一個,撐一會兒是一會兒!”

正在此時,她後腰上忽然一熱,有人溫熱的手掌貼在她的身上,奚雲出輕柔似耳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橫掃一劍,要是怕見血就閉上眼。”

薑淩寒還沒反應過來,她腰間的手忽然一推,整個人就向前撲了出去。迎麵一排砍刀棍棒,她也來不及岔招換勢,隻得順勢將手中劍一橫,使出吃奶的力氣掃了過去。

隻聽兵刃相磕之聲中,一片慘叫。

“哇,竟然還有劍風!”身後傳來奚雲出發自內心的讚歎:“你力氣不小嘛!”

薑淩寒從來都沒覺得一個人的聲音能這麽欠揍。

“左上方,指休門。”

薑淩寒也來不及多想,依言而行,劍往斜上一挑,正擋住砍下來的一斧,“鐺”一聲響,震得她虎口一麻。

“巽位後三,以大石為障。”

薑淩寒聽到他的話,心裏大約有方才那塊藏身之石的位置,腳下一步三旋,朝自己右後方疾走,堪堪擦著一把砍刀的刀鋒滑了出去,飛揚的發絲被割去了一綹。

她繞到石頭後,抬手劍柄處正擋住迎麵揮過來的木棍,一腳將那人踹了出去。這時才有空瞥奚雲出一眼。

他也不太輕鬆,被一群人圍在中間,不知何時搶到一根燒火棍,左支右突,全仗著三腳貓的輕功勉強支撐。

誰知他還有閑暇透過圍攻他的人群,衝她一樂,兩排白牙甚是晃眼:“坎二離三,指景門,削他手腕。”

薑淩寒按著奚雲出說的的步伐,旋身而出,手中劍斜上一揚,驚訝地發現借著方才旋身之勢,這一揮竟如有神助,速度奇快。

但奚雲出說話分神,後背挨了一棍,趔趄一步險些撞在前麵砍過來的斧子上,一個刁鑽又優雅的旋身走位,躲過這一擊,閃到旁邊。

不過他很快找回了步調,一邊自己閃轉騰挪,一邊指揮著薑淩寒殺敵。

薑淩寒漸漸發現,奚雲出似乎正教給她一套功法的招式,他的指揮不僅幫她格擋周圍襲來的敵人,零散招式間還透著有跡可循的規律,像極了一套完整的功法。

她將這些招式記在心裏,融會貫通,有時不等他支招,她便自自發地使出一些招式,或砍或削,腳下生風,身法也越發飄忽起來。

就這樣,一時間她在敵眾我寡的劣勢下,竟也能勉強支撐。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落在了遠處樹林的頂端。在林下,一群官兵正朝這邊疾馳而來,為首的將領騎著官馬,揚聲呼喝道:“住手!你這幫膽大包天的賊人,還不束手就擒!”

奚雲出長出了一口氣,總算來了!

這幫賊人見到真的是官兵來了,一下子四散而逃。

為首的將領來到兩人麵前,跳下馬背,給薑淩寒和奚雲出見了個禮:“可是二位放的求救煙花?”

薑淩寒垂目瞥了眼自己手背上,衣服上的鮮血,都是點狀噴濺上的,有些已經幹涸,她精疲力盡的點點頭:“是我放的。”

奚雲出卻沒有走過來,他站在那裏望著他們,身子晃了晃,忽然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