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心悔
四十九 心悔
夏銘軒跟著李德一路到達了永安帝的行宮。
來到主殿，皇上正在案幾之前，批奏著從京城八百裏加急送來的奏折。
夏銘軒跪下，行大禮，朗聲說道：“草民，夏銘軒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起來吧。”皇上眼皮未抬，淡淡的說道。
夏銘軒站了起來，小心翼翼。
半晌，皇上才開口道：“夏運天，他還可好？”
夏銘軒連忙答道：“是的，家父現在一切安好，謝皇上掛心。”
“嗯。”永安帝應了一聲，繼續批著手中的折子，夏銘軒垂著眼睛，恭敬的站在下麵。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聽見“啪”的一聲，永安帝放下手中的折子，夏銘軒連忙行禮。
“夏銘軒，你可知，朕今天找你來是為了什麽？”
“請皇上明示。”夏銘軒不卑不亢。
永安帝看著眼前的男子，已經八年的光景，銷聲匿跡的八年，卻絲毫沒有折損這個男子的英氣，反而多了沉穩和睿智，永安帝的眼中閃過讚賞，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心中便是一絲惱怒。
“你……”永安帝頓了頓，才慢悠悠的說道，“如果，朕沒記錯的話，這次的貪汙案涉及到你夏家，是不是？”
夏銘軒一聽，心中一跳，臉上卻依然鎮定的說道：“是，皇上明察，草民家中的兩個弟弟，年輕氣盛，急功近利，在處理事務的方法上必是有些不得當，望皇上能夠網開一麵，臣定當回去好好的教育。”
“哼，”永安帝冷笑一聲，“急功近利？年輕氣盛？這理由真是冠冕堂皇啊。”
“皇上恕罪！”夏銘軒跪了下來。
室內又陷入了一篇寂靜之中，半晌永安帝清冷威嚴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響起：“要朕給你一條路，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夏銘軒心中一動，連聲應道：“懇請聖上明示！”
“你，帶著那個女人給朕永遠的消失在朕的麵前！”永安帝冷冷的說道。
夏銘軒聽到，唇角微微的勾了起來，他當然知道皇上所指的“女人”是誰，他自信的答道：“皇上，臣，遵旨！”
不用永安帝說，夏銘軒就已打定主意，將家族的事情處理完以後，便帶著葉瑾彤遠走高飛，做一對神仙眷侶。
要說之前夏銘軒還有顧慮於太子端木啟涵的阻撓，那麽，這次皇上無異於給他一個完美的借口，至於他們失蹤以後的“理由”，就交給我們偉大的聖上去解決吧。
“好了，既然如此，你下去吧。”永安帝揮揮手，夏銘軒叩謝過，便恭謹的退了出去。
夏銘軒前腳剛走，端木啟涵就闖了進來。
“你和他說了些什麽？！”端木啟涵的憤怒的責問到，他接到消息說，父皇正在召見夏銘軒，氣急的他便飛奔向主殿跑去，下人來沒有來的及稟報，他已經闖了進去。
“放肆！莽莽撞撞成何體統！”永安帝厲聲嗬斥，從小到大，對於這個兒子，隻怕這是頭一次如此嗬斥吧，永安帝內心苦楚。
“你到底說了些什麽？！”端木啟涵毫不示弱。
“一個父親，絕對不會做對兒子有害的事情來。”永安帝毫不在意端木啟涵的責問，緩緩的說道，“更何況，你是晉西的太子，是未來的皇帝。”
“但是，”端木啟涵雙目赤紅，聲音低沉，如同那失去了同伴的野獸的嘶吼，“那是我的姐姐！我的！”
“姐姐？”永安帝冷笑一聲，從案幾之後站了起來一步步逼近他的兒子，晉西國的太子，“你真的確定，你對她的僅僅的隻是姐姐？”
“……”端木啟涵低著頭，不說話。
“你說，隻要你承認，僅僅隻是姐姐，朕，便收回成命。”麵對著眼前的兒子，永安帝步步緊逼，作為他的兒子，作為晉西的太子，他不允許自己的兒子身上存在著任何的瑕疵，他的兒子是應該是完美的，將是晉西流傳千古的皇帝！“說啊！”
永安帝厲聲嗬斥道！
屋子久久的沒有任何的回想，端木啟涵麵sè清白，身軀顫抖。
“哼，你連你自己的感情都沒辦法承認，叫朕如何能留她在？！”永安帝冷冷的說著殘酷的話語。
“我承認……”低沉的聲音在屋子中微弱的響起，端木啟涵抬起蒼白的臉，氣弱的說道，“我承認，她……是我的姐姐……”
端木啟涵痛苦的閉上眼睛，終是嗎？終是她是不屬於他的，是嗎？
太子的位置真的如此重要？端木啟涵不明白，不，也不是不明白。多年殘酷的鬥爭，這朝堂之上那錯綜複雜的網絡，早已經如那蜘蛛絲一般細細密密的將他纏住，他早已經無法脫身，現在的他，若是不站在權利的頂端，他，和她，麵對的都是死亡的威脅！
早知道如此，他何必要去爭那虛無縹緲的權利……他後悔了，他真的，真的後悔了……
“真的？”永安帝銳利的眼睛直直的盯著眼前的太子，逼著他承認，他何嚐不心疼？作為一個父親，怎能忍心讓他受如此的痛苦……但是，他不是一個尋常人家的父親，而他，也不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兒子，他不能心軟，不能為他的兒子造成終身的悔恨……
“是……”端木啟涵嗓音嘶啞，“我……她……是我姐姐。”
“好！”永安帝幹脆的說道，“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來人！”
立刻，皇上的隨侍太監李德進來：“陛下，有何吩咐？”
“過來。”皇上招手，李德馬上走進，皇上在李德的耳邊低語數句，最後說道：“去吧。”
“是。”李德躬身退了出去。
“你也下去吧。”皇上對端木啟涵的說道。
端木啟涵沒有說話，抬著沉重的腳步走了出去。
此時已近午時，但是，冬rì的天空卻和他那絕望的心一樣，低沉暗啞，重重的壓著他透不過起來，但是……
端木啟涵抬起頭來，長歎一口氣，畢竟，她，還是在自己的身邊的吧。
至少，不要讓她離自己太遠，能夠讓自己每天的看著她，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