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一封信件
士卒盡皆不語。
“你們覺得不公平吧？”江牧一巴掌拍在麵前的城牆上，嗤笑一聲，道：“反正我也覺得不公平！金人也是人，咱們漢人也是人，咱們自秦皇漢武，一直屹立於這中原大地，憑什麽低人一等！”
“按理來說，金人是外來戶，應該聽咱們的話！但是事實恰恰相反，憑什麽咱們要被金人壓迫？憑什麽咱們漢人在金人的眼裏，不是堂堂正正的一個人？”
“再者說，咱們為什麽要打仗？”江牧盯著所有人，一字一頓的道：“就是為了能讓大家的親人、女子、同胞安安穩穩的生活，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對於在戰場中死去的兄弟，數不盡的家庭失去親人、丈夫、父親……我亦感到抱歉！但是金人欺淩我等，我等是要一輩子懦弱的活著，還是奮起反抗？轟轟烈烈的幹一番大事？”
在江牧目光下，所有的士卒都低下了頭。
突然有一名士卒大聲喊道：“當然是要把他們幹趴下！”
“說得對！”江牧鼓鼓掌，道：“就是把他們全都幹趴下！咱們就算是死，也要讓金人瞧瞧，我齊魯大地，從來不缺少英雄豪傑！就算是打不過金軍，也要狠狠地從他們身上，啃下來一塊肉！”
附近的青雲軍士卒聞言為之動容。
“或許各位會喪命於這場戰事，或許史書上沒有記載各位的名字……但是本帥會記得，青雲軍會記得……齊魯的百姓會記得！各位的精神，永遠存在這片大地！”
“喔！”
“幹金國！”
有士卒振臂高呼了一聲。
旋即，所有的士卒紛紛振臂，呐聲附和。
片刻間，整個城牆上，傳遍了江牧的話。
而那位年輕的士卒，此刻變得豁然開朗。
人死鳥朝天，有什麽大不了的！
看到士氣高漲，江牧揮了揮拳頭，大聲道：“收拾好了就回去睡覺，明天幹他娘的金兵！”
“是！”
眾人哄堂大笑。
翌日，不出意料的，金兵集結於密州城下，大約整頓了半個時辰，再次攻城。
不得不說，昨日的兩軍士氣還相差不大，金軍也是奮勇向前。
但是今日來看，金軍的士氣相比較青雲軍，士氣似乎低了許多。
隻見密州城牆上的那些青雲軍士卒，還是和昨日一樣士氣高昂，甚至於，比之昨日還要奮不顧身的凶悍勁頭。反觀那些金軍，或許是昨日的戰鬥太過於慘烈，以至於今日都有些萎靡不前。
這就導致，今日的戰鬥並沒有昨日那般慘烈。
“什麽情況？”黑罕隆看到這一幕，心中驚疑不定。
按理來說，青雲軍經過昨日的大戰，怎麽可能保持這樣的勁頭呢？
而他手中的三萬金軍，昨日傷亡有四千餘，所以才導致今日的進攻氣勢有些不足。
“大人，要不修養兩日？”一旁的完顏龐古說道。
黑罕隆皺眉點頭，目前青雲軍的勢頭實在是太盛，沒必要把金軍填上去送死，倒不如修養兩日，再度進攻。
於是乎，黑罕隆這次隻進攻了短短兩個時辰，便鳴金收兵了。
青雲軍士卒還覺得很納悶，昨日的戰鬥如此慘烈，而今日的金軍，怎麽就像換了一支隊伍？進攻力度軟綿綿的，根本沒什麽力度。
這是青雲軍的錯覺麽？
當然不是！
主要是昨夜江牧說了一番話，振作了青雲軍的氣勢。
而反觀金軍那邊，無論是黑罕隆還是完顏龐古，他們都不可能說出那樣一番話。
兩軍主帥的做法不同，直觀的反映在兩軍士卒的表現上。
金軍休養了三日，黑罕隆在這三日中，任命了三百人作為監軍！
若是在戰場上有猶豫不前，或者後退逃跑者，立斬不赦！
黑罕隆下定了決心，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攻下了密州，剿滅青雲軍！
“不能再拖了！”黑罕隆咬咬牙。
這一日早上，金軍全軍用過早飯，黑罕隆又做出重重承諾。
例如說第一個攻上城頭而站穩腳跟者，賞賜百名女仆。殺死一名青雲軍，賞銀十兩等等承諾。
並且黑罕隆以手指天，發誓隻要攻下來密州，無論士卒是否陣亡，此戰過後，都能得到一大筆撫恤金。
“進攻！”
在密州城外排好陣型，黑罕隆麵無表情的道。
無邊無際的金兵在監軍的監視，又在錢財的激勵下，一個個悍不畏死的衝向了城牆。
“這一次，一定要拿下密州！”
與此同時，江牧看著無邊無際的金兵，鼓舞道：“這次一定要守住！”
兩方主帥都有著必勝之心，這也就導致，兩軍在短兵相接的瞬間，便陷入了持久戰，誰都不肯退後半步。
鮮血尚未幹涸的城牆，再度塗上了一層鮮血。
厚重古樸的城牆，仿佛裏麵寄居著一頭肉眼看不見的凶獸，張開獠牙，不停地吞噬著活生生的人命，將這數裏的城牆，變成了一片人間地獄。
“呼！”
作為青雲軍的第一猛將，此時的蔣罡，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心中有一種凶性的東西在複蘇。
他毫不猶豫的充當表率作用，又是一個人擋住垛口，以一己之力阻擋金兵。
至於說薛寒柳和羅峰，也是堅守在自己的崗位。
在兩軍交戰中，幾乎是每時每刻，都有數十名士卒在慘叫聲中死去。而此時後方的黑罕隆望著這一切，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江牧，我拿人跟你拚，你拚得過我麽……”黑罕隆看著慘烈的戰場，最終喃喃了這樣一句。
就這樣，一場慘烈的攻城與守城戰，從清晨一直打到了太陽偏西。
經過長時間的劈砍，兩軍戰士早已經疲憊不堪。
蔣罡雖然勇猛，但是此時的他，隻感覺右手的大刀如千鈞般沉重，怎麽也舉不起來。
雖然金軍累的幾乎快要吐血，但是在監軍的監視下，依舊是悍不畏死的向城牆上衝去。
這不，又有一名金軍士卒順著雲梯爬到了蔣罡麵前。
“去死！”
蔣罡想提起手中大刀，這才發現，此時酸麻的提不起來。無奈，隻能左手拎著盾牌，將麵前這人撞到在地，旋即有人提著大刀，對著倒地的金人砍了一刀。
“換防吧，將軍！”這人指了指城牆內側。
“他麽的，這些金人就像是瘋了一樣！”蔣罡暗罵一聲，提醒道：“你們小心點！”
“是！”那人抱拳。
城樓中的江牧臉色也是極為陰沉，這次金軍進攻的勢頭實在是太猛，若是一個不慎，密州真的有被破的風險。
就看誰的意誌能堅守到最後。
金軍陣營中，完顏龐古看著一旁的黑罕隆，好一次欲言又止。
“完顏龐古，你莫不是想勸我退兵？”黑罕隆撇過頭問道。
完顏龐古抱抱拳，道：“正如大人所說，咱們今日很難攻下密州城，倒不如再修養三日，一舉攻下來。”
黑罕隆點點頭，看了看天色，今日的戰事已經要結束了。
雖然沒有破城，但是照這個力度，最多兩次，密州城必破。
可是，正在這時，有一匹快馬從正東方向疾馳而來。
看那衣甲的樣式，儼然是一名金兵。
隻見他遠遠地跳下戰馬，跑到黑罕隆麵前，一臉焦急的掏出一封信件，將他遞給黑罕隆。
黑罕隆疑惑不解的接過信件，拆開來，剛看兩句，就覺得喉嚨處一口逆血湧上來，差點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