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看貨
東壺原來的供奉是張滄海，這個位置沒有父子相傳的說法，憑借的全是個人的本事。
張滄海出事了之後，作為東壺的龍頭，龍爺當然要推薦新的人出來。
按他說的，他找了至少五個人給東壺其他的人看，最後大家都不滿意，這事兒便一直閑置著。
現在，終於才算是找到了張凡的頭上。
請他過來，問他的意見，是給了他基本的麵子和尊重，也是在通知他。
龍爺親自開口請的，他不能不答應，這是給龍爺的麵子，但至於他心裏是不是想去，又是另外一個說法。
“龍爺抬舉，晚輩一定盡力而為。”張凡目光一轉，回答道，同時又輕輕的喝了一口茶。
這一口，就是張凡心裏真實的想法。
龍爺見了，眼睛微微一眯。
如果張凡願意的話，他該一口把茶水幹了，然後伸手再要一杯，意思是認同了是龍爺的人，接他這一手的活計。
而心裏不願意的話，就不喝茶，直接把茶杯放在桌上，拱手就行了。
他這既沒有一口喝完，也沒有不喝，啜了一口，杯子還端在手上，意思就有些曖昧了。
但龍爺是老江湖，目光一轉，便猜出來了張凡心裏想的是什麽。
“你還年輕，剛剛才有點兒眉目，不驕不躁是好的，我給你幾天時間，回去慢慢考慮吧。考慮好了，給我一個答複。
若是你同意，別的不敢說，東壺地界上，發生在你父母身上的事情，不會再發生在你身上。”
要是想清楚了，或者覺得能力有限，也沒有關係，東壺始終是你的家，有空了到龍爺這兒來看看，龍爺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謝龍爺。”張凡聞言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一般像龍爺這樣的人，絕對是說一不二。
他既然請了張凡過來，作為前輩倒了這杯茶，不管怎麽樣張凡都得認，拿出本事來去給東壺其他的人看。
至於大家夥兒能不能公認，那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不是像張凡現在這樣，半推半就。
給他幾天的時間，算是一個寬限，也算是對張滄海在東壺做了這麽多年的供奉留的情麵。
正說話的時候，亭子外麵走來一管家下人，輕聲的招呼了一句。
龍爺看了他一眼，抬手讓他過來說話，這人才走了過來，但也沒有開口，而是看向了張凡。
一般這個時候，他就該識趣的告辭了。
張凡正準備起身走，龍爺道：“不用，都是自己人，有什麽話直接說吧。”
“爺，西麵兒的人來了，帶了些東西，都是新料子，有一樣前門的拿不準，想請您過去親自看看。”管家對龍爺說道。
“把東西拿過來，正好小張爺也在，請他幫忙掌掌眼。”龍爺直接說道。
“是。”
管家說著，立刻退了出去。
張凡聽著兩人的對話，臉上不動聲色。
西麵兒來的人，還帶著剛出的新料子……
這絕對不是一般人。
也隻有龍爺這樣的，才敢收這樣的貨，不怕他們後麵還跟著尾巴。
沒一會兒的功夫，管家領著三個膀大腰圓的中年漢子來了。
隻瞧了一眼，張凡就能夠確定，這三個人一定是土夫子，除了土夫子之外，沒有人會長成這個樣子。
上半身寬大結實，下半身看起來瘦弱細小，那胳膊是真的能擰過大腿的。
以前聽父親說，土夫子有一門專門的絕學，就練上半身和手上的功夫。
因為打小練，所以養成了習慣。
上半身力量大，下半身靈活，也就是張凡看到的樣子。
領頭的土夫子到了近處，對龍爺拱了拱手，悶聲悶氣道：“兄弟三人，路過寶地，借龍爺的地盤開光，多謝多謝。”
龍爺擺了擺手，“把東西拿過來看看吧。”
土夫子做生意，貨不離手這是規矩。
就算是驗貨的，也隻能在他們的手上驗。
但龍爺說一不二，而且顯然照看這三個土夫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所有他們領頭的直接把東西拿了過來，放在了龍爺的麵前。
龍爺自己不看，直接是對張凡說道：“小張爺，勞駕幫忙掌掌眼，看看這個有什麽說法。”
張凡眉毛一挑。
話都到這份兒上了，他想要藏拙不是可能的，這眼一定得掌。
看了一下，是一副字，篇幅不大，裏裏外外也就是一尺見方。
正常情況下，這樣的紙張，一般都是古時候的名門子弟用來練字的紙，不會是真正的書法手筆。
然而既然龍爺那前門的人都分辨不出來真假好壞，就說明裏麵的東西也不能一概而論。
張凡多了一個心眼兒，先打開了外麵簡易的保護裝置，看了一眼下麵昏黃的字。
從字體上麵辯論，有些許歐陽修的影子，但是紙張本身看起來，氧化的程度又不像是那個年代的。
而且歐陽修的字精氣神十分的充足。
單這一副字看起來，就好像太過內斂了一些。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大家閨秀，常年在深閨當中，養成了習慣，偶爾見了大家的真跡，大膽的進行了一下臨摹。
最後得出這麽一副略顯僵硬的作品。
這是張凡第一時間判斷的結果。
但他還不能確信這個結果的準確度有多少，所以目光一轉，不動聲色的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
“從字本身來看，這似乎是文忠公作品的臨摹，字跡娟秀，略微有點僵硬內斂，仿佛深閨裏羞澀的大家小姐。
再看這紙張的氧化程度，是宣紙，紙麵泛黃，程度又不算嚴重，我推算，應該是明中期的紙張，要進一步看的話，還需要更多的檢驗才行。”
明中期的紙，當然不可能真的是歐陽修的真跡，臨摹作品雖然做到了形式，有些許的推陳出新，但是在神上麵差了不少。
光是這麽看的話，這幅字的價值並不算太高。
但是有些時候，看事情就是不能看表麵，這幅字畫雖不怎麽樣，厲害的東西另在它處。
龍爺聽到了張凡前半段的話，直接就一揮手：“按明中期的臨摹作品給他算。”
“龍爺，我還有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