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約黃昏後
對方沒有明顯的惡意，張凡自然也從善如流。
而老人最後多瞧了他兩眼後，便起身離開了。
剛才點的東西，這時候才送了上來，張凡看著他們上的車，然後低頭吃了兩口，心裏忽然又一動，抬頭向街對麵看了過去。
隻見對麵街頭站著一人，紮著隨性的頭發，臉上畫滿了奇怪的花紋，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奇怪，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裝束。
張凡看向他的時候，他也正直勾勾的看著這邊。
目光一閃，一輛或者呼嘯著從路中間開了過去，那人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張凡心裏一驚，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左右看了半天也沒瞧見人影。
那人好像憑空蒸發了一樣，詭異到了極點，但他知道剛才那一瞬看到的，絕對不是幻覺。
“怎麽出門一趟，回來怪事就越來越多了。”
皺著眉頭呢喃了一句，張凡也沒了繼續吃下去的心思，索性讓老板打了包，跟著開車回家。
接下來一連兩日，他都感覺十分奇怪。
不管去哪兒，仿佛身後頭都跟著一個人。
但除了那天，在路邊切實見到過一個人影之後，這些人好像突然就變得更加的警惕神秘了起來，他再也沒有瞧見過真人。
直到第三天上午。
張凡實在覺得奇怪，又想著白秋雲那邊的事情應該處理得差不多了，便打算打個電話過去問問，順帶著去看看。
就在這個時候，吳方正的電話打了進來。
接起電話，張凡直接說道：“吳老板的事情辦好了，約定什麽時候看貨？”
電話那頭，吳方正喜滋滋的說道：“老弟果然是個爽快人，談妥了，今天晚上七點，會有人專門到樓下接你，別忘了啊。”
“七點？”
張凡眉頭一皺，大半夜的看貨，老緬來的人怎麽還有這種奇怪的規矩？
“是七點，這是他們那邊說的，怪是怪了點兒，不過咱們這趟去看的是原石，又不是土貨，所以兄弟不用擔心。”吳方正說道。
“好吧，反正我隻答應你去看著一次，看完之後，你我兩不相欠。”張凡想了一下後才道。
“當然當然，那老弟你好好準備一下，七點見。”
掛斷電話，張凡總覺得這事兒不太對勁。
聽先前吳方正話裏的意思，緬因來的這批貨應該不隻是他一家獨享，還有別的主顧。
按理說，提前看貨這種事，對哪一行都是個忌諱。
就算老緬人不管這邊的規矩，為了不得罪人，也不該這麽幹，更何況看貨的時間還定在這麽令人遐想的時候。
下午七點以後到九點，古時候是為戌時，也就是黃昏。
但凡是約在黃昏後見的麵，一般都不是什麽正經事兒。
畢竟有句詩叫“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那說的就是幽會，情人相會。
現代人讀起來情意綿綿，十分動人的樣子，但是你要想明白了詩中人的關係，拿現代話說，叫“漢子會小三兒”，還浪漫不？
這個時辰，本來就不是一個幹正經事兒的時辰，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戌時該是睡覺的時候了。
古玩行當裏，一般選在這個時候看貨的，叫做“燈下黑”。
意思是摸黑辦事，小鬼橫行。
看的貨行話叫“土貨”，也就是明器。
吳方正剛才專門解釋，這趟去看的是原石，也是這個道理。
還沒有去，張凡的心裏就先蒙上了一層陰影，多加了幾分小心，白秋雲那邊索性也不去了，就等著時間到，先把吳方正這一趟處理好。
到了下午。
張凡接了吳方正的電話後，便出了門。
外麵，一輛黑色SUV已經在等著了，上車前一切正常。不過在上車後，車上的人直接拿出來了一個頭套。
“這是什麽意思？”張凡眼睛微微一眯。
車上的人隻管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誰也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我是看貨的，又不是……”
“張先生，這是我們的規矩，他們幾個聽不懂你說話，你要看，就戴上頭套，不看的話，就請下車，吳先生那邊你自己跟他解釋。”前排副駕駛坐著的人忽然說話。
他的口音十分的僵硬，聽起來很讓人難受。
張凡眉頭一皺，道：“我總得知道，戴上頭套之後，你們要帶我去哪兒吧？”
“城西郊外。”
左右看了兩眼，隻覺得這些老緬人一個個的麵目凶神惡煞，一看就不是好人，張凡心裏很想立刻就下車。
但想著一來他先答應了人，臨時變卦不太好。
二來，吳方正在古董行中間人裏頗有些手段，要是因此而樹敵，對日後的發展也有不小的影響。
權衡利弊，還是決定把這事兒辦了。
反正他隻是替人看貨，全程甚至不用開口，又不是買主有錢人，這些人能把他怎麽樣？
沉著臉點了點頭，張凡戴上了頭套，黑暗中聽著旁邊的老緬人相互嘀咕了幾句什麽，他一句也聽不懂，心裏就更加有些煩躁了。
早知道事情是這個樣子，他還是應該先給陳東打個電話，至少旁敲側擊的打聽一下這事兒。
現在上了賊船了，想後悔也來不及。
車子一路出發。
開了有一兩個小時，張凡頭上戴著頭罩，黑漆漆的不辨方向更分不清楚時間，到了後麵，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整個人都要陷落了一樣。
突然停下來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正準備摘下頭套，旁邊忽然有人伸手摁住了他。
此時，張凡渾身上下都十分不舒服，正要反抗，先前副駕駛那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張先生不用著急，我們會有人帶你進去，到了裏麵再摘頭套。”
心念一沉，張凡跟著左右兩邊有人架著他下了車，又一路走了大概有幾分鍾的樣子，旁邊的人忽然伸手取掉了他頭上的頭罩。
猛然間，一束慘白的燈光霍然打在了臉上，刺得張凡眼睛一慌，下意識的偏過頭用手遮擋。
“張先生，地方到了，你要看的貨就在裏麵，請隨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