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熱烈親吻
67.
“南枝？你想什麽呢？”
落地窗前，一副《錦鯉美人》皮雕作品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下。
南枝望著這幅皮雕作品發呆，南枝的指導老師湯芃走過來，在她麵前打了個響指。
這幅《錦鯉美人》南枝耗時數月，從新疆回來有了靈感，加了一些更加深動的元素。
畫框裏，錦鯉美男趴在沙棗林下的一處河裏，露出半截身體，靈活的錦鯉尾巴從水裏擺出來，紅色鱗片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
陽光從沙棗林葉裏穿過，在錦鯉美男強健的半截身軀上，落下一片斑駁光影。
這幅畫延續了全立體皮塑技法，無論是錦鯉美男的五官、肌肉紋路還是身體上的片片魚鱗，都被刻畫的層次分明，栩栩如生。
謝裏丹皮雕國際大賽即將開賽，南枝創作的《錦鯉美人》皮雕作品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在發呆的南枝被湯芃拉回神，她說：“哦，湯老師，我在想，這次我帶去參賽的畫作皮雕和靜物類皮雕，同時參賽，在評獎的時候會不會有衝突？”
湯芃笑著說：“不會，兩組不是同樣的評委席。怎麽，你這小丫頭，心大到想同時拿兩個組的獎項？”
南枝抓了抓後腦勺，“嘿嘿”一笑說：“那，沒有夢想的人和鹹魚有什麽分別呢？”
湯芃被這小姑娘的自信心感染到，她帶了這麽多學生，小南枝是唯一有天賦且勤奮的。
這樣的女孩子不僅是同學，老師也喜歡。
湯芃摸摸她乖巧的小腦袋，給她加油打氣：“加油。對了，學校統一辦理申請批下來了，過幾天去做麵簽，問題不大。等簽證下來，我們就得馬上啟程去美國，你最近和家裏人好好處一下，這一去估計得半個月。”
南枝點頭，“嗯”了一聲。
她給傅潤深發了個消息。
【南枝】：“深哥，晚上陪你吃呀？”
【傅潤深】：“馬上起飛。”
傅潤深收到電話時，飛機就要起飛，空姐過來催促：“先生，請關閉您的手機，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傅潤深在關機前給南枝發了條消息，迅速關機。
南枝看著傅潤深回複的四個字，心頭又是一陣失落。
她把傅潤深的回複截圖發到舍友群裏，罵道：
“我後媽炸了！傅潤深深居然隻給我回複了四個字！”
【房悅】：“你後媽果然炸了！這狗男人回複也太冷淡了吧。”
【李丹】：“……這狗男人被慣的吧？居然對我枝這麽冷淡？”
【左白白】：“嗬嗬，我早說他不靠譜。狗男人。”
南枝在群裏氣鼓鼓地罵完傅潤深，忍著心頭失落開始收拾東西。
從畫作室出來，南枝在走廊裏遇見同樣從畫室出來的南琪釉。
今天是周末，三位舍友都要回家，傅潤深蘇雪冉也都不在本地，她約胥燕馮川柏吃飯也不合適。
南枝叫住南琪釉：“喂。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飯，我請。”
“發財了你？”南琪釉抱著畫板看她：“去我家吧，我做飯給你吃。”
“行。”
姐妹倆去超市買了一堆食材和紅酒，打算燙火鍋。
南枝把從超市裏買的牛肉醃好，南琪釉則負責切菜。兩人分工合作，不到半小時就把所有菜擺盤端上桌，開始了一輪造作。
兩人高舉酒杯碰杯，一口氣1瓶紅酒下肚，不知道怎麽就坐到了客廳地毯上。
兩人靠在沙發上，每人抱著一個酒瓶，如牛飲水，毫無形象可言。
南琪釉感慨說：“死丫頭，我特別討厭你。我討厭你打破我寧靜的生活，討厭你讓我失去了一個家，討厭你讓我被迫成長，認清現實。”
她扭過臉看了眼南枝，拿酒瓶在她光潔的額頭碰了一下：“但從現在開始，我會嚐試去愛你。我是你姐姐，前麵二十年，我不能做你的姐姐，往的日子，就讓我做你姐姐吧。”
南枝腦袋暈乎乎地，踹了她一腳，腦袋卻靠在了她肩膀上。
她打了個酒嗝，努力捋直打結的舌頭：“你想得美，想占我便宜，下輩子吧。”
南琪釉滿腔委屈：“你能不能讓我有個贖罪的機會？”
南枝湊到她耳朵前，打了個酒嗝，吹了口氣道：“你真正要贖罪的，不是我，畢竟你並沒有對我做出什麽實質性傷害。你要贖罪的，是曾經那些被你校園暴力的同學，是曾經因為被你校園暴力自殺的同學。”
提及這個，南琪釉內心的委屈就一湧而上。
當初因為這件事上了熱搜，鬧得沸沸揚揚，也是以這個為導火索，以致她休學。
南琪釉委屈道：“那個女孩自殺根本原因不在我，我年輕的時候是不懂事，可我沒有到那個程度好嘛！那女孩出生貧困，你也知道，我們學藝術的很造錢。那姑娘上學都是家裏貸款，過得很拮據，她也很自卑。”
“有一次我放在畫室工具箱的四葉草手鏈丟了，卻在那女孩手上看見了。我自己的東西，我當然認得，當場指責她是小偷。她卻說，四葉草手鏈是她爸爸送的，不能因為東西一模一樣，就指責她是小偷。”
“那條四葉草是定製款，手鏈上刻著我的名字縮寫，去店裏一查就能知道。她被我當場揭穿，我當年性格也不好，也沒打算放過她，就打了她。”
“可她偷我東西，我為什麽不能打她啊?”
“後麵她偷竊的事情在班裏傳開了，她男朋友跟她分手，班裏人對她指指點點。她嘴硬說自己沒有偷，最後想不開自殺了。”
“那件事對我打擊也很大，我也很自責。後麵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我拉幫結派暴力同學！講道理，拉幫結派我有，我真的沒有逼她自殺！她自己想不開的，為什麽要把這個黑鍋全砸給我？”
說到這裏，南琪釉腦子裏浮現出那女孩死前蒼白的臉，她沒忍住吧把臉埋在雙腿裏，嗚嗚地抽泣。
哽咽的聲音委屈極了：“我知道這事兒我有責任，是我不夠成熟沒有處理妥當。可我也付出所謂的代價了，我被網暴的時候，我甚至沒有澄清沒有辯解，給那女孩留了最後的體麵。”
這事兒確實讓南琪釉掛在心裏很多年，無數個日夜她夢見那張臉，都會嚇醒。
為了贖那一點心理上的罪，在麵對網暴時，她甚至沒在公共場合有一句發言。
南枝聽她這麽委屈地陳述這些，酒都醒了一半，她沒想到這背後還有這樣的細節。
南琪釉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又轉而看她說：“你愛信不信吧，反正我在你心裏就是惡毒女配，我不配洗白。”
南枝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安撫說：“摸你狗頭。好啦，我相信你啦。姐，人無完人，我希望你以後盡可能做一個好人。不需要做多少好人好事，無愧於心，無愧於人，無愧於天地就行。”
南琪釉突然頓住，鼻腔裏帶著甕甕地音：“你剛才叫我什麽？”
“姐。”南枝眨巴眨巴眼，繼而又歪著腦袋看她：“有什麽問題嗎？”
南琪釉點頭，又搖頭，激動地抱住南枝，捧住她的小腦袋，在她額頭吧唧親了一口：“妹妹我愛你！”
南枝要被她突如其來的親昵惡心死了，一臉嫌棄推開她，擦了擦額頭被她親過的口水：“你真惡心。愛我就為我花錢。”
“花！花錢！”南琪釉突然有了認真學習認真畫畫的動力：“姐以後好好賺錢，養你！”
南枝得寸進：“過今天枝枝要去美國參加比賽，還沒有一個像樣的行李箱，也沒有像樣的衣服。”
南琪釉立刻掏出手機，當場給她訂了一個愛馬仕的行李箱。
南枝：“……”做富婆的妹妹原來是如此的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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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南枝簽證下來，和三名男同學以及湯老師一起坐上了前往美國的飛機。
這是南枝生平第一次出國，長達十三小時的飛機讓她疲困至極。
第二天，南枝帶著畫作皮雕《錦鯉美人》和靜物類皮雕作品《羽毛》，去參加比賽。
謝裏丹皮雕大賽上，全是來自全球各地的皮雕愛好者。
在等評獎間隙，南枝也去欣賞了別人的作品。
南枝的《錦鯉美人》驚豔了很多同來參賽，以及皮雕愛好者。在她的雕刀之下，每一層樹葉，都有厚薄之分。每一個鱗片，都有層次。
錦鯉美男上軀有硬朗的肢體骨骼感，肌膚有紋理糙度，連河水也被雕出了清澈的流暢。
比賽展覽上，南枝的《錦鯉美人》被層層圍觀。
有個叫奈良洋子的日本女人被這副畫作皮雕吸引，感慨說：“真是一幅精妙絕倫的作品，從畫作裏我感覺到了這幅作品的少年感，從雕刀的工藝裏，我感覺到了滄桑與老練，我很想見一下這幅作品的主人。”
奈良洋子是日本知名藝術家。
負責守展的湯老師認出奈良洋子，她介紹說：“這幅作品的主人是我的學生，今年21歲，她的其它作品也不錯。”
奈良洋子驚歎道：“真沒想到，能獨立打磨出這幅作品的人居然是個21歲的小姑娘。那她一定很有故事。這位老師，能否安排我跟她見個麵。”
湯老師說：“她去參觀其它人作品了，估計要一會兒才回。不如，您先看看她其它作品？”
“好。”
奈良洋子在湯老師介紹下，欣賞了南枝的靜物類皮雕作品《羽毛》。
南枝把皮革做成了五顏六色的羽毛，白色的像喜馬拉雅山脈不染塵埃的雪，綠色的像夢幻森林裏的綠色植被，黃的像荒涼的漠沙……
這些厚重的皮革在南枝手裏化腐朽為神奇，變成了薄得幾乎透光的輕盈羽毛。
用手觸碰，居然還真有柔軟羽毛的手感。
不僅奈良洋子，就連現場的皮雕大師也為之驚歎。
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誰會把皮革做成羽毛。
奈良洋子感歎道：“這真是太精彩了！如果我的先生還在世，一定會激動到把這姑娘抱在懷裏！”
現場圍觀人群看見這樣的作品，無不驚歎。
南枝和師兄回來時候，剛擠進人群，就被奈良洋子激動地抱在懷裏。
女人激動到流淚，下意識用日語和南枝說：“姑娘，我替我的丈夫抱抱你！我的丈夫是一名皮雕設計師，他一生致力於追求驚豔的皮雕作品。他去年癌症去世，遺願是讓我幫忙來替他參加今年的展，並帶回一件美麗的作品。姑娘，我很喜歡你的作品，能否讓我把它們帶回去？價格您放心，我會讓它們物有所值。”
南枝看了眼湯老師，接收到對方的目光，也用日語回答：“《錦鯉美人》是我打算送給朋友的作品。如果您真的很喜歡，《羽毛》我可以割愛。但也要等到參賽結果出來後，你才能帶走，沒問題嗎？”
“這真是太棒了！當然沒問題！”
奈良洋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用了日語，連忙改口重新用回英語：“我們留一個聯係方式吧。”
南枝和奈良洋子交換了聯係方式，回到酒店，她查了一下奈良洋子才知道她是誰。
奈良洋子是日本知名藝術家，她開創了“超扁平”美學文化，這種風格結合了高雅藝術和通俗文化，把日本流行的卡通藝術和傳統的日本繪畫風格融合，完美提高了作品的趣味性，突破了次元壁障，徹底讓兩種風格融合。
她的作品深受當代年輕人喜歡。
基於以上這些，南枝和奈良洋子在微信聊了一會兒。
南枝想明天約奈良洋子一起吃飯，對方卻抱歉道：“明天我得去參加Ryan的宴會，晚上飛回日本。有機會你來日本，我款待你。”
南枝發了一個乖巧點頭的表情包過去。
從微信界麵退出來，南枝想給傅潤深發消息，打了一行字又刪除。
窗外開始下雨，雷聲轟鳴。
南枝心煩意亂，發消息給蘇雪冉：
“冉冉，我心好亂。這幾天一閑下來，我這心裏就是慌的，總會想他。”
“冉冉，我想深哥那個狗男人。即便他狗我，我還是放不下他。”
“冉冉，你說他為什麽會拒絕我表白啊？枝枝不優秀嗎？枝枝不漂亮嗎？是枝枝不夠性感嫵媚妖嬈多姿嗎？”
蘇雪冉：“……”
蘇雪冉：“姐妹，我看你最近瘋魔了有點。你不是在美國參加比賽嗎？怎麽怎麽閑呢？還有機會想男人，看來是不夠忙啊？”
南枝始終想不通傅潤深為什麽不接受她，她想死個心。
蘇雪冉捧著手機沉默了一會，跟她說了事情真相：
“我那天看了胥燕手機裏和傅潤深的聊天記錄，我大概知道他為什麽不接受你。他是因為自己有特殊體質，他是擔心現在接受你，是在利用你。他覺得不配喜歡你，不敢回應你，他認為自己分不清，是喜歡你的錦鯉運還是喜歡你這個人。”
南枝看見蘇雪冉發來的這一長串消息，愣了幾秒，反問：“他就因為這？不接受我？”
蘇雪冉：“嗯。”
南枝：“我靠。”
蘇雪冉又提示說：“姐妹別說是我出賣他的，他也在美國，你問問他在哪裏。如果離得不遠，可以考慮——”
南枝連蘇雪冉的語音都沒聽完，立刻從微信界麵退出來，打電話給秦晟。
秦晟接到南枝電話，疑惑了一下，問：“小南枝，怎麽了？”
南枝不知道該說什麽，望著窗外的雨說：“啊，老秦，今天美國雨好大，就像深哥摔斷腿那天那麽大。”
“？？”秦晟覺得莫名其妙，他看了眼窗外大雨，嗯哈了一聲：“對啊，今天雨很大。小南枝，你也在美國？”
南枝點頭：“對對對，我在謝裏登，你們在哪兒？深哥在做什麽呀？”
秦晟覺得巧了：“巧了嗎這不是？我們也在謝麗登。哎，小傅總打算請Ryan做KOI CARP的設計總監，但被對方拒絕了。對方打算去德國F&L，並不考慮我們中國品牌。小傅總沒放棄，這不，聽說Ryan明天要在這裏舉辦私人馬會，他正在打電話找關係，想去參加這個私人馬會。”
南枝也沒想到會這麽巧，瞎貓碰到死耗子，他們居然也在謝裏登。
秦晟快被這事兒煩死了，繼續跟小南枝嘮叨：“小傅總已經被拒了好幾次了，還沒放棄呢。哎，小傅總這人真是——”
他話沒說完被南枝打斷：“給我發一個你們酒店地址，我馬上過來。”
秦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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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暴天氣車上行車擁擠，南枝花了一小時四十分抵達傅潤深的酒店。
出租車不願往裏走，她隻好撐傘衝進酒店。
結果風雨太大，直接把她的晴雨兩用傘龍骨折斷，南枝很快被漂泊大雨澆了透。
傅潤深在房間裏剛掛完一通電話，再次遭到拒絕的他無力地坐在沙發上，揉捏著眉心，一臉疲憊。
這時候門鈴響起。
傅潤深並不想去開門，反倒一臉煩躁。
他明明叫了服務勿擾，怎麽還來煩他？
門鈴響了大約十幾分鍾，對方變成敲門，傅潤深忍無可忍起身，開門瞬間甚至想罵人，怒火剛上頭，看見門外淋成落湯雞並瑟瑟發抖的小姑娘，那股子怒火瞬間就被澆滅，整個人瞬間就被凍住。
傅潤深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南枝衝上來抱住他，用雙腿盤住他的腰身，勾著他脖頸，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南枝滿臉雨水，她把臉埋在傅潤深肩窩裏擦了擦，繼而不由分說捧住他的臉，親了下去。
這個吻熾烈令人無法抵抗，傅潤深抱著她退回房間，用腳踢上門。
為了不讓南枝掉下來，他把小姑娘放在鞋櫃上。
南枝居高臨下親吻他，學著電視裏的橋段，笨拙地吮著他的嘴唇。
傅潤深也沒有經驗，也笨拙地回應。
女孩的發梢的水滴在他臉上，順著麵龐一路下滑，明明是冰冷的，卻覺如火滾燙，如豔陽熾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