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別扭

小南枝那張嘴“叭叭”說個不停,傅潤深壓根沒有插嘴的機會。

等回到別墅,南枝把披散的頭發紮起來,自顧自去廚房倒了杯水。

南枝“咕嚕嚕”給自己灌了500毫升水,小嘴又開始“叭叭”。

傅潤深厲聲打斷:“枝枝,你先安靜會,聽我說兩句。”

小南枝果然停下來,她把水擱在吧台上,麵帶微笑,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傅潤深,依舊一臉乖巧。

可是這份兒乖巧之下,明顯壓抑著某種隱忍的情緒。

傅潤深深吸一口氣,嚴肅道:

“枝枝,我瞞著你,並非是不信任你,而是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講發生在我身上的事。”

“我從4歲開始就仿佛被賦予了一種特殊的黴運,住豪宅會地震,餐標超過100元必定上吐下瀉,坐豪車必然會遭遇車禍。我不能像正常小孩一樣念書,走的必須是貧困人設。”

“我知道這很荒唐,也知道現在告訴你這些,你會覺得這是借口。”

“不管你信與否,我都得告訴你。枝枝,你是我的小錦鯉,遇到你之後我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傅潤深掏出手機,把自住豪宅被地震成危房的照片拿給她看。

把從小住的地下室臥室拿給她看。

傅潤深見她沉默,將手機收回,低聲說:“枝枝,這些事我一早就想告訴你,卻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一陣沉默後,南枝又“咕嚕嚕”給自己灌了一杯水。

她把傅潤深的“故事”嚼到肚子裏消化了一下,而後長籲一口氣,表情有些僵硬地看他:

“所以深哥,你對我好,是因為我是你的錦鯉?你事事為我著想,幫助我,與我合租,也是因為我是你的錦鯉,能給你帶來好運?”

這些事傅潤深都不否認。

他想告訴南枝,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她的存在。即便她不再是錦鯉,他也願意對她好。

可傅潤深又想起胥燕那番話,不敢輕易講這番話說出口。

胥燕說得對。

現在他和南枝在感情的曖昧紅利期,任何誓言與信誓旦旦,都做不得數。

因為連他自己也辨不清,這些話到底是對當下感情的衝動,還是深思熟慮後的結論。

南枝見他默認,呼出一口氣,小聲說:“深哥,我知道了。你的事,我需要消化一下,時間不早了,我們睡覺吧。”

傅潤深想和她繼續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出口。

他目送小南枝上樓,在沙發上坐到淩晨三點。

樓上臥室,南枝也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她沒有生氣,沒有埋怨,就隻是覺得這事兒荒唐。

一閉上眼,曾經和傅潤深的種種如電影一般浮現在眼前。

從在咖啡館相遇,她給傅潤深遞上一瓶飲料。因為傅潤深中了再來一瓶,從此開啟兩人的合租之旅。

小破舊出租房初次見麵,兩人並不對付,一個鬼靈精怪,一個摳門至極。

出租房隻有一個廁所,兩人經常因為搶衛生間而相互折騰。

傅潤深也經常為了賴掉一頓菜錢,假裝失憶。

也經常用浮誇的語氣跟她說:“哥哥好歹富二代985,能賴你這點兒錢?”

之後他們去售樓部中了別墅居住權。

現在看來,這套別墅壓根不是“中獎”,而是傅潤深的“騷操作”。

在相處過程中,傅潤深有意瞞著她,卻幫助她一步步成長,拿她當錦鯉供著。

如果沒有傅潤深,南枝不會認識馮川柏、胥燕,也不會有機會接觸娛樂圈富豪圈,並且給他們做單子。

甚至可以說,沒有傅潤深,也就沒有南枝的今天,更沒有蘇雪冉的今天。

淩晨四點,南枝把今天的事敲成小作文,發給蘇雪冉。

對方剛拍完一場通宵戲,收到南枝的消息,也是震驚了好一會說不出話。

蘇雪冉都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情緒,在電話那端一個勁兒拿著手機:臥槽臥槽。

隨後又打電話把胥燕從睡夢中叫醒,又開始了一陣“臥槽”式感慨,這才稍微平靜下來,開始安慰南枝。

蘇雪冉問南枝:“枝枝,你怎麽想?”

南枝翻了個身,點開蘇雪冉的語音,沉默了一會兒才回複:“冉冉,我能怎麽想?你知道的,我想表白的,現在我怎麽辦?”

蘇雪冉又問:“那,他怎麽說?”

南枝回想起傅潤深的話,都快哭了:

“我問深哥,一直以來他對我好,是不是因為我是他的錦鯉。他默認了。這說明,他從來就沒喜歡過我。冉冉,我想哭。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沒想到會這樣。怪不得上次在沙棗林,她對馮老師跟我表白沒有任何表達,感情是壓根對我沒意思。”

蘇雪冉:“枝枝,你不能這麽想。他沒有明確說不喜歡你,那你就不要亂猜,免得搞出什麽狗血的誤會。”

南枝歎息一聲,又接著發語音過去:

“錦鯉深深這個心機婊,他往我們宿舍送花送吃的,表現地我們似乎有什麽的樣子,不讓我找對象,原來是因為這個。我要是有對象了,從別墅裏搬出去了,他可不就沒有錦鯉運了嗎?”

居然有點道理,蘇雪冉居然沒辦法反駁。

蘇雪冉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問:“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以前我是不知道這別墅是他的資產,以為真是運氣好,中的頭等獎。現在既然知道了真相,這裏當然不能住了。”

南枝吐出一口氣,頗有些不滿的味道:“我又不是他女朋友也不是他家人,憑什麽免費住他的房子。你說對吧?”

蘇雪冉覺得也有些道理,她把自己家的門鎖密碼發給南枝:

“你先不用急著找房子。我最近幾個月都在外地拍戲,回不去家裏,你搬我那兒去住。你搬過去正好,可以照顧我家小美。也省得我再花錢請保姆,你給我家小美當保姆就行了,房租我也不收你的。”

小美是蘇雪冉養的貓。

蘇雪冉常在外地出差,胥燕也常在國外。小美在家由保姆定時上門喂食,過得可比南枝滋潤。

南枝感慨:“人不如貓係列。”

……

第二天一早,南枝做了早餐給傅潤深,兩人都頂著一對兒黑眼圈,餐桌上彌漫著一股蜜汁尷尬。

南枝啃了一口三民治,吞咽下腹,才對傅潤深說:“深哥,我昨晚想了一下,住在這裏不太合適。你這裏房租貴,不如我出去租房劃算。所以,我想搬出去,自己租房。”

傅潤深差點被噎住,抬眼看她,沉默片刻後嗓音淡淡:“哦。好。什麽時候搬?”

南枝打開手機看了眼:“嗯……我請了搬家公司,估計待會就到了。”

兩人之間徒增一條鴻溝,開啟了尬聊模式。

傅潤深顯然不知道說什麽,道:“那,待會我幫你搬。”

南枝沒有拒絕,眉眼一彎道謝:“謝謝深哥!”

可她的笑容並沒有調解這份兒徒增的蜜汁尷尬,反倒像針一樣紮進傅潤深心裏。

他寧願南枝跟他置氣,寧願南枝發脾氣。

如此才有他才知道該如何努力去哄小姑娘開心,也才有贖罪的機會。

可是南枝現在這樣,讓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做。

飯後,傅潤深開始幫南枝收拾東西打包,突然接到秦晟的電話:

“小傅總,不好了,秀場現場出事了。”

傅潤深眉頭蹙緊:“怎麽?”

秦晟說:“秀場的頂燈突然墜落,砸傷了現場彩排的模特。”

傅潤深蹙眉追問:“現在情況如何?”

KOI CARP新品發布會在即,現在秀場出事故,無疑於會對發布會影響非常不好。

秦晟盡量壓低自己的焦灼,陳述道:“F&L的設計總監和我們的設計師瑞拉曾經是死對頭。他得知我們秀場出事,故意散播輿論。我們已經收到好幾個優質買手發來的消息,他們都一致口徑,說是沒辦法來看秀了。”

這個事情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

尤其這場秀是KOI CARP的處女秀,傅潤深不能允許在發布會開始後出任何紕漏。

傅潤深立刻道:“立刻給我訂一張去米蘭的機票。”

這種安排不需要傅潤深明確提出,秦晟已經為他做好:

“已經為您訂好了,兩個小時後起飛。再過兩分鍾,司機會到您家門口。”

傅潤深掛斷電話,轉過身對上南枝一雙眼睛:“小南枝,抱歉,我不能幫你搬家。米蘭那邊出了點事,我需要去一趟。”

南枝愣了一下,而後“喔喔”一聲:“嗯好,深哥你去忙,不用管我。這裏的東西,待會搬家公司的人來了會處理。”

傅潤深臨走前看她良久,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低聲道:“等我回來。”

這話有些曖昧,南枝笑著給他補了一句,化解此刻的曖昧尷尬:“等你回來請我們吃大餐!”

傅潤深想抱一下她,到底還是忍住了。

等傅潤深離開,南枝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心髒那處隱隱鈍痛,不太舒服。

她拿手揉了揉,很快又將情緒調節妥當,深深吐出一口氣,低聲自嘲:

——南枝,你以為你是誰?十個人都要喜歡你是嗎?富二代錦鯉深深,是你這條死草魚高攀不上的存在!死了這條心吧!

以前她以為傅潤深家境一般,性格又摳,並不認為自己和傅潤深有什麽差距。

可是現在不同了,傅潤深的摳門人設是有原因的,而他父母是錦城首富。

錦鯉深深各方麵都很優秀,再配上一個完美家世,南枝都感慨好絕。

南枝越想,心裏就越難受,給蘇雪冉留言:

“嗚嗚嗚嗚,冉冉,錦鯉傅潤深深這人可太絕了,這男人怎麽那麽絕啊!他長得好、性格好、家世好,這種男人到底是什麽神仙,怎麽可以完美成這樣?我死了,我想死了,為什麽這樣的男人不屬於我。為什麽這樣的男人不屬於鈕鈷祿枝枝?集美,我真的不能再思考這個問題了,我覺得我再這麽思考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變成惡毒女配,心理扭曲。”

發完這一長串,南枝才發現自己發錯了人。

她本來要發給蘇雪冉,沒想到錯發給了南琪釉。

兩人都在南枝最近聊天的列表裏,兩人的頭像都換成了白熊,南枝一不留神就走眼了。

南琪釉:“……”

南琪釉:“鈕鈷祿枝枝,你就這點追求?你喜歡你去追啊,跟我這兒發什麽小作文?你是怕自己沒有魅力追不上還是怎麽著?你長得雖然比我醜一點吧,可你在人群裏,也絕對是最亮眼的存在好吧!”

南枝:“嗬嗬。就你話多。”

南琪釉:“我是你姐姐,說話不要這麽放肆。”

南枝:“嗬嗬。”

南琪釉發了一個“握拳錘頭”的表情包過來,跟她說:

“對了枝枝,爸和我媽離婚了。爸昨天打電話給我,讓我回趟家。”

南枝:“?離婚什麽情況?求詳說,求不要克扣細節地說!”

南琪釉:“我媽淨身出戶,沒拿到一分錢。現在她開始找律師打官司。而且,現在豪門圈太太圈,都知道她曾經的騷操作了。太太們都害怕她勾搭自己丈夫,三到自己身上,不僅與她保持距離,還各種落井下石。”

南枝:“爽。大快人心。”

南琪釉:“死丫頭,你有心沒心?你爽就你爽,發給我看做什麽?她好歹是我媽,我心裏多少有點難過,你這麽說,很傷我的心。”

南枝:“給我一個你媽住址,我送花給她,表示慰問。”

南琪釉:“那倒不用,她不配收你的花。”

南枝:“花圈也是畫,你可別謙虛,我覺得她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