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害羞?

回家路上,傅潤深讓司機把車內溫度調高,直到他和司機熱到出汗,他發現南枝身體還是冰冷的。

小姑娘嘴唇發烏,臉色煞白沒血色,雙目失焦,仿佛受了極嚴重的刺激。

傅潤深拿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低聲問:“枝枝,不然我們,還是去醫院?你的身體很涼。”

南枝聽見傅潤深的聲音,稍微緩過勁兒,她搖頭說:“錦鯉深深。”

她哽咽了一下,拿拳頭無力地砸了砸心髒部位:“不是身體冷,是心冷。”

傅潤深問她:“那小子欺負你?”

她搖頭。到底是什麽話也沒說。

回到家,南枝裹著毛毯蹲在沙發上看喜劇電影。

無論電影裏的情節多麽無厘頭,她都麵無表情。

傅潤深去廚房給她倒了一杯熱牛奶,在她身旁坐下。

她接過牛奶“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光,繼續沉默不言地看電影。

傅潤深在她身邊坐了一會兒,兜裏手機響起來。

他起身出去接電話時,也沉默地伸手在小南枝腦袋上拍了拍,表以安撫。

傅潤深去一樓書房裏接通胥燕的電話,問他:“那邊什麽情況?”

“南枝她爸來了。”胥燕歎氣一聲說:“我告訴南枝她爸,那狗東西,非禮小南枝,被我揍了一頓。結果你猜怎麽著?”

傅潤深:“嗯?”

“嗬嗬。”胥燕想起就覺得惡心,他道:“南國昌不僅沒替小南枝出頭,還笑盈盈叫人把魏齊送回家。我們聊了會,我告訴他,小南枝是我朋友,這個禽獸,居然想把小南枝介紹給我?”

傅潤深:“……”

胥燕:“這他媽操作騷的。剛跟人相親失敗,又急於把女兒推給其它人,這嘴臉,像極了拿女兒當貨物售賣。煞筆。”

傅潤深眉頭斂緊,聲音穩而沉重:“辛苦了。”

“辛苦倒是不辛苦,我他媽就是快氣死了。”

胥燕頓了一下,又問:“老傅,小南枝怎麽樣?剛才冉冉問我南枝情況,給她發微信發視頻,都沒回。冉冉很擔心。”

傅潤深沉吟片刻後,若有似無歎氣:“不大好。”

所以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掛斷和胥燕的電話,他又轉而打給秦晟,讓他去查最近魏齊幹過什麽是,有沒有什麽值得深挖的黑料。

轉而又打給母親,把今晚的事兒大概說了一遍。

杜敏這個外人都快聽不下去了,怒道:“這個南國昌,不是個東西,都是自家孩子,怎麽偏心成這樣?”

杜敏喜歡陳萃這個老藝術家的作品,但她從來不知道,南國昌是陳萃的女婿。

當年通訊沒有這麽發達,加上陳萃低調,外界對她的家庭信息都不是太了解。

她如果知道南國昌是陳萃的女婿,知道陳萃女兒的死與南國昌有關,在事業合作上,一定不會給南國昌好資源。

萬源集團除了本家的皮革製品外,也涉及投資房地產等實業,當下多加知名電商平台,萬源也都是大股東,可謂家大業大。

南國昌是開商場的,免不了會與萬源集團有一些合作。

杜敏雖沒見過小南枝幾次,可她對這姑娘的印象卻十分不錯。

得知她被親父如此欺負,也替她咽不下這口氣。

她沉默片刻後,低聲寬慰兒子:“深深,你好好照顧小南枝。”

“嗯。”

掛斷和兒子的電話,杜敏氣得原地爆炸。

客廳裏,傅文成坐在沙發上,端著iPad看新聞。

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框,看向暴走的妻子,嫌棄道:“大過年的,誰又惹你生氣了?”

杜敏把南枝被欺負這事兒,跟老公吐槽了一遍:“你說氣不氣?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爸爸?魏家那個小子也不是個東西,還身體上的女朋友?這話他也能說得出口?”

“你都一把年紀了,管年輕人的事做什麽?”

傅文成一臉無奈,擱下手中iPad,給她剝了一隻橘子,遞到她嘴邊:“消消氣,孩子們的事兒,讓孩子們自己解決。”

“嘿,我說你這個老頭子怎麽回事兒?未來兒媳的事兒你都不操心?”

杜敏用嘴含住傅文成遞過來的橘子,瞥他一眼:“老東西,你是不是在外麵有狗了?兒子的事你都不操心?”

傅文成嘖了一聲,一臉無奈:“你對狗毛過敏,我哪兒敢背著你養狗啊。”

杜敏:“……”

我們說的不是一種狗謝謝!

-

淩晨一點,南枝躺在沙發上睡著,蜷縮成小小一團。

傅潤深回臥室給她拿了被子下來,給她蓋上了棉被,把燈和電視都關掉。

客廳陷入一片黑暗。

傅潤深擔心小南枝深夜醒來身體不舒服,索性挨著沙發上席地而睡。

他沒什麽瞌睡,滿腦子都是南枝成長的生活環境,是曹樂描述的南枝成長過程。

在新疆,傅潤深認識了一種植物,駱駝刺。

生於惡劣的生態環境中,渾身長滿刺,能防風固沙,根部可吸收一定鹽分,改善土壤。

南枝就如這駱駝刺,倔強野蠻,努力吸收著身邊人的負能量,把這些轉化為快樂,再回饋於身邊人。

當她麵臨敵人時,會豎起渾身的刺,從而保護自己。

……

淩晨四點左右,傅潤深總算入睡。

四點半,南枝被尿憋醒,迷迷糊糊起身,一腳踩在了傅潤深臉上。

“啊——”

男人痛得慘叫一聲,嚇得南枝把腳挪開,這一腳似乎又踩到了什麽軟乎乎的東西。

“啊——”

傅潤深再次慘叫一聲。

南枝嚇得直接坐回沙發上,把一雙腳收回。

她緩了一會,從睡意朦朧中清醒過來,在黑暗中摸索著著地上的傅潤深,仿佛摸到了他的臉,聲音帶著哭腔問:“深哥,你沒事兒吧?深哥你還活著嗎?深哥?”

“活著。”

黑暗裏傳來男人努力穩重的聲音。

他從地上爬起來,摸過手機,把客廳的智能燈打開。

光源“啪”地乍亮,南枝眼睛有些不習慣,拿手擋了擋。

傅潤深從地上坐起身,揉著被她踩過的鼻子和腹部,抬眼看她:“好在哥哥這鼻子不是做的,經得住你這麽踩。也好在,哥哥這腹肌足夠結實,能承受得住你的重量。”

南枝哼哼一聲:“那是因為我體重輕盈。”

傅潤深起身坐回沙發上,伸手就撥了一下她的小腦袋:“要去上廁所?不急嗎?”

經他這麽一提,南枝立刻雙腳落地,飛快跑去衛生間。

等她上完廁所回來,如釋重負般坐下,卻揉著肚子,扭過臉可憐巴巴看他:“深哥,我餓了。晚上你有吃飯嗎?我沒有。”

小姑娘知道餓,說明情緒已經過去了。

他起身往廚房走:“我也沒吃,等著,煮碗麵對付一下。”

“謝謝深哥!”

平日裏都是南枝做飯,可這會兒南枝雖餓,卻沒什麽心情去廚房做飯。

傅潤深知道她還剩些情緒沒有宣泄出來,便讓她好生坐著自個兒去了廚房。

他從冰箱裏找出兩袋錦城米線,又取出一截川味香腸,切成薄片蒸透。

煮好的米線上分別撒了蒜末與香菜蔥花、五香粉辣椒麵等調製品。

熱油一澆,高溫將蒜末調味料香味激發出來,辣椒花椒粉在“滋滋啦啦”中跳躍。

南枝坐在餐廳就聞到這股子絕妙的香味兒,肚子“咕嚕嚕”叫得更歡。

傅潤深把兩碗米線端出來,表麵上還鋪了幾片肥瘦相間的川味香腸。

深夜的罪惡,在饑餓之下,不值一提。

南枝吃得大快朵頤,捧起麵碗,把湯汁都喝了個幹淨。

傅潤深又給她往碗裏夾了兩筷粉絲,香腸都夾給她,全都被她吃得一毫不剩。

仿佛是因為吃飽的緣故,內心那點惆悵的空缺,也被填補地滿滿當當。

窗外寒風凜冽,把院裏的新年燈籠吹得晃晃****。

室內燒著暖氣,暖如春夏,空氣裏飄著一股食物的味道,有一種溫吞吞又接地氣的溫馨感。

南枝擱下碗筷,深吸一口氣說:“深哥,我沒事了。”

傅潤深沒說話,抬眼看她。

想問她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話到嘴邊,到底還是沒問出口。

他擔心問出口了,小姑娘心情又會跌落穀底。

南枝見他沒問,唇角彎了彎:“深哥,昨天謝謝你。”

她把父親因為江湖騙子一句話,棄養自己多年的事兒,告訴了傅潤深。

聽完這些,傅潤深吃粉的動作都一滯。

額頭青筋一突一跳,手上也愈發用力。

好半晌,他才沉聲道:“這世上有人是不配做父親的。那個人不愛你,以後不必為他傷神。小南枝,你是個很優秀的姑娘,我們都很愛你。”

他的話像一簇小火苗,把南枝涼透的小心髒又暖回來。

南枝深吸一口氣,點頭:“嗯。我知道!”

傅潤深提醒她:“給蘇雪冉回個消息,她擔心了你一整宿。”

“好!”

南枝立刻打開微信,發現蘇雪冉給她打了無數通電話,發了無數個表情包。

【南枝】:“枝枝活過來啦,冉姐不必擔心。”

蘇雪冉剛拍完一場戲,正準備睡,收到南枝的消息,立刻坐起身,反問:“沒事了?到底怎麽回事?那禽獸沒對你怎麽樣吧?”

【南枝】:“沒有沒有。”

她簡單在微信上,說了一下自己昨天在餐廳遭遇的事。

不是來自身體上的傷害,而是心理上的打擊。

蘇雪冉見她已經緩過神,安撫說:“枝枝,我愛你。如果你不介意,以後我當你爸爸。”

【南枝】:(你長得美就不要想得太美.JPG)

蘇雪冉見她發了表情包,總算鬆了口氣,又道:“明天我休息,補完覺我就來找你,一起去逛街。”

【南枝】:“早點休息,晚安。”

傅潤深把餐具丟回洗碗機,再出來時,發現南枝又躺回沙發上,又縮進了被窩裏。

見她沒有回房間睡的意思,傅潤深也重新躺回沙發下的地鋪。

他剛躺下,南枝翻了個身,條件反射坐起身。

南枝被他嚇一跳,滿腦袋問號:“?深哥你幹什麽?”

傅潤深:“……”

以為又要被踩。

為了不被再次踩臉,傅潤深默默地,調轉了一個方向睡,雙腳那端恰好是小南枝的頭那端。

南枝一臉嫌棄哼哼一聲:“深哥我覺得你在內涵我踩了你。”

傅潤深無辜:“沒有。”

南枝嗬一聲:“不然你為什麽要調轉方向?”

傅潤深拉過被子,轉過身去,語氣懶洋洋:“怕你掉下來與我麵貼麵,來一個零距離接吻。偶像劇裏,都這麽演。”

南枝滿腦袋問號:“錦鯉深深你居然看偶像劇?”

傅潤深:“……”

這是重點嗎?

重點難道不是此時氣氛曖昧,女孩陷入臉紅尷尬的境地嗎?

傅潤深沉默數秒,告訴她:“小南枝,男人跟你講這些,並不是想看你藍貓淘氣三千問。而是,想看你臉紅害羞的模樣。”

南枝仿佛明白什麽,一臉堅定:“哦。深哥你這平時還看不了少偶像劇吧?”

這是什麽神奇理論?

說個親嘴就得臉紅害羞了?

討論個生娃,是不是要以身相許了?

錦鯉傅潤深深同誌到底看了什麽奇葩的偶像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