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晚宴
數分鍾後,秦晟穿上了南枝的小背心和休閑褲從臥室走了出來。
南枝的小背心是偏男款的,可她個子小,小背心也是XXS,被一米八的秦晟穿在身上,像極了大人偷穿小朋友的衣服。
褲子就更慘了。南枝穿這條休閑褲,是寬鬆休閑,秦晟直接給崩得緊緊地。總而言之,秦晟穿南枝的衣服,像極了詭異的娘炮。
秦晟:“……”
他是為什麽要給傅潤深當助理?他慘不慘啊?
在秦晟的幫助下,傅潤深也成功換了一套幹淨衣服。他的長腿搭在沙發上,腫脹度又大了一個維度。
南枝給兩人煮了生薑可樂,給兩人驅寒,以防感冒。
傅潤深第一次看著碗裏黑漆漆的生薑可樂,喝了一口,覺得口感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是什麽味道。
他問:“小南枝,這是什麽?”
南枝自己也捧著小碗喝了好幾口生薑可樂驅寒,她解釋說:“哦,這是生薑可樂。生薑可以祛風散寒,可以發出體內的寒氣。大家都被雨淋透了,我怕大家感冒,所以就煮點這種東西驅寒。可樂可以調和生薑的味道,這樣更容易下腹。小時候,我淋了雨或者感冒,外婆也是這樣煮薑湯給我喝。”
傅潤深又喝了一口:“你還買了可樂?”
這一口下腹,他覺得整個腹腔都暖烘烘地,微微冒汗,體內寒氣也散了不少。覺得這生薑可樂的味道還真不錯。
南枝:“我沒買啊,我把你放冰箱的幾瓶可樂全煮了。”
“??”傅潤深突然覺得手上的生薑可樂不香了,抬眼看她:“小南枝,你知道浪費可恥嗎?”
南枝眨巴眨巴眼:“這不是浪費啊,如果大家感冒,治病花錢更貴的好嘛。深哥,你朋友也在這裏,你怎麽可以這麽摳?”
喝完一碗還想再要第二碗的秦晟:“…………”突然就不敢再喝第二碗了。
南枝轉而看向秦晟,特自來熟地跟他說:“老秦,跟深哥這樣的人做朋友,很不容易吧?得忍受他這麽摳門,真是慘。”
秦晟連忙擺手:“不不不,能跟小傅……做朋友,是我的榮幸。”
他差點就又把小傅(總)叫出口。
南枝嘖了一聲,跟他聊天:“我好奇你們怎麽認識的啊?你們也是同學?我看你最少三十了吧?你跟深哥不可能是朋友吧?”
胥燕和傅潤深年齡相仿,是同學沒毛病。可眼前的秦晟少說也有三十歲了,絕不可能是傅潤深的同學。
秦晟怕說漏嘴,下意識看向傅潤深。
男人接收到助理的眼神,擱下手中可樂薑湯,淡淡道:“老秦是我客戶。”
“客戶?”南枝疑惑:“深哥,我認識你這麽久,都還不知道你做什麽的。你是,做什麽職業的啊?感覺你工作還挺自由的,大多時候不用去公司。”
外麵風雨交加,電閃雷鳴。暖烘烘地室內,三人手捧薑湯,覺得別樣溫暖。
傅潤深笑著說:“翻譯。我做文字翻譯,老秦是我客戶。”
“對對對,小傅做翻譯的,負責給我翻譯。”秦晟久經職場,編瞎話信手拈來:“今天小傅跟我做完一個項目,我想著雨這麽大,就送他回來。沒想到剛到小區門口,就遭遇意外。”
南枝更加疑惑了:“所以為什麽你們同一輛車,深哥有事而你沒事?當時你為什麽不在車上?”
這個問題讓秦晟脊梁骨都繃直了。
傅潤深看他的眼神也更加沉重,仿佛要把他靈魂都鑿穿。
小傅總那眼神仿佛在問他——你是故意不拉手刹讓我出車禍的嗎?
想到這裏,秦晟緊張地滿額汗,他立刻解釋道:“不不不不,我真不是故意不拉手刹的。當時汽車爆胎,我下車查看。外頭的雨那麽大,還電閃雷鳴,我一慌神一著急,我就忘記拉手刹了。”
南枝:“哦。老秦,你一個大老爺們害怕打雷啊?不管怎麽說,今天深哥出事都是你的責任。所以深哥的醫藥費和誤工費,你得負擔。”
秦晟擦擦額頭的汗水,點頭:“負擔,我負擔。”
南枝指著秦晟額頭的汗,轉而對傅潤深說:“深哥,你怎麽沒出汗?你看老秦喝了我的可樂薑湯,渾身都濕透了。”
傅潤深神色淡淡:“他長得醜,我也要長得醜嗎?”
秦晟:“……”老板我有理有據合理質疑你在搞歧視。QAQ
南枝覺得傅潤深這話雖糙,卻也在理,每個人體質不同。
救護車晚上八點才到,南枝和秦晟給傅潤深做了個簡單的應急處理。送到醫院,醫生判斷傅潤深是關節扭傷。
雖然不需要打石膏,但傷筋動骨一百天,也夠嗆。
南枝和秦晟在病房守了他整整一宿。
第二天,錦城天空見晴,街道上一片風雨之後的狼藉。
南枝去醫院外麵給秦晟和傅潤深買早餐,回來時,收到馮川柏的微信。
【馮老師】:我把慈善晚宴地址發給你,晚上7點準時過來。
南枝把裝著早餐的塑料袋掛在手腕上,雙手捧著手機打字回複。
【木支】:好的馮老師,我知道了。
【馮老師】:到了給我發個消息,我出來接你。
【木支】:好的。
她回到病房,秦晟已經給傅潤深辦了離院手續。吃過早餐,南枝跟醫院借了一個輪椅,推著傅潤深下樓。
秦晟把車開過來,兩人要扶傅潤深上車時,他突然警惕拒絕。
南枝見他坐在輪椅上不願起身,疑惑:“深哥,你怎麽了?”
“心理陰影。”傅潤深蹙眉道:“打車比較合適,如果再遭遇意外,老秦這豪車也不便宜。”
昨天秦晟開的車,是公司的配車。而今天這輛車是他自己的。
秦晟以為傅潤深是擔心汽車再次車禍受損,公司得不償失。他連忙解釋說:“這車是我自己的,我開著順手,放心吧,不會再出事的。”
南枝也說:“是啊深哥,這車是老秦自己的,他開著一定順手,你別想太多,上車吧。”
傅潤深猶豫一瞬,考慮到有南枝在身邊,倒也硬著頭皮上了車。
等汽車駛出停車場,他的緊張感一點都沒減少,全程拽著南枝的衣角,以免再出意外。
南枝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拍著他手背安撫說:“深哥你別想太多,你哪兒有那麽好的運氣,次次坐老秦的車都遭車禍?”
南枝話音剛落,秦晟一個急刹車。
昨晚暴風雨後,路邊不少觀賞樹被連根拔起,還有一些樹搖搖欲墜。就在南枝說話的時候,前方一棵樹從腰部折斷,樹幹“砰”地倒下。
剛才南枝在替秦晟說話時,他下意識集中了警惕,就怕傅潤深的擔心成真。
他剛打起精神,就看見前方有一棵樹搖搖欲墜。
秦晟及時刹車,那棵樹就在離開他車身一米的地方倒下了。
秦晟看著前方那顆樹,嚇得渾身冒汗,突然就腿軟不敢再開了。
傅潤深也看了眼前方:“……”看來他是真的不配坐豪車。
他也是再一次感受到了小南枝錦鯉運的威力。
如果不是小南枝在車上,他很難預料到,那棵樹砸在車上,他們會是怎樣的慘不忍睹。
車內一陣安靜後,小南枝活躍氣氛:“哇,深哥你看,我就說老秦的車技還不錯吧。他居然能把控地這麽準,要是他再慢一點點,反應再慢一點點,那棵樹就會砸在我們車上了。”
說著,南枝給秦晟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老秦你太厲害了!”
秦晟:“……”
傅潤深:“……”
*
舊小區沒有電梯,傅潤深被秦晟一步步背上階梯,背著一米九的老板上樓後,他累得癱坐在地上。
不僅如此,秦晟被迫為傅潤深打掃衛生洗衣服,折騰到下午五點才結束。
他累得腰酸背痛,精疲力盡。
他不是很懂,小傅總這麽一牛人,為什麽會住這種地方,為什麽不請保姆。
他也不是很懂,他好歹是萬源集團總裁辦的金牌助理,哈佛碩士,海歸,為什麽要來跟著遭這罪。
他太難了。
他大概是第一個給老板洗衣服的金牌助理。
南枝晚上要去參加晚宴,特地給自己畫了一個淡妝,從衣櫃裏找了一件得體的白襯衣,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背著雙肩包準備出門。
秦晟累得腰酸背痛,他見南枝要出門,撐著自己老腰對她說:“南小姐,正好我也要回家,我順路送你過去吧。”
南枝對著玄關處的鏡子,一邊把披散的頭發紮成高馬尾,一邊問他:“你住哪邊啊?我要去北邊參加一個晚宴,你順路嗎?”
傅潤深此刻坐在沙發上,打著繃帶的腿搭在茶幾上。他正把一遝資擱在腿上工作,聞言,給秦晟投遞了一個冰冷的目光。
秦晟家住南邊,和南枝要去的酒店背道而馳。他正想說不順路,就看見了小傅總的目光,內心哭唧唧,表麵卻要保持微笑。
“順路順路,我正好要去北邊取個文件,我送你。”
南枝一臉感動看他:“老秦,你真是太好了!不僅幫我們打掃衛生,幫深哥洗衣服,還順路送我。你這是什麽神仙客戶啊?摔斷深哥三條腿也值了!”
傅潤深:“??”
傅潤深的第三條腿:“???”
他懷疑小南枝在開車,還是開往高速的車。
秦晟尷尬笑了兩聲,連忙說:“不不不,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如果不是因為我,小傅也不會變成這樣。”
南枝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說:“那我們快走吧,我快趕不上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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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半,南枝抵達龍越國際酒店。
蘇氏集團董事長蘇建文在這裏開展了一個藝術品拍賣晚宴。
這個蘇建文做地產發家,在錦城的財富值排名前三以內。前陣子蜀川地震,不少人流離失所,蘇建文拿出幾件收藏品來拍賣,所得款項全部捐贈。
今夜受邀來到這裏的,除了一些上層階級的豪門之外,還有圈內比較有名的藝術家以及明星。
酒店外麵拉了一張紅毯,兩邊簇擁著記者拍照。
秦晟把車開到酒店門口,就被保安攔下,對方問他們:“有邀請函嗎?”
南枝降下車窗,對保安人員說:“我是馮老師邀請來的。”
安保人員一臉抱歉:“我們隻認邀請函,沒有邀請函一律不許進去。”
秦晟的車被攔在外麵,轉頭問南枝:“不如,你給朋友打個電話?”
南枝一連給馮川柏打了二十個電話,微信電話和手機電話都打過了,對方沒接。
秦晟也不可能把人家一個小姑娘丟在酒店外,如果被小傅總知道,還不得剝了他一層皮?
今天受邀來參加晚宴的萬源高層也有不少。他問了一圈,最後找了個萬源集團人事部主管。
秦晟給唐主管發消息:“老唐,我這邊有個妹子,想進去,你出來幫我帶一下。”
老唐是個快五十歲的叔叔,他和秦晟關係還不錯,又得知南枝是個學藝術的小姑娘,便答應下來。
一張邀請函可以帶一個人入場。
老唐拿著邀請函出來接南枝,小姑娘挽著他的胳膊走進酒店,進了大廳,她一臉感激道:“謝謝大哥。我本來跟朋友約好了,結果他那邊不知道什麽情況,打了幾十通電話都沒人接聽。”
老唐笑道:“沒關係沒關係,你可以叫我唐叔,我女兒都比你大了。那我就不招呼你了,你自己逛,再找找你朋友。”
南枝點頭:“好的,謝謝叔唐叔叔。”
……
南枝是挽著老唐的胳膊走紅毯進來的,她樸素的打扮引起了幾個名門千金的注意。
這幾個千金小姐,沒什麽正經工作,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比誰的指甲更好看,誰又拍到了絕版的包包,誰今天的小禮服最好看。
她們正在介紹自己的禮服是哪個設計師的高定款,而後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襯衣牛仔褲的姑娘,踩著紅毯進了大廳。
其中一個穿禮服的女孩指著南枝的方向,跟小姐妹說:“哇,今晚居然有人穿白襯衣牛仔褲?這也太寒磣了吧?服務員也不至於穿成這樣吧?”
蘇安也看過去,認出南枝。
跟這幾個富家千金在一起聊天的還有餘姚,也就是那天在香奈兒展館和馮川柏一起邀請南枝來參加慈善晚宴的女人。
她雖然不是富家千金,可父親是錦城美院的校長,她自己也不差,是DIC的總設計師。今天的展廳,就是她一手設計的。
餘姚跟馮川柏是同學,她追過馮川柏,現在跟他是朋友。她雖然不在學校,卻很關注馮川柏的一舉一動,南枝和他鬧緋聞,她也是知道的。
餘姚了解馮川柏,馮川柏雖然為人處事溫和,但他對於身邊的女學生和姑娘,一向把持有度,不會和異性有任何讓外人誤會的親密舉措。
尤其是在學校裏,馮川柏更是話題人物。哪怕是考慮到姑娘,他也會避諱一些,以免在校園論壇上鬧出什麽緋聞。
餘姚好幾次去學校找馮川柏,想跟他一起去教師食堂吃飯,都被馮川柏以“學生們緊盯著他,怕鬧緋聞”為借口,給拒絕了。
如果不是真的對小姑娘有好感,她又怎麽會帶著小姑娘公然進出教師食堂?
那天在香奈兒展館,餘姚有意撇開南枝,事後馮川柏隻跟她談工作,飯後連送她回家的紳士行為都沒有。
餘姚不討厭南枝,相反,也覺得南枝長得挺討喜。可她心裏是嫉妒這個小姑娘的,嫉妒她能跟馮川柏走得如此之近,甚至讓馮川柏打破一向的規矩,帶她一起出入教師食堂。
剛才南枝之所以打不通馮川柏的電話,也是因為她做了一點小手腳。她並不想讓南枝進來參加慈善晚宴,也並不想給南枝一個進入錦美做旁聽生的機會。
此刻她看見南枝穿著白襯衣牛仔褲來赴宴,儼然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土包子。她也本著看笑話的心態望著南枝,她反倒希望馮川柏看見這樣的南枝了。
就這樣的丫頭,站在馮川柏身邊,都得給他丟人吧?馮川柏真的還會喜歡一個讓他失了麵子的小姑娘嗎?
想到這裏,餘姚笑著說:“那姑娘長得挺漂亮,可能是哪家大小姐,不屑打扮吧。”
大家也覺得有這種可能,能收到邀請函的一般都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越是打扮隨意的人,越不能輕視。就像某集團的董事長,經常穿布鞋參加活動,樸素至極。
這時候,蘇安嗤笑了一聲:“什麽大小姐。她叫南枝,是南琪釉同父異母的妹妹。小三的女兒,釉釉的父親不認她,她就想方設法來訛錢。她是怎麽進來的?”
這一言激起了大家的八卦之心。
這些小姐平時就喜歡聽這種八卦,此刻也不列外。
“她就是釉釉說的那個便宜妹妹啊?她居然能搞到今晚的邀請名額,手段厲害啊。”
有人立刻補充:“我剛才看見,那小姑娘是挽著一個老頭進來的。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麽不自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