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柔情相守

薛曜進了府,在回廊上走了好幾個來回,還是舉步往自己房間方向走去。白裏起跟在後頭,疑惑道:“將軍,夫人的房間可不在這頭……”

“我知道。你去喊周嬤嬤過來。”

周嬤嬤過來了,薛曜問她:“夫人用過晚膳了嗎?”

周嬤嬤搖頭:“還沒呢,說是今日沒胃口。奇怪,平日裏吃得挺多的……”

“多少要吃一點……”薛曜皺起眉頭,“那就送些清粥小菜到她房裏吧,姑母還沒回府,不用太拘著她。”

“老夫人方才還傳信來,說昨日……下山的路給山洪衝毀了,怕要過兩日才能回府了。”周嬤嬤抬手抹了一把額頭。老夫人一時任性,下令把路給鏟了,結果平白把自個兒困在了廟裏,心裏正憋著一團火。等回來見了新少夫人,還指不定要怎麽發作。

薛曜不以為意地點點頭,吩咐道:“要勞煩周嬤嬤,替我去尋一身尋常人家男子的粗布衣裳過來,我等等……要去辦點事。”

周嬤嬤應聲下去了,白裏起問:“將軍是要去看夫人?那為何要穿粗布衣裳?”

“世家男子穿的都差不多,我若穿得和那人不一樣,或許她看到我心裏能好受點。”薛曜輕輕歎了一口氣,“先去備水吧,我沐浴之後再去見她。”

夜幕降臨,桃幺點起蠟燭來。初月抱著《關山紀事》讀得入神,一時嘿嘿傻笑,一時又低頭做嚶嚶哭泣狀。她興致勃勃地讓桃幺過來:“小桃桃,等薛曜把我休了,父皇一定也不會管我,那我就是自由身了。你瞧這關山先生書裏頭寫的,這南邊呢,有小橋流水;北邊呢,有大漠風光,你說我們往哪邊去才好?哎呀,太難抉擇了!”

桃幺見她恢複如常,放下心來,笑道:“不如,咱們問問順王爺?”

初月眼前一亮:“對呀,星辰一定知道哪裏好玩。那我明日就去找他!”

有人輕輕叩門,初月抬高聲音問道:“誰呀!”

“是我。”

薛曜?初月忙合上書:“桃幺,你說他大晚上的來找我做什麽……”

桃幺想去開門:“什麽事都進來再說唄,總不好讓將軍大晚上的在門外傻站著……”

“且慢!”初月拉著桃幺,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就著窗縫往外偷瞄了一眼。她臉色一變,壓低聲音緊張道,“他穿的衣裳……像是新的?”

桃幺眨巴著眼:“新衣裳怎麽了?”

“事兒大了!你想想,那總歸要先沐浴了才舍得穿新衣裳吧?他一個臭男人,大半夜的沐浴更衣了跑來我房裏,那豈不是要……”初月不忍細想,痛苦地轉過頭去。

房門猛地被推開,初月猝不及防被撞到了鼻子,頓時痛叫一聲。她捂著鼻子,淚眼婆娑:“你怎麽又不敲門啊!”

“你怎麽不回答我?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薛曜急切地衝了進來,看了她一圈,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這是……在哭?”

初月裝著在擦淚的樣子,嘴上哀怨道:“我沒事,我就是……一時有點想不通,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就好……”

薛曜見她無事,鬆了一口氣:“桃幺你先下去,我有話要和公主說。”

桃幺看看初月,又看看薛曜,無奈地出去了。初月心中打鼓:“你把我的人都轟走了,是想幹嘛?”

薛曜默不作聲,一伸手要脫外衣。初月更覺不妙,捂著胸口往後退:“你、你有話好好說,脫衣服做什麽?!”

薛曜動作一頓:“我隻是想給你披件衣服,夜裏有些涼。”他看著初月驚惶的神態,歎了一口氣,柔聲道,“你別怕,不是所有男人都會欺負你的。”

“你騙人 !”初月搖頭,“從我睜開眼看到你開始,你哪天不在欺負我?”

“那是……從前有些誤會。”薛曜眼神一閃,又重新看向初月,“你被……劫持一事,歸根結底是我沒有護好你,不是你的錯。往後,我會好好對你負責的。”

薛曜走過來要拉初月,初月一把甩開,小聲抱怨:“說得好聽。大晚上的更了衣過來,形跡可疑。你是不是覺得我沒人要了,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薛曜歎氣,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經曆過昨日,難道在你眼中,我就是這種人嗎?”

他怎麽又貼這麽近?初月看他嘴唇一動一動的說話,不禁回想起他雙唇柔軟的觸感。她覺得喉頭發幹,結結巴巴地:“是、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反正我已經……已經被糟蹋了,你犯不著負什麽責任,把我休了就得了……”

“不行!”薛曜打斷她:“你身上至少有三千八百條可以被休的理由,但唯獨不能是這條。”

“什麽三千八百條?!”初月頓時跳腳,“你這是憑空捏造!”

“你不服氣?那你要我數給你聽嗎?”

“你數啊!少一條都不算數……啊!”初月腳下一空,整個人已經被薛曜攔腰抱起來,不由一聲驚叫。薛曜雙臂如鐵一般,把她鎖得結結實實,徑直往床榻走去。初月掙紮無果,被他放在**,絕望地閉起眼睛。

身上輕飄飄地落下來什麽東西,初月疑惑地睜眼一看,薛曜把錦被抖開蓋在了她身上,自己和衣躺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床頂:“我多年從軍,不知道應該如何和女子相處。總之……我換衣服,是不想穿和北澤侯相似的世家男子服飾,惹你難過。況且,不是天下的男人都一個樣……你快睡吧,有我在,不會再有事了。”

初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該不會是……怕我對男人有了陰影,特地過來陪我的吧?”

“睡覺。”薛曜規規矩矩地躺著,閉上眼睛。

初月乖乖地閉上眼,過一會兒又睜開,歪著頭盯著薛曜上看下看。冷不丁聽他說:“你老是看我做什麽。”

“沒、沒什麽!”初月連忙把頭擺正,眼角餘光偷瞄著薛曜。她順著他的額頭一路看到下顎,這人側臉也好看,線條跟刀削的似的。他閉著眼一動不動的,神色中卻藏著一絲溫柔。初月在被窩裏拱了拱,翻過身去,輕聲嘀咕:“你要是沒偷看我,哪知道我在看你呀。”

薛曜嘴角悄然浮起一絲笑意,也不開口。初月安靜地臥了一會兒,心中十分糾結。這人真以為自己被汙了清白,卻還對她這麽好。如果繼續騙他,好像很不地道……

“薛曜,其實……”初月轉過身去,卻見薛曜呼吸平緩,已經入睡。那就下回再找機會解釋吧……困意漸漸襲來,初月迷迷糊糊地想著,不由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不能睡……可是真的好困……

月上中天,錦被中伸出一隻胳膊,搭在薛曜胸口。薛曜驚醒過來,正對上初月的睡顏。睡夢中的她放下了所有戒備,嬌憨可愛。

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初月抽了抽鼻子,整個人都鑽了過來,手腳並用地貼在他身上,頭還埋進他肩窩裏,哼哼唧唧地蹭了蹭。薛曜覺得胸中轟地燃起一團火來,連忙輕手輕腳地從她的魔爪下退了出來,煩悶地站起身,走到窗邊。

**的初月渾然不覺,睡得無比香甜。薛曜恨恨地扭過頭,深吸了一口外間的涼氣,平複著翻滾的氣血: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