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隻是要銀子嗎
葛素感覺到蘇臻的變化,目光若有似無地撩了眼她,抬腳朝屋子裏走去。
直至進了內裏,蘇臻才驚覺看似尋常的禪房實則卻是別有洞天。
小院依山而建,周遭又刻意種了一片竹林,以至於蘇臻之前並不曾發現,小院的後麵是一處崖壁,小院中的一間房與崖壁相連,走過一座懸空的木橋,蘇臻跟著葛素到了崖壁中間的山洞裏。
山洞很大,每隔半丈便有一盞油燈散發出瑩瑩的火光。
一路走來,呼嘯的風聲裏隱約夾雜著痛苦的哀求聲,潮濕的空氣裏除了淡淡的黴腐的氣息還有令人極為不適的血腥氣。
山洞裏可以說是重重關卡,幾乎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人專職把守,每一個見葛素的人都會恭敬地向他行禮,然後親自在前方引路,直至將人領到下一個關口。蘇臻由不得想,這裏不會便是內行廠的大本營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耳邊響起葛素的聲音,“到了。”
蘇臻斂了思緒,抬目看去。
可以肯定的是,腳下仍舊是山洞,隻是拿磚砌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房間,房間的牆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刑具,有些刑具上麵還有著風幹的黑色的血跡。而在房間的正中央則是一張漆黑的長方桌,長方桌上拿白布蓋著具麵目全毀的屍體。
蘇臻看向葛素,“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葛素嘿嘿笑著看向蘇臻,“我說小丫頭,你是不是弄錯了重點?”
蘇臻默然片刻,放下身上的小箱子,走到屍體跟前,仔細打量起來。
屍體的麵部毀損的比較嚴重,不是那種拿刀劃的,倒像是被石頭砸過一般,整個頭都是扁的五官已經不可辯,又因為死亡時間有點長已經起了青色的屍斑。
蘇臻抬頭看向葛素,“死因是什麽?”
“馬車墜毀,人摔下懸崖被掉落的山石和馬車砸死的。”葛素說道。
蘇臻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轉身打開小箱子取出一雙油布手套戴上,這才掀開屍體身上的白布。
“身子不用管,隻要能把這張臉恢複過來,確定他就是穀銘就可以了。”葛素在一邊說道。
蘇臻想了想,覺得葛素說得有道理,驗屍是忤作的事情,她隻要按他們的要求做好事情就行了。這麽一想,蘇臻將手裏白布重新蓋好,轉而對葛素說道:“那現在就開始吧,我列張單子,你拿著單子把上麵的東西都買回來。”
葛素瞪大眼,看了看蘇臻,又抬手指了指自己,末了,一副你是傻子的表情,對蘇臻說道:“你沒搞錯吧?你讓我去幫你跑腿?你……”
“我也可以自己去。不過這樣一來,三天能完成的事估計就得翻一番要六七天了。”蘇臻說道。
“什麽意思你?”
“很簡單的道理,你手底下有一幫等著替你跑腿的人,而我隻有自己一雙腳,再加上我對京城不熟,這些東西都買齊怎麽也得要個兩三天,是不是?”蘇臻說道。
葛素:“……”
稍傾。
葛素心不甘情不願的伸手對蘇臻說道:“拿來!”
“筆墨紙硯侍候。”
葛素再次瞪圓了眼睛。
他算是知道了,這小丫頭片子是就是個給點顏色就開染房的主!
“哎……我說姓蘇的,你就不怕把事情做絕,小爺我……”
蘇臻抬手打斷葛素的話,一臉誠懇對葛素說道:“大人,這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不辭辛苦跟著你從武定縣城來京城,差點連小命都交代了,忠誠之心日月可鑒。”
忠誠之心日月可鑒?
葛素一直覺得這世上最不要臉的怕就是廠衛和錦衣衛了,但現在,他覺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女人才是這世上最不要臉的,猶其是眼前的這個黃毛丫頭。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就是後宮那些嬪妃怕是都得甘拜下風。
“行了,你在這等著。”
話落,葛素轉身走了出去。
當然,他也沒有傻得親自去張羅筆墨紙硯,隻是出去傳個話罷了,很快便有人將筆墨紙硯送了過來,甚至貼心地將墨都磨好了。
蘇臻其實更習慣用炭條,當然毛筆勉強也能用,就是寫出來的字不是那麽拿得出手。
一刻鍾後。
葛素看著手裏的紙,然後又看了看蘇臻,半響,“這是你寫的字?”
蘇臻看了看葛素,又看了看空空的屋子,末了說道:“你親眼看著我寫的,再說這屋裏除了我們兩個,沒有第三個人吧?”
葛素點了點頭,將紙折了折,拔腳便走了出去。
蘇臻趁著這時間,拿了自製的口罩戴了起來,然後重新走到屍體跟前,一雙手在屍體的頭上和臉上比對起來。
葛素將單子交給下麵的人後,本打算回去找蘇臻,但想了想,卻步子一轉,又走上了另一條路。
山洞曲折,走了約兩刻鍾的樣子,眼前豁然開朗,卻原來是已經出了山洞,到了位於半山腰的幾間禪房外。
葛素才待伸手敲門,月洞門卻在這時從裏麵打開。
“怎麽這個時候才來?”
葛素待要解釋,問話的大樹卻已經轉身往屋裏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去看看,世子有沒有歇下。”
“讓葛素進來吧。”
清冽的聲音響起。
大樹上前推開正屋的門,對葛素說道:“進去吧。”
葛素撣了撣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塵,又將腳在門口的墊子上狠狠擦了幾擦,這才肅手肅腳地走了進去。
“爺,小的差事沒辦好,請爺責罰。”
話落,葛素“咚”一聲跪在了地上。
“起來吧。”夏候洐放下手裏的佛經,抬目看向跪在地上的葛素,“能逼得司閎隻能派人在京城攔截,已經很不容易了。”
葛素聞言,過於蒼白的臉上頓時漲起了抹喜色,難掩興奮地說道:“這得多謝老天爺啊,要不是這場雪,怕是還真沒那麽容易回來。”
“別跪著了,起來說話吧。”夏候洐淡淡道,待葛素站了起來,他略作沉吟後,又問道:“她,有沒有和你提什麽要求?”
葛素有刹那的怔忡,但很快明白過來,自家世子爺嘴裏的“她”指的怕是下麵呆著的蘇臻,當下想也不想地說道:“沒要求,就是說她把差事辦好,我得給她銀子。”
隻是要銀子嗎?
夏候洐眉頭微微一蹙,竟然隻是要銀子,他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