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能說這是我的買賣
“你有什麽打算?”唐小橋問道。
蘇臻才待開口,蘇輅的哭聲突然響起。
“呀,小輅醒了。”
蘇臻顧不上回答唐小橋的話,拔腳朝外走去。
唐小橋連忙端起灶上溫度正合適的羊奶,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往外走。
駱小川緊隨其後。
蘇輅才被抱起便止了哭聲,睜著眼猶浸著兩汪淚水的眼睛,骨碌碌地看著蘇臻,粉紅的小嘴半癟半不癟的。
蘇臻笑著把人豎起,一手托著腦袋,一手貼著屁股帶後背,讓蘇輅趴在她肩上,柔聲哄道:“小輅是不是餓了?我們吃飯飯,好不好?”
恰在這時,唐小橋走了過來,“蘇臻姐,不冷不熱溫度剛好。”
蘇臻在廊簷下坐好,拿了個小瓷勺,一勺一勺喂蘇輅喝奶,唐小橋捧著碗蹲在邊上,駱小川看著小嘴咂呀咂的蘇輅,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說道:“看樣子挺好吃的,小輅吃得都咂嘴了呢!”
唐小橋嘿嘿笑著問道:“小川,你要不要償一償?”
“我?”駱小川瞪大眼看著唐小橋,稍頃,哇哇大叫道:“我就是再嘴饞,我也不能跟小輅搶食啊!小橋姐,你總欺負我,以後我不跟你好了。”
唐小橋哈哈大笑出聲。
正吃著奶的蘇輅黑溜溜的眼珠子看了看唐小橋,又看了看駱小川,突然間便手舞足蹈起來,也跟著咧了嘴發出“咯咯”的笑聲。
蘇臻拿起一旁的棉布擦幹淨他嘴角沾著的羊奶,末了,點著他的小鼻子,說道:“你高興什麽啊?”
蘇輅卻以為蘇臻是同他在玩,越發高興得不行,手腳亂蹬亂舞個不停,嚇得蘇臻連忙兩隻手抱著,生怕把他從手裏漏了。
一牆之隔。
聽著蘇臻幾人的笑聲,抱著妹妹駱曉的駱晚眉頭擰得能滴出水來。
廚房裏正和駱永安忙著做晚飯的張氏,看了眼牆角下抱著妹妹一言不發的駱晚,歎了口氣,對駱永安說道:“曉曉爹,要不你還是把小川喊回來吧,不說晚晚,就說蘇臻現在幹的行當,總得忌諱點吧?”
坐在灶前燒著火的駱永安頭也不抬地說道:“忌諱什麽?從前咱們收夜香,蘇臻她是官家小姐,也沒見她忌諱咱們,天天帶著晚晚、小川一起玩。怎麽,這會兒我們就要忌諱她了?”
“那能一樣嗎?”張氏瞪了駱永安,“她可是個二皮匠!”
“二皮匠怎麽了?”駱永安不解地看了張氏,“那和我倒夜香,和巷子前擺小攤的魏大爺他們家兒子一樣,不就是個糊口的活嗎?”
“我……你……”
張氏手裏拿著鍋鏟,指著駱永完半天說不出句話來。
駱永安不願跟張氏多廢話,往灶裏添了塊柴起身走了出去。
“晚晚,把你妹妹給我,你去把你弟弟喊回來。”
駱晚抿唇不語,身子也沒動。
駱永安上前,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看著默然不語的一臉鬱色的駱晚,歎了口氣,輕聲道:“晚晚,你這樣是不對的。”
“爹,我……”駱晚聞言便要替自己辯解,隻到底小姑娘臉皮子薄,也不好說是嫉妒蘇臻得了溫嶠的喜歡,而是一陣猶疑後,輕聲道:“是娘不讓我和蘇臻玩的。”
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駱永安明知駱晚撒謊,卻也不揭破,而是順著她的話,說道:“那是你娘不對,可你娘也不讓小川跟蘇臻來往,小川怎麽就去了呢?”
駱晚抿著嘴沒有吱聲。
“晚晚,你不能這樣。”駱永安尋找著合適的說詞,隻可惜他也不是個什麽文化人,想來想去,也隻能想出一句,“做人得有良心,更要守本分,是我們的東西我們拿著,不是我們的我們也不強求。”
駱晚覺得她爹話中有話,可一時間也敢往她和溫嶠身上想,默然片刻後,點頭道:“我知道的,爹。”
“知道還坐在這裏不動?”話落,伸手接過小女兒,說道:“去吧,跟你蘇臻姐賠個不是,以後還是好朋友。”
駱晚遲疑著站了起來,卻是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步子。
“晚晚啊……”駱永安長長歎了口氣,看著扭捏沒有行動的駱晚,“你現在還小,有些事情呢,你看不到那麽遠。等你大了,你就會知道,這一生當中你會遇見許多的人,有些人會和你一直走下去,可有些人走著走著便散了。可有些人是能散的,一旦散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你知道嗎?”
“爹,你是在說蘇臻嗎?”
“是的,爹說的就是她。”頓了頓,駱永安一邊組織著語言,一邊理著思緒,“你自己想想,這條巷子二十多戶人家,夾道街上一共八條巷子,除了蘇臻和小橋,還有誰沒有嫌棄過你,願意帶著你玩?”
駱晚抿了嘴,眼眶微微泛紅。
沒有,在蘇臻之前,從來沒有一個人願意同她玩,她們都嫌棄她,嫌棄她爹是個收夜香的,說她身上總有股屎臭味!
駱永安不願說這樣的話,畢竟,兒女在外麵被人看不起,是他這個當爹的沒本事。可為了駱晚,卻又不得不自揭傷疤。
“晚晚,交朋友看人品,蘇臻從前沒有嫌棄你,現在也沒有因為你的疏遠而責怪你。她是你生命中少有的幸運,你真的決定不再和她做朋友了嗎?”
駱晚攥緊了衣角,想到往後不能再同唐小橋、蘇臻在一起說笑玩樂,心裏竟然空落落的,更是莫名地一陣心慌,臉色也跟著變了變。
駱永安看在眼裏,笑著說道:“去吧,去找蘇臻,告訴她,之前是你錯了。”
駱晚對上自家爹略顯渾濁但此刻卻亮得出奇的眸子,沒來由的胸口的沉重便散了開去,她重重地點頭,“我知道了,爹。”
話落,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隻是,當駱晚站在蘇臻家小院的門口時,卻是怎樣也抬不動腳。
而此刻,小院裏蘇臻正同駱小川說話,“這件事情要是辦得順利,你爹以後可以把倒夜香的活給辭了,你們父子倆全都跟著我幹。當然,對外不能說這是我的買賣。”
駱晚一瞬瞪大了眼,聽蘇臻話裏的意思,是她找上了賺錢的門路,打算帶著小川和他爹!念頭才起,駱晚想也不想,便抬腳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說道:“蘇臻,是什麽買賣?我能幫著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