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有違良心的事千萬不要做
蘇臻將唐小橋扶進屋子,屋子裏的床和鋪蓋都換了新的,靠窗的位置還放了張梳妝台,妝台上擺著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瓶瓶罐罐,一看便知道是女孩子都喜歡的胭脂水粉。
隨手拿起一個罐子,打開放在鼻下聞了聞,淡淡的花香撲麵而至,雖是花香卻很淡雅,來得急散得也快。蘇臻看了看,發現是一罐茉莉花香的口脂。
月光越過窗台無聲潛入,將屋子劃成了兩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溫嶠站在院門處,靜靜地看著月色眉頭輕蹙的蘇臻,想上前卻又不敢上前。
直至,堂屋突然傳來“咚”的一聲響。
溫嶠收了目光連忙朝堂屋跑去,蘇臻卻先他一步趕了出來。
看著摔在地上打了個滾繼續睡過去的齊光,蘇臻不由得朝溫嶠看了過來,目光相撞的瞬間,兩人同時“噗嗤”笑出了聲。
“房間讓給我和小橋睡了,你們睡哪呢?”蘇臻問道。
溫嶠一邊上前將齊光從地上撈了起來,一邊說道:“西廂房裏擺了張竹床,我們三個在竹**將就一晚上就好了。”
話落,抱著齊光朝西廂房走去。
蘇臻連忙拿了豆油燈跟在後麵幫著照明。
就像溫嶠說的那樣,西廂房朝東的位置放了張可容納兩人的竹床,溫嶠將齊光放在竹**後,拿了床薄被蓋在他身上,回頭對蘇臻說道:“我去把陸離也弄進來。”
“這竹床就隻能睡兩個人,你睡哪?”蘇臻問道。
“我把外麵幾條凳子拚一拚也能睡,反正也就一個晚上。”溫嶠說道。
雖然隻有一個晚上,可長夜漫漫,幾個時辰哪裏是那麽好熬的。蘇臻也不能說讓溫嶠去住客棧的話,畢竟陸離和齊光這會兒正在竹**擠著。
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幹脆什麽也不說,開始收拾起桌上的杯碗盤碟來。
“我來吧。”溫嶠搶了蘇臻手裏的筷子,不忘解釋道:“到廚房的路天黑不好走,你沒走習慣當心摔著。”
溫嶠端著碗碟朝廚房走去,蘇臻連忙拿起了豆油小燈跟在後麵。
夜風吹得豆油小燈一晃一晃的,蘇臻怕燈被吹滅,便一隻手拿燈一隻手攏在燈外圍以防被吹滅,隻是這樣一來,燈光自然便暗了不少。慶幸的是廚房到堂屋也就幾步路的功夫。
鍋裏的水仍有餘溫,溫嶠挽了袖子便要洗碗,蘇臻連忙找了個位置將豆油燈放下,上前說道:“我來吧,你歇歇。”
溫嶠還待堅持,蘇臻已經撈起了鍋裏的筷子“嚓,嚓”地搓了起來。
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麽洗潔精,完全就是一鍋熱水解決一切的事。
蘇臻把碗洗好,手上油膩得厲害,便拿了胰子對溫嶠說道:“我洗個手,你給我淋淋水,行不行?”
溫嶠連忙上前,拿起水缸裏的葫蘆瓢舀了瓢水,照著蘇臻白皙纖細的手指澆了上去。蘇臻的手長得很好看,秀窄修長,卻又豐潤白暫,指甲放著青光,柔和而帶珠澤,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輕揣入懷。
卻在這時,一股若有似無的清香撲鼻而至。隻是,待溫嶠要去辨別這香味時,卻又消失了。與此同時,耳邊響起蘇臻的聲音,“我好了。”
溫嶠“哦”了一聲,收回思緒,將葫蘆瓢放回水缸裏,卻在下一刻,想起個問題。
“家裏沒有井,隔兩日就要到甜水巷去挑水,這回頭同駱大叔商量下,看能不能讓他幫忙挑一挑,你付他工錢。”溫嶠說道。
蘇臻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你一個姑娘家住著,又帶著小輅,晚上盡量別出門,天黑了就鎖門,要是晚上有人摸上門來,你就喊走水了,這樣旁人才會出來幫你……”
蘇臻再次點頭。
她其實並不擔心這個問題,她雖是個姑娘,可卻是個和死人打交道的姑娘,旁人躲她避她尚且不及,誰還敢摸上門?再說,真要有人摸上門,她刀啊棍子招呼了過去就是,反正就算是打死也不用擔責!
眼見得再沒有可交待的,溫嶠轉身拿起了油燈,“走吧,不早了,你忙了這幾天,去歇著好好睡一覺。”
蘇臻跟在溫嶠身後朝外走去。
兩人誰也沒有想到,才出廚房的門,突然一陣風刮來,溫嶠雖眼疾手快地伸了手去遮擋,但到底還是遲了一步,燈被吹滅了。
“我去拿打火石。”溫嶠轉身便要回廚房。
“算了。”蘇臻對溫嶠說道:“就幾步路,走慢點便是。”
溫嶠略作猶疑,到底沒有堅持。
他上前一步,下意識地去牽蘇臻的手,“我握著你的手,你跟著我走。”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蘇臻卻在他手伸過來的同時,突然抬起往前指了指,說道:“我還不想睡,我們去那坐坐吧。”
話落,率先朝著小院角落的石桌走去。
溫嶠看著自己停留在半空中的手,默然片刻後,抬腳跟在了蘇臻的身後。
今晚的月色雖然不是很好,就連星星也不是那麽明亮,星星點點地散落在半空中,閃著淡淡的光。夜風卻很是清柔,裹挾著淡淡的薔薇的花香四處遊**。
蘇臻不知道說什麽好,前世因為身世和職業的關係,她一直活得很寡淡,到死也沒有和男子相處的經驗。這一世,因著蘇木的疼愛,因著比旁人多了二十多年的智慧,雖然稍稍改了變了一些自己,可骨子裏的東西卻仍舊在。
想了許久,她也隻問出一句,“那個張老板是個什麽樣的人?”
溫嶠怔了怔,似是沒有想到,蘇臻會突然問起這個,好半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沒有立刻回答蘇臻的話,而是想了想,才開口說道:“接觸的不多,不好說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不過就衝他痛快給出的那二百兩銀子,我覺得應該是個豪爽的人吧?”
蘇臻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問道:“那他是做什麽生意的呢?”
溫嶠自然不會告訴蘇臻,張老板很有可能是個私鹽販子。略一沉吟後,說道:“他說是做茶葉和瓷器買賣的。”
蘇臻沒有錯過關鍵的“他說”兩個字。
她凝目看了溫嶠,“所以,他到底是做什麽買賣的呢?”不等溫嶠開口,她接著道:“或者,我應該這樣問,你覺得他是做什麽買賣的。”
溫嶠目光微微一滯,他不敢對上蘇臻目光,下意識地瞥了眸子,含笑說道:“這我哪知道呢?等到了吳州自然就知道了。”
蘇臻將溫嶠的回避看在眼裏,暗暗歎了口氣後,說道:“溫大哥,這個時候說叫你別去的話,也已經遲了。那能不能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溫嶠看著“你說。”
蘇臻清泠泠如浸在水裏黑曜石一樣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看著溫嶠,一字一句道:“殺人放火,有違良心的事千萬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