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哪來的銀子

蘇木回來得有些遲,蘇臻本想去同他說說王嬸辭工的事,不想隔著兩道門卻響起了蘇木和秦氏的爭吵聲。

“你混說些什麽?阿臻……阿臻她可是你親生的女兒……”

“她要不是我親生的,我能操這心?你都說她是我親生的女兒,我是她娘,我能害了她嗎?”

“你……我懶得跟你說,我告訴你,這件事我絕不答應……你要是敢背著我亂來,我……我休了你!”

隨著蘇木的話聲落下,屋子裏陡然一靜,下一刻卻是“嗷”的一聲秦氏如喪考妣的哭聲響起。隻是,蘇木卻沒有像從前一樣去哄她,而是“呼”地一聲拉開門,又“砰”一聲甩門走了出來。

哭聲嘎然而止。

王氏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輕輕拍著懷裏不安蠕動的蘇輅,猶疑的對蘇臻說道:“阿臻,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蘇臻抿著唇沒有言語。

出什麽事了?以至於蘇木這個妻奴竟然說出了休妻的話?聽他們之間的對話,似乎事情和她隱約有些關聯。

秦氏,她在算計什麽?

念頭才起,蘇臻猛的拉開門走了出去,卻隻看到蘇木消失在小院門口的一片衣角,等她追過去,蘇木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蘇臻默然片刻,拔身朝主屋走去。

秦氏正忿忿地坐在床頭罵人,見到蘇臻進來,目光凶獰的看向她,“你來幹什麽?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你們吵架了?”蘇臻看著秦氏,“為什麽吵架?”

秦氏的目光一瞬變得如針尖般銳利。

蘇臻不為所動,她看著秦氏,試探著問道:“是因為我?”

秦氏嗤笑一聲,冷冷說道:“我給你相了門好親事,你爹不同意。”

如果是好親事,蘇木不可能不答應!

蘇臻攥緊雙手,“什麽樣的好親事?”

“你牛伯母娘家的嫂子看中了你,想納了你給她兒子做良妾。”秦氏說道。

“做妾?”蘇臻看了秦氏,幾疑自己聽錯,對上秦氏確定甚至隱隱帶著些許期盼的目光,她氣極而笑咬牙問道:“你就那麽恨我?恨得把我往火坑裏推?”

“你別不識好歹。”秦氏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怒聲道:“魯家是武定縣城有名的富戶,去了他們家,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不說,還金奴銀婢的使喚著,你有什麽不滿意的?”

蘇臻看了眼一臉委屈猶不覺得自己做錯的秦氏,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她跟個傻缺說什麽啊!

“阿臻。”

唐小橋將門微微開了條縫隙,探了半張臉出來,蘇臻擺手,示意唐小橋回屋裏去,她這會兒不想過去。

才進屋子,便對上欲言又止的王氏,蘇臻苦笑著說道:“沒什麽事,你辭工的事,我回頭找機會說。”

王氏點了點頭。

這個家,她真的多一天都不想呆了!

隻是,接下來武定縣卻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城裏趙舉人的獨生子被綁票,綁匪索要贖金三千兩銀子,趙舉人和武定城縣太爺是同科,縣太爺卯足勁要破這個案子,以蘇木為首的一幹捕快累得像條狗卻連個邊都沒摸著。

眨眼間到了蘇輅滿月的日子,蘇木忙得兩腳不著地,秦氏幹脆就大包大攬了下來,提前在和豐樓訂了兩桌酒席。到了正日子這天,不但請了同知、主簿、縣丞就連典史,教諭,巡檢……這些人家的太太都請了來。

以至於原定的兩桌酒席坐不下,臨時又加了一桌,秦氏打扮得花枝招展,抱著大紅繈褓裹著的蘇輅在牛氏的陪同下,笑靨如花的穿棱在眾人之間。

蘇臻卻是看著滿桌的雞、鴨、魚、肉蹙起了眉頭,這一桌酒席下來,沒個四五兩銀子怕是了不了事。秦氏,她哪裏來的銀子?

酒終人散,蘇木也沒能抽出時間來一趟,蘇臻將桌上吃剩的幾個葷菜打包,帶回家後讓唐小橋送去給溫嶠他們幾個分了吃。

“蘇臻姐,嶠哥他們問你什麽時候有空,他想來跟你道聲謝。”唐小橋送完東西回來後對蘇臻說道。

因為秦氏捧高踩低的作風,這條街上除了唐小橋幾乎沒什麽人敢上門找蘇臻,不過蘇臻私底下卻是同大家處得都不錯。

“剩飯剩菜而已,有什麽好謝的。”蘇臻不在乎的說道。

“不是,嶠哥他們幾個按你說的,日日到城門去舉了牌子替人領路,一天下來差的時候能賺十幾二十個銅板,好的時候五六十個銅板都有。”唐小橋說道。

蘇臻聽了由衷的替溫嶠幾個高興,有了這筆收入,生存總不是問題了。

“小橋,你回頭提點溫嶠他們幾句,其實除了幫忙領路,他們還可以推薦這武定縣城內的酒樓客棧,可以事先和酒樓客棧的掌櫃說好,他們領一個客人過去,給多少賞錢。”蘇臻說道。

唐小橋一雙杏眼頓時瞪成了鈴鐺眼,稍傾,突然上前抱住了蘇臻的腦袋,“你讓我看看,你這腦袋裏裝著的到底是什麽啊?怎麽就會有這麽多稀奇古怪卻能來錢的法子呢?”

兩人嬉笑著鬧成了一團。

主屋。

秦氏卻是對著晚歸的蘇木不停的斥責著。

“蘇木,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今天是小輅的滿月宴,你都不出席,你到底想幹什麽?”

蘇木頭都快炸了。

這都過去小半個月了,綁匪的影子也沒摸著,便在今天晚上,綁匪讓人送了一個盒子去趙家,趙舉人打開盒子,裏麵竟是一根斷指和交贖金的時間地點。

趙舉人瘋了,縣太爺也瘋了,他也離瘋不遠了。

蘇木把事情同秦氏說了一遍,末了,不無疲憊的說道:“我洗洗換身衣裳還得去趟衙門。”

蘇木的話讓秦氏慌了慌,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她便想起另一件事來,正猶疑著怎麽開口,耳邊卻響起蘇木的聲音,“小輅的滿月酒一共花了多少銀子?帳結了嗎?”

“掌櫃的把零頭抹了,一共花了二十八兩銀子。”秦氏說道。

蘇木猛的抬頭朝秦氏看了過來,“多,多少銀子?”

“二十八兩。”秦氏說道,頓了頓,“帳已經結過了。”

蘇木雖然有些心疼,覺得秦氏太靡費了,但想著既然帳已經結了,便也沒有再多說。起身朝淨房走去,卻在下一刻,步子陡然一頓,回頭看向秦氏,“你哪來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