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要死
“這人未必會答應。”沈木兮不再理他,越過他重新回到桌前書寫,方子寫完之後,她並未遞出去,而是擱在了窗口,讓底下人按方抓藥,不必碰觸。每個人必須每日浸泡湯藥,待她清理完錢初陽身上所有的爛瘡之後,才能杜絕病情的傳染。
“說!”薄雲岫冷著臉。
沈木兮捏著燭台回坐在床前,鋒利的刀子在火焰上炙烤,“太後娘娘!”
音落刹那,薄雲岫目光寒戾,“你想說什麽?”
“覺得我在誆你,大可不信!”素白的指腹輕輕撫過刀刃,似乎是在確認刀刃的鋒利程度,“反正我救不了他,我能做的隻是讓他這一身的毒血不至於禍害他人,到此為止。”
“你想要什麽?”他問。
沈木兮低頭,刃口劃開瘡口,烏黑腥臭的毒血快速湧出,沈木兮手腳麻利的用棉花吸走毒血,轉而快速拿起鑷子在火上炙烤,“太後娘娘常年服食番邦進貢的天蟾雪玉丸,其中有一味藥材叫伏雪,能解奇毒,隻是此乃貢藥,太後娘娘肯與不肯還是個問題。”
對於這天蟾雪玉丸,薄雲岫知道得甚是清楚。
當今太後還是先帝的貴妃之時,先帝遇刺,其舍身相救而受了重創,病危之際幸得奇藥——天蟾雪玉丸,這才轉危為安。先帝感念貴妃救命之恩,愈發寵愛有加,沒過多久便廢後立了貴妃為尊,並專門下了一道聖旨,特賜天蟾雪玉丸成了其專屬。
如此重要之物,也難怪沈木兮的口吻怪異,天蟾雪玉丸對太後而言,不隻是一味藥,還是對先帝的情思。想跟太後求藥,著實難比登天。
“你這是幹什麽?”薄雲岫上前。
沈木兮神情專注,鑷子快速壓住瘡口,另一手的指尖在瘡麵上用力摁壓,仿佛是在找什麽。驀地,她猛地抬起眼眸,衝著薄雲岫冷道,“倒半杯水過來,快點!”
薄雲岫倒也聽話,快速給她遞了半杯水,擱在床頭位置。還不待他開口,沈木兮的鑷子上已經夾起了一個蟲子,蟲子格外細小,接近肌膚的顏色,丟進水裏的那一瞬還在掙紮蜷縮。
沈木兮也沒猶豫,丟了一顆解毒丸融在水中,蟲子快速死去,消融,逐漸化為泡沫。
“這是……”薄雲岫麵色驚變,誠然沒料到是這樣的情形,“這便是毒瘡的源頭?”
“是!”沈木兮點頭,“這東西我沒見過,但是聽師父說過,是一種極為可怕蟲卵孵化,所孕育的蟲子。蟲卵一旦進入身體會借助體溫,快速孵化,並且在身體裏越紮越深,最後從內至外,蠶食整個身子。當然,也有例外。像錢公子這樣的,大概發生了別的什麽事,所以讓蟲子失控了。”
說罷,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薄雲岫抬起的腿隻得慢慢放下,站在原地望著她,“你要把他身上的蟲子都找出來?這要找到什麽時候?”
“隻有這樣,他身上的毒血才不會越來越濃,傳染別人的可能性才會越來越小。”說話間,沈木兮又拔除了一條蟲子,“隻要根源被鏟除,他就能暫時保住性命,後續如何,我已無能為力。”
薄雲岫不再說話,隻是在側靜靜陪著,一直等到了黎明時分,沈木兮麵色蒼白的鬆了口氣,“差不多了!”
之前的水杯裏,水質汙濁,腥臭難擋!
“接下來,是不是就等著天蟾雪玉丸?”薄雲岫陪她坐了一夜,視線始終停在她的臉上、身上、手上,莫敢鬆懈分毫。
沈木兮熬了一夜,眼睛裏布滿血絲,緊繃了一夜的神色總算稍稍鬆懈,略帶疲倦的點了點頭,“是!我說過,我救不了他,眼下隻有速速趕回東都。進東都之前,必須把他泡在藥桶內,一天一夜,直到瘡口清理幹淨。”
薄雲岫轉身就走,臨出門前有頓住腳步回看她,“那你呢?”
“我是大夫,得守在這裏。”這是她的職責所在,從她重新活過來的那一日開始,她便已是換了另一重人生,“出去之後,請王爺內服外泡。”
他定定的看著她,眼神格外複雜,也不知在想什麽。
她以為他想說什麽,可實際上他什麽都沒說,終是斂了眉眼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待回到院中。
黍離早早準備好了湯藥,和藥浴。
“王爺!”隔著房門,黍離躬身行禮,“寧侯府的世子來了!”
薄霧氤氳,滿室藥箱,薄雲岫靠在浴桶裏,微微合著眼眸。
室內沒動靜,黍離扭頭看了孫道賢一眼,“世子,此事是因你們而起,前因後果,還望世子能交代清楚,否則出了什麽事,您可得自個擔著。咱們王爺跟這件事原就沒什麽關係,若是王爺袖手旁觀一走了之,您怕是……”
“別!”孫道賢麵色發白,昨晚嚇得一夜沒睡,這會眼袋都快垂到胸口了。他原就慫,這會哪裏還敢自己擔著,巴不得把這事能甩多遠就甩多遠,“我說我說,我都告訴你們!”
喘口氣,孫道賢娓娓道來,“我們此行三人,原是打算遊山玩水的,後來想著景城美人多,幹脆約好一道去景城,誰知走到半路上,我爹就派人傳信,說是我娘身子不太好了,讓我趕緊回去。我想著美人何其多,娘就隻有一個,所以就先回來了。”
說到這兒,孫道賢一臉的惋惜,“要說我娘這病,真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完全不打招呼。昨兒個府裏又來了消息,說是我娘沒事了,我便飛鴿傳書給這兩孫子,說我在這臨城館驛等他們。誰知道睡到半夜,這錢初陽就跟鬼似的……我也嚇壞了,鬼知道他出了什麽事。”
“景城?”黍離皺眉,“景城距離此處距離甚遠,按理說不太可能這麽快趕到!”
“錢公子應該也是在回來的路上收到信兒的,所以直接趕來了。”德勝猜測。
屋內傳出薄雲岫低沉的聲音,“三個人?還有一個呢!”
“回王爺的話,還有一位是太師家的小公子。”德勝躬身回答。
黍離駭然心驚,“太師家的?”
這可出大事了,太師乃是皇帝的授業恩師,更重要是太師——關山年,乃是太後的親哥哥,也就是說,德勝口中的太師府小公子,乃是太後娘娘的親侄子。
“是啊!”孫道賢當然也知道實情鬧大了,這錢初陽若是死了倒也罷了,官家子弟,到時候查一查便罷!但如果是太師府的小公子出事,那這事兒還真不好收拾。太後對於自個的母家,素來“體恤”非常,關家統共四位公子,最討太後歡心的當屬這位小公子——關傲天。
黍離沉默,這事兒若是王爺接手,隻怕……
“回去罷!”屋內傳出薄雲岫的聲音,平靜而低沉,辨不出喜怒,“準備回東都。”
至此,再無動靜。
黍離素來恭敬,王爺怎麽吩咐,他就怎麽做,眼下這件事,他明知有所不妥,但……依舊未曾勸解半分。應聲行禮,黍離親自送了孫道賢出院門。一抬頭,沈郅在道上靜靜的站著,身後春秀叉腰駐足,這眼神就跟看賊似的,格外防備。
都這個時候了,孫道賢也是識時務,何況見著春秀瞪眼他便心慌,當下走得遠遠的,壓根無需黍離開口。
“我娘什麽時候能回來?”沈郅問。
春秀附和,聲音幾乎是用吼的,帶著顯而易見的憤怒,“對,什麽時候回來?”
黍離上前,但見著春秀猛地衝上來,幾乎是本能的靠邊站直,伸手擋在春秀跟前,“莫衝動,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遇見你們,就沒一天安生日子!”春秀啐一口,“一會這個受傷,一會那個有毒,到底有完沒完?就不能讓人太太平平的過嗎?如果不能,就放了咱們,咱們這些平頭百姓,惹不起你們還躲不起嗎?”
“沈公子,眼下情況特殊,王爺還在沐浴,這件事……”
不待黍離說完,沈郅仰頭盯著他,“我不是聾子也不是瞎子,我看得到聽得到,我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是那句話,我娘什麽時候能從那間屋子裏出來?”
“沈大夫說,可能會傳染,所以不許任何人靠近,是以我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能出來。”黍離照實說,據他觀察,沈郅這孩子格外聰慧,而且少年老成,很多事情都有他自己的主見,所以黍離沒打算瞞著。
沈郅指著院門,“他知道嗎?”
黍離搖頭,“王爺昨晚熬了一夜,就是陪著沈大夫,可見王爺是重視沈大夫的,隻不過有些事非王爺所能控製。眼下不隻是房間裏那個人的事兒,還有一件事恐怕比這個更嚴重!”
“什麽事?”沈郅問。
“還有一個身份尊貴之人,可能失蹤了!”黍離輕歎,滿臉為難之色,“請沈公子稍安勿躁,好嗎?”
春秀急了,“你這說的什麽話?別人失蹤,關沈大夫和郅兒什麽事?為什麽要一個擔待,一個稍安勿躁?我告訴你,這世上就沒有這麽欺負人的事兒?讓人白幹活還得搭上性命,這便是你們離王府的做派?沈大夫隻是個大夫,若是因為你們而出事,我春秀第一個不答應!”
“春秀姑姑!”沈郅拽了她一把,“我去找王爺談談。”
春秀啞然,當下蹲著身子,“郅兒,這根本不是談不談的問題,是他們欺人太甚,總是把沈大夫丟在水深火熱的危險之中,這還沒到東都呢,要是真到了東都,那可是他們的地盤,還不是任他們宰割?”
“姑姑莫急,我相信我娘自有分寸。”沈郅抱了抱春秀。
孩子一抱,春秀心軟,隻得幽幽輕歎,“你們母子兩個,心太軟了,我總得給你們看著點,你們說不出的話,就得我說,你們做不了無情義之人,我春秀可以!”
“我知道姑姑待我好,待娘好,所以郅兒最喜歡春秀姑姑!”沈郅笑著,稚嫩的小臉上揚著溫暖的笑意。
春秀看在眼裏,心肝都疼了。
沈木兮一直沒出來,薄雲岫一直到了晚飯時間才走出房間,神色不是太好,幽暗的瞳仁裏無光無亮,讓人看著有些害怕。
沈郅圍桌而坐,瞧著桌案上的飯菜,眼睛裏泛著探究之色。
“多吃飯!”薄雲岫往他碗裏夾菜,舉止優雅,神色涼薄。
沈郅想了想,默不作聲的低頭扒著飯,原是想道一句謝謝,可話到了嘴邊卻被飯菜堵住,愣是沒能匍出口。
春秀姑姑那麽貪吃的人,聽得薄雲岫請他們用飯,竟死活不肯來。她說,她寧可在房中一個人吃著,也不願對著薄雲岫這張死人臉。
這是原話!
“我……”沈郅正欲開口。
薄雲岫一個眼刀子過來,沈郅猛地咬住了筷子。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仿佛是較著勁,一個目不轉睛,一個死活不服輸。
終於,沈郅放下筷子,扳直了身子如同好好先生一般坐端正,好似下定決心要跟他周旋到底,“王爺,我有話要說!”
薄雲岫放下筷子,麵色黢黑如墨。
“不管你要不要聽,愛不愛聽,我都得說!”沈郅這人脾氣拗,薄雲岫也是見識過的,一旦決定的事情甚少會改變主意,“娘有危險,我不能坐視不理,我要跟我娘在一起。”
“活膩了?”薄雲岫冷問。
沈郅梗著脖子,“是!”
那一刻,薄雲岫真想捏斷他的脖子。
又是一陣沉默,又是大眼瞪小眼。
沈郅跳下凳子,轉身就往外走。
“回來!”薄雲岫一聲吼,嚇得毫無防備的沈郅猛地抖了抖,白了一張小臉回頭看他。
不看還好,這一眼,著實把沈郅嚇著了,薄雲岫的臉色委實太可怕,就像是夏日裏,雷雨到來之前的烏雲密布,那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讓人止不住心生懼意。
“滾回來!”薄雲岫咬著後槽牙。
沈郅鼓著腮幫子,腿肚子有些輕輕的顫,但死活不肯回去,就站在門口位置,明麵上一副“有本事你來抓我”的姿勢,其實心裏慌得一比。
在薄雲岫看來,這小子簡直就是克星般的存在,眼神裏透著不亞於他母親的執拗。想起沈木兮,那一臉的“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表情,他驟然起身,大步朝著沈郅走去。
沈郅嚇著了,這人想幹什麽?雙腿如同灌了鉛,等著他反應過來,薄雲岫高大的身影已經籠在他的頭上,陰鷙的眸冷漠無溫,就這麽居高臨下的俯睨著他,驚得他不敢大喘氣,隻能眨了眨眼睛,捏緊了袖中的拳頭。
“本……”
突然間屋瓦碎裂,沈郅惶然不知發生何事,隻知道身子驟然一暖,已被薄雲岫快速圈在懷中,猛地就地一滾,這才堪堪避開狠戾的刀光。
“有刺客!”黍離厲喝,大批的侍衛魚貫而入。
刀劍快速襲來的那一瞬,薄雲岫彎腰護住了懷中的沈郅,縱身躍過人群,竄出了房間。他沒有還手,似乎是怕無法顧及孩子的周全,饒是他武功好,但若是分了心,極容易被人趁虛而入。
沈郅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尖叫,隻是乖順的埋在薄雲岫的懷裏,盡管刀劍襲來的那一瞬,他整顆心都跳出了嗓子眼,也隻是拽進了薄雲岫的衣襟。
屋子裏的刀劍聲響徹整個院子,春秀拎著殺豬刀衝進來,見著薄雲岫緊緊抱著沈郅,竟是神情一震,站著沒敢動。
“春秀姑姑!”沈郅最先反應過來,快速從薄雲岫的懷裏掙脫出來,奔向春秀。
“看好他!”薄雲岫音色狠戾,周身殺氣騰然,轉身麵對著屋內的廝殺。
燭光裏,黑衣人揮動著鋒利刀劍,無一例外想往外撲。可離王府的侍衛都是精挑細選的精悍,豈能不知這些人的心思,自然死死的將人纏在屋內,一旦踏出房間,勢必會威脅到王爺的周全。
黍離一劍挑斷了來人手筋,旋身便斬斷這人腳筋,快速挾了此人飛出屋子,外頭守著的侍衛當即摁住此人。見狀,黍離再次折返,一聲令下,“殺!”
已留一活口,剩下的就不必再留。
外頭響起了雜亂之聲,春秀第一反應趕緊抱起沈郅,無論如何都要護住沈郅安全。整個館驛都開始沸騰,似乎有人衝著孫道賢那頭去了。
壞了!沈木兮!
薄雲岫縱身一躍,瘋了似的竄出牆外。
“娘?!”沈郅駭然,“姑姑,快走快走!”
春秀一咬牙,“走!”
誰能想到,這幫黑衣人膽子這麽大,敢襲擊館驛,這不是公然同朝廷作對?也不知是什麽來路,好像是要殺光整個館驛裏的人。
黍離憤然,“保護王爺!”
這個時候,顧不得什麽活口不活口,保護王爺才是重中之重。離王府的侍衛,一窩蜂似的往孫道賢的院子裏湧去,廝殺聲不斷響起,燈火搖曳,刀光劍影。
沈木兮在房內聽得動靜,快速站起身走到窗口。推開窗戶,乍一眼外頭的廝殺景象,她趕緊合上窗戶,瞬時連呼吸都變了,“什麽人?到底是什麽人?”
怎麽回事?
為什麽出現了這麽多的黑衣人?
目的是什麽?
殺人?
還是……
她若有所思的望著床榻上的錢初陽,難道是來滅口的?想要毀滅證據?錢初陽身上的蟲子失了控,也就意味著這可能是個失敗的成品。
想要毀屍滅跡?
這些到底是什麽人?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該怎麽辦才好?
藥箱?
對了,藥箱!
沈木兮慌忙打開自己的藥箱,這藥箱原就是她的,裏麵的物件她最是清楚,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小瓷瓶,緊緊的握在手中。裏麵裝著屍毒粉,是之前撒在沈郅**,知書一點點刮回來。當初陸歸舟讓知書銷毀,可知書覺得太浪費,幹脆攢了下來。
陸歸舟臨走前,把這東西留給她,原就是讓她用來防身的。
雖然粉末並不多,但因為效果夠烈,沾上一星半點就夠殺人,對沈木兮這樣毫無還手之力的人來說,簡直是最好不過的。即便她最不屑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奈何……
呼吸微促,沈木兮死死盯著房門,隻要他們敢衝進來!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沈木兮當下拔開瓷瓶的塞子,卻聽得薄雲岫平地一聲低吼,“是我!”
心,震顫。
沈木兮手一抖,快速將瓶塞堵回去,驚出一身冷汗,差點……差點就潑死他了!心跳得厲害,臉更是煞白如紙,她惶然盯著他,“怎麽是你?”
“難道還指著他們進來殺了你嗎?”他冷眼睨她,拂袖間背對著她佇立,就站在門口也不進來。
“你受傷了?”沈木兮愕然。
薄雲岫的背上有一道血痕,應該是被銳利的尖兒所傷,血色浸染脊背的衣裳,但看著出血量,傷口應該不是太深,許是傷及淺皮。
沈木兮詫異,他武功不弱,這傷……是哪兒來的?
可他沒有回答,隻是站在門口,冷睨著外頭的動靜。
有那麽一瞬,她看著他的背影,覺得格外心安。
“娘!”沈郅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眉睫駭然揚起,沈木兮慌忙跑到窗口,“郅兒?快回去!”
春秀抱著沈郅沿著牆角站著,沈郅探著腦袋,見著母親安然無恙,門口又有薄雲岫站著,這才鬆了口氣。娘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快回去!”沈木兮扯著嗓子喊,幾欲爬出窗戶,下一刻,她驟然驚呼,“小心!”
黑衣人從牆頭落下,冰冷的刀鋒直劈沈郅而去。
春秀慌忙推開沈郅,一刀子迎上,力氣之大,當下圻斷了對方的劍身,一腳踹在那人的肋部,那人連連翻滾,再也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郅兒!”春秀回過神來,剛把摔跌在地的沈郅扶起,突如其來的寒光從眼前掠過。她猛地轉身,赫然瞪大眼睛,本能的再次推開沈郅,殺豬刀快速脫手而出。她想著,無論如何都要保護沈郅,那可是沈大夫的**啊!
劍鋒利利,黑暗中格外鋥亮。
刃口從頂上落下,帶著淩厲的殺氣,仿佛來自閻王地府的死氣,讓人幾乎忘了呼吸。
沈木兮摔出窗外,脖頸處青筋凸起,歇斯底裏的高喊,“春秀!”
“姑姑!”
春秀一聲歎,刹那間,鮮血迸濺……